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己经围了不少街坊，有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看热闹的，有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的，还有人拿着瓜子边嗑边聊，活像赶庙会似的。
几个大妈站在最前面，踮着脚往聚珍阁里看，嘴里还不停念叨：“这李老板平时挺和善的，怎么就出事了呢？”
“是啊是啊，前几天我还在他店里买过一个小铜镜，他还给我便宜了五块钱呢！”
见陈默过来，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有人小声嘀咕：“陈默来了，这案子有谱了！”
“可不是嘛，上次张大妈的鸡就是他找着的，这小子眼睛毒得很，连鸡窝上沾的鸡毛是谁家的都能看出来！”
“我听说上次王大爷丢假牙，也是他破的，这本事，不去当警察可惜了！”
“说不定人家就喜欢煮面呢，当警察多累啊，还是煮面轻松！”
陈默没理会这些议论，跟着小王走进聚珍阁。
店里一股老木头混着樟脑丸的味道，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闻着有点上头，让人忍不住想皱眉。
柜台后的太师椅上，李老板歪着头靠在椅背上，眼睛睁得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瞳孔都放大了，胸口的深蓝色棉衣被血浸透，凝成了深褐色的硬块，看着触目惊心。
桌子上摆着半杯没凉透的茶，茶碗是青花瓷的，碗沿还缺了个小口，茶水里飘着几片茶叶，一看就是刚泡没多久。
茶碗边放着个打开的红漆锦盒，盒子上雕着精致的花纹，里面却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绒布，活像个被掏空了的钱包，看着可怜又诡异。
王队正蹲在桌子旁边，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手里拿着个放大镜，连桌面的木纹都要仔仔细细扫一遍，生怕漏掉什么线索。
他穿着件黑色的夹克，袖口都磨白了，裤腿上沾了不少灰尘，一看就是忙了半天。
见陈默进来，王队赶紧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里带着急切：“你可来了！
我们查了半天，除了这空锦盒和半杯茶，啥有用的线索都没找着。
李老板的伙计说，昨天晚上关店的时候还好好的，李老板还跟他说今儿要早点开门，进了批新的古玩。
结果今儿早起开门，就发现人没了，门窗也都没被撬过，你说邪门不邪门？”
陈默没说话，只绕着屋子慢慢走了一圈。
他走得很轻，脚步落在青石板上几乎没声音，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眼睛却像扫描仪似的，扫过货架、地面、墙角的每一个角落，连货架上摆件的位置都没放过。
货架上摆着不少古玩摆件，青花瓷瓶、铜制佛像、玉手镯、玛瑙串珠，都好好地放在原位，连灰尘都没怎么动过，不像是被人翻动过的样子；地面铺着的青石板缝里，除了些零碎的木屑和灰尘，也没什么异常；首到走到墙角的落地钟前，他才停下脚步——那钟是红木做的，上面雕着花纹，看着有些年头了，指针停在凌晨三点十分，钟摆歪在一边，像是被人揍了一拳似的，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陈默哥，你看这茶！”
小王凑过来，指着桌上的茶碗，眼睛亮晶晶的，像发现了新大陆，“我们用温度计测了，水温还有五十多度，说明凶手刚走没多久，可能还在附近没跑远！
咱们赶紧派人去巷口堵着，再去后巷看看，说不定能把人抓住！
到时候我就能立大功，不用去扫厕所了！”
陈默瞥了眼茶碗，又转头看向落地钟，沉默了几秒，突然开口：“这钟，平时准吗？
李老板是不是每天都给它上弦？
我看这钟挺旧的，要是不上弦，应该走不了多久。”
旁边站着的伙计赶紧点头，声音还带着颤，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看得出来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准！
准得很！
李老板每天晚上关店前都会给钟上弦，走得比我手机还准，从来没停过！
有时候我看时间，都不用看手机，看这钟就行！
前几天我还跟李老板说，这钟比城里的电子钟还准，他还笑说这钟是他爷爷传下来的，质量好得很！
今儿不知道咋回事，就停在三点十分了，跟定了闹钟似的，邪门得很！”
陈默蹲下身，盯着钟摆看了半天，又伸出手指，指了指钟面上的一块暗红色痕迹，语气很平静：“你看这块‘锈迹’，颜色是不是跟你家货柜上的铜鹤一样？
我上次给客人煮面的时候，从面馆窗口瞥见那只铜鹤，颜色跟这个一模一样，连氧化的斑点都差不多，你去看看铜鹤是不是有问题，比如缺了块什么的。”
伙计愣了一下，赶紧跑到最上层的货架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铜鹤摆件。
这铜鹤是李老板最宝贝的东西，黄铜材质，雕得栩栩如生，翅膀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连鹤的眼睛都是用黑色玛瑙做的，平时谁碰一下李老板都要跟人急，说“这铜鹤是我好不容易才淘来的，弄坏了多少钱都买不回来”。
伙计捧着铜鹤仔细一看，当场吓得叫出声：“我的妈呀！
鹤喙缺了一块！
这要是让李老板知道了，非得从棺材里爬出来骂我不可！
我昨天晚上关店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缺了一块呢？
难道是被老鼠咬的？
不对啊，老鼠也咬不动黄铜啊！”
王队赶紧凑过去，只见铜鹤的喙尖少了个小口子，缺口处还泛着新鲜的金属色，没来得及氧化，一看就是刚弄坏没多久。
他又看了看钟面上的暗红色痕迹，颜色果然和铜鹤一模一样，甚至还能看到一点细小的金属碎屑，跟芝麻似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王队赶紧从口袋里掏出证物袋，小心翼翼地把碎屑装了进去，生怕弄丢了，还对着阳光看了看，确认碎屑都在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