第十五单：山骨哭第一章：樵尸入秋的暴雨连下了三天，
镇西的黑石山突然没了樵夫下山的身影。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送米的老周，
他扛着米袋往山脚下的樵夫屋走，远远就看见屋门歪在一边，
门楣上挂着的风干腊肉被撕成了碎条，暗红的血渍顺着门板往下淌，
混着雨水在门槛前积成了黑红色的水洼。老周喊了两声“李樵头”，没人应。
他壮着胆子推开门，一股腥甜的腐味扑面而来——灶台上的铁锅翻在地上，
锅里的米粥洒了一地，已经馊得发绿；墙角的柴堆塌了，柴禾间露着半截染血的粗布裤腿，
裤脚还缠着几根深褐色的兽毛，像是某种野兽的鬃毛，却比寻常野兽的毛粗了三倍，
根根发硬，尖端还沾着碎肉。老周吓得腿一软，米袋砸在地上，转身就往镇上跑，
撞翻了好几个菜摊，嘴里只喊“死人了！黑石山死人了！”消息传到派出所时，
老张刚把镜湖的案卷归档。他捏着烟的手顿了顿，
烟蒂烫到了指尖也没察觉——黑石山这几年太平得很，除了偶尔有樵夫撞见野鹿，
从没出过命案。他不敢耽搁，揣上警棍就往杂货铺跑，
推门时带起的风掀翻了林野桌上的旧符纸。“林野！黑石山出事了！”老张的声音发颤，
额头上的冷汗混着雨水往下滴，“李樵头没了，死得惨，屋里全是血，还有……还有怪毛！
”林野刚把桃木剑擦完，听见这话，指尖的布巾顿了顿。他抬头看向窗外，
黑石山的方向被乌云裹着，连夕阳的光都透不进去，像是一块沉在墨里的石头。
苏晓棠凑过来，手里的引魂灯灯芯突然跳了两下，昏黄的光里竟映出了几道细小的黑影，
像是有东西在灯影里爬。“山里头的东西，怕是被暴雨冲醒了。”林野把桃木剑别在腰后，
又往包里塞了几张镇邪符，“晓棠，把糯米和朱砂带上，这次的东西，比镜湖的水鬼凶。
”两人跟着老张往黑石山走，越靠近山脚，空气越冷。雨已经停了，可山路湿滑得厉害，
脚下的泥土里掺着股奇怪的腥气，不是血味，更像是腐木混着兽类的臊臭。
路边的树不知怎么回事，叶子全黄了，枝干歪歪扭扭地伸向天空，
树皮上裂开一道道深褐色的纹路，像是人的皱纹，凑近了看，纹路里竟渗着黏糊糊的黑液，
滴在地上“滋滋”响，能把石头蚀出小坑。樵夫屋就在前面，远远就能看见门框上的血渍。
林野让苏晓棠和老张在门口等着，自己摸出张黄符贴在门框上，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腥腐味更重了，他掏出打火机点亮，火光里，
墙角的柴堆旁躺着具残缺的尸体——正是李樵头，他的胸口被撕开了个大洞，
五脏六腑散在旁边，脸上的肉被啃得坑坑洼洼，只剩一只眼睛圆睁着，盯着天花板，
眼白里爬着几根褐色的细毛，像是从肉里长出来的。尸体旁边的地上，有几串深褐色的脚印，
脚印很大，脚趾印清晰可见，每个脚趾尖都带着弯钩状的痕迹，像是野兽的爪印，
却比熊爪还大上一圈。更怪的是，脚印旁边还散落着几块碎骨，不是人的骨头，
是某种动物的腿骨，骨头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像是人为刻上去的，纹路里也渗着黑液。
林野蹲下身，用桃木剑拨了拨那些碎骨，突然听见屋顶传来“咯吱”一声，
像是有东西在上面爬。他猛地抬头，看见屋顶的瓦片上趴着个黑影，黑影很高，四肢细长，
身上盖着层褐色的毛，毛里还缠着几根断树枝。那东西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猛地转过头，
露出一张混着树皮和兽皮的脸——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窟窿里渗着黑液，
滴在瓦片上，蚀出一个个小坑。“晓棠！贴符！”林野大喊一声，手里的桃木剑朝屋顶掷去。
桃木剑擦着黑影的身子飞过，钉在房梁上，黑影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声音像是木头断裂，
它猛地从屋顶跳下来，落在地上，震得屋子都晃了晃。苏晓棠在门口听见喊声，
赶紧掏出镇邪符，往黑影身上扔去。黄符贴在黑影的毛上，瞬间燃起火焰，
黑影又是一声嘶叫，身上的毛被烧得冒烟，它转身就往屋外跑，爪子在地上抓出几道深沟，
很快就消失在山林里。林野追出门，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眉头皱得更紧了。
地上的脚印一直往山深处延伸，脚印旁的黑液越来越多，空气中的腥腐味也越来越重。
他弯腰捡起一块黑影掉落的毛，毛很粗，放在手里冰凉，像是握着一块湿木头。
“这不是普通的精怪。”林野把毛递给苏晓棠，“它身上有山骨的气息，
像是从山里长出来的东西。”老张在一旁听得脸色发白，他抓着警棍的手都在抖：“山骨？
那是什么……难道是黑石山的山神？”“不是山神，是山煞。”林野看着山深处，
乌云压得更低了，“这山底下埋着东西，暴雨冲开了封印，把它给放出来了。
”第二章：骨祭当晚，镇上又出事了。住在山脚下的王二家，夜里传来一阵惨叫，
邻居们赶过去时，只见王二家的门窗被撞得稀烂，屋里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地上有一滩血，
血里掺着几根褐色的毛，王二和他媳妇不见了，只有他们五岁的儿子缩在床底下，
吓得说不出话，手里攥着一块刻着纹路的碎骨，正是林野在樵夫屋看到的那种。孩子哭着说，
夜里来了个“长毛毛的怪物”，怪物身上有股臭味，爪子很尖，把他爸妈拖走了，拖走前，
怪物从怀里掏出块骨头，放在地上，骨头里渗着黑水，黑水在地上画了个圈，
圈里的土都变成了黑色。林野赶到王二家时，地上的血还没干。他看着地上的黑圈，
用桃木剑挑了点黑土，放在鼻尖闻了闻——土腥味里混着股腐朽的气息，
像是埋了几十年的尸体。他掏出罗盘，放在黑圈旁边，罗盘指针疯狂打转，
最后死死指向黑石山的深处，指针上竟渗着一层细小的黑霜，很快就融化了。“它在找东西。
”林野收起罗盘，脸色凝重，“那些碎骨，是它的祭品。它拖走王二夫妇，
是为了凑齐‘三牲’，开启山底下的封印。”苏晓棠握紧了手里的引魂灯，灯芯又开始跳，
这次跳得更厉害，昏黄的光里映出了更多的黑影，像是有无数东西在灯影里爬：“三牲？
可李樵头、王二夫妇，只有三个人，怎么会是三牲？”“它要的不是人，是人的‘生魂’。
”林野往包里塞了更多的黄符，“李樵头常年在山里砍柴，
身上沾着山气；王二夫妇住在山脚下，生魂里带着土气。它凑齐这三种生魂，就能打开封印，
把山底下的东西放出来。”说话间，远处的黑石山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声，像是山体在震动。
林野抬头看去，只见黑石山的山顶冒出一股黑烟，黑烟在空中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影，
人影没有五官，只有一团黑雾，黑雾里传来一阵低沉的哭声，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哭泣，
听得人骨头缝里都发寒。“来不及了，它已经开始祭骨了。”林野抓起桃木剑，“晓棠，
你拿着引魂灯，跟在我后面，老张，你留在镇上，别让任何人靠近黑石山。
”两人往山深处走，山路越来越难走，路边的树全变成了枯木，枝干上的黑液越渗越多，
滴在地上，把泥土都染成了黑色。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出现了一片空地，
空地上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和碎骨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石头周围，摆着三具尸体——正是李樵头、王二和他媳妇，他们的尸体被摆成了跪拜的姿势，
胸口都被撕开了个大洞，洞里放着一块碎骨，碎骨里渗着的黑液顺着尸体的胸口往下流，
流到地上，汇成了一道黑色的小溪，围着石头转了个圈。石头上方，
那个“长毛毛的怪物”正站在那里，它比之前在樵夫屋看到的更高了，身上的毛更密了，
毛里缠着几根断骨，它的手里拿着一块更大的骨头，骨头里渗着浓稠的黑液，
它正把黑液往石头上的纹路里倒。每倒一次，石头上的纹路就亮一分，发出暗绿色的光，
空气中的腥腐味也更重一分。“住手！”林野大喝一声，手里的桃木剑朝怪物掷去。
桃木剑带着风声，直刺怪物的胸口，怪物却不躲，任由桃木剑刺中它的身体。“噗”的一声，
桃木剑刺进了怪物的毛里，却像是刺中了木头，只溅起几点黑液，怪物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
反手一巴掌朝林野拍来。林野赶紧躲开，怪物的爪子擦着他的肩膀过去，抓在旁边的枯树上，
枯树瞬间被拦腰折断，断口处渗着黑液，很快就变成了黑色的粉末。苏晓棠趁机掏出镇邪符，
往怪物身上扔去，黄符贴在怪物的毛上，燃起火焰，怪物的嘶叫声更响了，
身上的毛被烧得冒烟，可它像是感觉不到疼，依旧往石头上倒黑液。石头上的纹路越来越亮，
暗绿色的光映得整个空地都发绿。突然，石头“咔嚓”一声裂开了道缝，
缝里渗着黑色的雾气，雾气里传来一阵更沉闷的哭声，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林野知道，
再这样下去，封印就会被彻底打开，他掏出最后一张黄符，咬破指尖，
在符上画了道血咒——这是破煞咒，能暂时压制邪物的煞气，可代价是会耗损自己的阳气。
“晓棠，引魂灯！”林野大喊一声，将血咒符朝石头扔去。苏晓棠立刻举起引魂灯，
灯芯瞬间变得明亮，橘黄色的光穿透了黑色的雾气，照在石头上。血咒符贴在石头的裂缝上，
瞬间燃起火焰，火焰顺着裂缝蔓延，黑色的雾气被烧得“滋滋”响，
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叫，身体开始慢慢融化，变成一滩黑液，渗进了泥土里。可就在这时，
石头的裂缝突然变大，从缝里伸出一只手——那只手很粗，皮肤是深褐色的，像是树皮，
手指上没有指甲，只有尖锐的骨节，手心里握着一块刻满纹路的骨头，
骨头里渗着浓稠的黑液。林野看得清楚，那只手的手腕上，缠着几根褐色的毛，
正是之前怪物身上的毛。“是山煞的本体。”林野心里一沉，他没想到，
刚才的怪物只是山煞的分身，真正的本体还在石头底下。本体的手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