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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九死一生

发表时间: 2025-09-19
绳结勒进沈清辞的手腕,粗糙的麻线磨得皮肉生疼。

她被两个婆子架着,脚尖勉强点着船板,漳河的腥风裹着寒意,钻进单薄的布裙。

“娘,你看她抖得像筛糠,真晦气。”

沈妙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甜腻的嫌恶。

她倚在柳玉茹肩头,手里的描金绣帕甩了甩,绣着鸳鸯的帕角扫过沈清辞的脸颊。

柳玉茹抬手,戴满玉镯的手腕晃出细碎声响。

她指尖捏着沈清辞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丹凤眼眯成一条缝:“老爷的遗嘱藏哪了?

说了,给你个体面。”

沈清辞的嘴被布团堵着,只能发出 “呜呜” 的闷响。

她瞪着柳玉茹,眼眶发热,却倔强地不让泪掉下来。

指尖抠进掌心,指甲缝里渗出血丝 —— 就像十二岁那年,被柳玉茹罚徒手扫碎玻璃,指尖划开的口子也是这样疼。

“问不出来就算了。”

柳玉茹松开手,沈清辞的头重重砸下去,磕在船舷上,眼前发黑。

“魏家三公子还在码头等着回话,别误了妙音的好日子。”

婆子得了指令,猛地将沈清辞往河里推。

她的身体撞在船帮上,后腰传来钝痛,下一秒,冰冷的河水瞬间将她吞没。

漳河的水比寒冬的冰窖还刺骨,顺着领口往衣服里钻,冻得骨头缝都在响。

绳子捆着手脚,她像块石头往下沉,耳朵里灌满水流的轰鸣,隐约还能听见沈妙音的嗤笑:“这下没人跟我抢魏公子了。”

意识模糊间,眼前闪过寒天里的青石板。

那时她才十岁,柳玉茹说她打碎了茶盏,罚她在院里站到天亮。

雪落在睫毛上,化成水顺着脸颊流,冻得下巴发僵,首到萧玦偷偷扔给她半块暖乎乎的桂花糕 —— 那是她在沈家唯一的甜。

后来父亲病重,柳玉茹扣下所有汤药,只给她喝馊掉的米粥。

父亲咽气那天,她跪在灵前,柳玉茹踩着她的手背,在她耳边说:“家产都是妙音的,你这私生女,不配分一文。”

水流往肺里灌,腥气呛得她剧烈咳嗽。

她想挣扎,手腕上的绳子却越勒越紧,皮肉几乎要磨破。

难道就要这样沉在这黑不见底的河里,连仇都报不了?

甲板上,柳玉茹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毛领扫过她精心描画的妆容。

“去告诉魏公子,沈家嫡女愿嫁,让他备好聘礼。”

“娘,那遗嘱……” 沈妙音拽着她的衣袖,眼里藏着不安。

“慌什么?”

柳玉茹拍开她的手,指尖划过船板上沈清辞挣扎时留下的划痕,“一个死人,还能跟咱们抢不成?”

她抬眼望向岸边的 “醉仙楼”,楼檐挂着的灯笼晃出暖光,“听说楼里新来了厨子,会做江南的蟹粉小笼,去尝尝。”

沈妙音立刻笑起来,忘了方才的疑虑,挽着柳玉茹的胳膊往码头走。

狐裘的影子拖在地上,像两道扭曲的蛇。

暮色压下来,漳河水面泛着鬼火似的光。

萧家漕运的货船刚靠岸,陈老船工正收拾竹篙,忽然瞥见水里浮着个黑影。

“有东西!”

他喊了一声,抄起竹竿探下去,竹竿勾住布裙,奋力往上拉。

几个年轻船工围过来,七手八脚把人抬上船板。

沈清辞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脸上,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冻得发紫。

“还有气吗?”

有人小声问。

陈老船工伸手探她鼻下,指尖刚碰到一丝温热气流,就被风卷着的煤屑迷了眼。

“快!

找秦管事!”

秦风刚核对完货单,听见喊声快步走来。

他穿着青色劲装,腰间挂着萧家的腰牌,蹲下身摸了摸沈清辞的颈侧,又探向鼻息 —— 指尖的温热让他猛地缩回手。

“叫医馆的人来!

再找床干被子!”

工人们慌忙行动,有人跑去叫医馆的轿夫,有人抱来粗布被子。

秦风盯着沈清辞的脸,忽然注意到她耳后 —— 那枚水滴状的淡红胎记,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秦管事,这是谁家的姑娘?”

陈老船工问。

秦风还没回话,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玄色锦袍的下摆扫过船板上的水渍,萧玦站在那里,墨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眉峰紧蹙。

“出什么事?”

“萧总领,” 秦风连忙起身,“工人捞上来个姑娘,还有气。”

萧玦迈步走近,目光落在沈清辞脸上。

风掀起她贴在额前的碎发,耳后的胎记彻底露出来。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蹲下身,指尖几乎要碰到那胎记,却又顿在半空。

六岁的小丫头扎着双丫髻,举着半块桂花糕跑过来,喊他 “玦哥哥”,耳后的胎记随着跑动晃悠。

后来沈伯母病逝,他再去沈家,柳玉茹说 “清辞去乡下养病了”,他站在沈家门口,只看见沈妙音抱着新得的布偶,冲他做鬼脸。

“她叫什么?”

萧玦的声音有些哑。

秦风愣了愣:“还不清楚。”

萧玦没再说话,只是盯着沈清辞冻得发紫的唇。

医馆的轿夫跑得气喘吁吁,抬着竹轿过来。

工人们小心翼翼把人抬进轿里,轿帘落下的瞬间,萧玦忽然开口:“让医馆用心治,账记在我名下。”

秦风应下,看着轿夫抬着人往城里去。

风卷着漕运码头的煤烟,扑在萧玦脸上,他却没动,只是望着轿夫远去的背影,眉峰拧得更紧。

医馆的房间里,药味弥漫。

沈清辞躺在铺着稻草的木板床上,盖着两床厚被子,却仍在发抖。

医女用帕子蘸了温水,擦她冻得发僵的手,帕子刚碰到指尖,她就猛地缩回手,嘴里溢出细碎的***。

“水…… 冷……” 她闭着眼,睫毛抖得厉害,冷汗浸湿了枕巾。

医女连忙摸她的额头,指尖触到一片滚烫。

“烧起来了。”

她转身喊郎中,脚步声惊得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走。

郎中给她扎了针,又喂了驱寒的汤药。

药汁很苦,沈清辞皱着眉挣扎,却被医女按住肩膀。

药汁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在被子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这一睡就是三天。

第西天清晨,窗外的鸡叫了三遍,沈清辞的睫毛终于动了动。

她先是感觉到喉咙发紧,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絮,接着咳嗽起来,咳得胸口发疼。

“醒了!”

守在床边的小医女惊喜地喊,伸手摸她的额头 —— 温度终于降下来了。

沈清辞缓缓睁开眼,光线刺得她眯起眸子。

屋顶的茅草有些稀疏,能看见一小块灰白的天。

“这是…… 哪里?”

她的声音嘶哑,几乎听不清。

“医馆。”

小医女端来温水,用勺子喂她喝了一口。

水滑过喉咙,缓解了干涩的疼。

“谁…… 救了我?”

“萧家漕运的工人。”

小医女收拾着药碗,“萧总领还让人送了银子来,说让你好好养着。”

萧玦?

沈清辞的心跳猛地加快,耳后似乎又传来当年桂花糕的甜香。

她想坐起来,却发现手腕上的勒痕还在,一动就疼。

“我……”话没说完,门外传来脚步声。

秦风端着一碗粥走进来,看见她醒着,脚步顿了顿:“沈小姐,感觉如何?”

“秦管事?”

沈清辞认出他 —— 当年萧玦带她去漕运码头玩,见过这位跟着他的管事。

秦风把粥放在床头:“萧总领让我来看看。

柳氏母女那边……” 他顿了顿,观察着她的神色,“昨天还去魏家走动了。”

沈清辞握着被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柳玉茹果然没放过她,还要借着沈妙音的婚事攀附魏家。

她低头看着碗里的粥,热气模糊了视线 —— 粥里飘着几粒红枣,是她小时候爱吃的,却不知是谁特意吩咐的。

“谢谢。”

她抬起头,眼里没有泪,只有一种冷得像漳河水的坚定,“等我好一些,想去见见萧总领。”

秦风点头应下。

出门时,风掀起门帘,他看见沈清辞拿起勺子,慢慢喝着粥,阳光落在她耳后的胎记上,像一滴没干的血。

而远处的侯府里,萧玦正盯着桌上的旧帕 —— 那是当年小清辞塞给他的,上面绣着一朵歪歪扭扭的樱花,还留着淡淡的桂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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