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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9-19

我又见到了肖归云。在我常去的那家便利店,她站在冰柜前挑选酸奶。白色衬衫,

最上面的纽扣松着。二十四岁零三个月,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快七年了。

她看起来没什么变化,除了长发剪短了,现在刚到肩头,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滑落,

又被她随手别到耳后。这个动作让我心跳停了一拍。我下意识想躲,但已经来不及了。

她抬头,目光扫过货架,然后落在我身上。停顿,辨认,然后眼睛微微睁大。“穆舒!

”我握紧手中的可乐罐,铝皮冰着掌心。“好巧。”声音比我想象的要稳。她向我走来,

步子和高中时一样轻快。“真的是你!”她眉眼弯弯。“我差点没敢认。”我嗯了一声,

不知该接什么。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酸奶瓶上,蓝莓味,她一直喜欢这个。“你也住这附近?

”她问。我指了指对面那栋灰扑扑的公寓楼。“刚搬来一个月。”“太巧了,

我就住在隔壁小区。”她眼睛亮起来,“就隔一条街。”我知道。搬来时中介偶然提过,

说隔壁小区贵不少,环境好得多。“真好。”我说。一阵沉默。冰柜嗡嗡作响。“那个,

”她晃了晃酸奶瓶,“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前面有家咖啡馆还不错。”我该拒绝的。

我知道我该拒绝的。但鬼使神差地,我点了点头。“好啊。”咖啡馆不大,但干净明亮。

她选了靠窗的位置,熟练地点了美式。不怎么喝咖啡,所以我要了同样的。

“什么时候回国的?”她问,“我记得你去英国读研了。”“去年毕业就回来了。

”“在做什么工作?”“数据分析师。”撑着下巴看着她,“挺好玩的,就是看看数字而已。

”她笑了。“很适合你啊,高中时你数学就那么好。”我捏着搅拌匙,一圈圈搅动咖啡。

她记得。她总是记得关于我的杂事。“你呢?”“听说你学了设计?”“服装设计。

”“现在自己有个小工作室,做定制婚纱。”很符合她。美好,浪漫,

为别人制造梦想“真好。”我又说了一遍。面对她,我总显得词穷。“其实挺难的,”她说,

语气轻快,不像在抱怨,“创业不容易。但做自己喜欢的事,值得。”我点头,表示认同。

我们沉默了一会。窗外行人匆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阿姨叔叔还好吗?”她问,

声音放轻了些。“没什么事,”我说,“我爸去年退休了,现在整天钓鱼。

我妈...还是打麻将。”他们没问我为什么独自租房搬出来,

给了我一笔不错的生活费之后就说要和我断绝关系来着。很正常,我一直知道只能靠自己。

“你爸妈呢?”我问。“很好。我妈总念叨你,说好久没见那个懂事的穆舒了。

”我心里刺了一下。懂事。因为我从小就知道没人会纵容我,必须懂事。“代我问好。

”我笑着点头。“一定。”她微笑,“其实...我妈妈前几天还提起你。”“提我什么?

”“说高中时你经常来我家吃饭,夸你总是安安静静的,那么稳重。”她停顿一下,

声音更轻了,“她说你看起来总是有点孤单,让我多陪陪你。”我盯着咖啡杯。

所以连她妈妈都看出了我的可怜相。“我不孤单。”我语气别扭地带着生硬。她没反驳,

只是轻轻说:“我知道你不是。你只是...更习惯自己待着。”她总是这样,轻易看穿我,

又轻易原谅我。精心的伪装在一瞬间瓦解,很烦。高中时的记忆浮上来。她家总是很暖和,

餐桌上有热腾腾的饭菜。她妈妈会给我夹菜,问我学习累不累。她爸爸会讲好笑的工作见闻。

而我自己的家,冷清得多,父母各忙各的,冰箱里多是速食品。我去了几次后就敢再去。

那种温暖让我惶恐,像是偷来的。“说起来,”她忽然道,“你还记得高三那年,

我生病请假一周吗?”我点头。记得太清楚。那一周我心神不宁,总看向旁边空着的座位。

“回学校后,你给了我整整一本数学笔记。”她说,“字迹工整得像是印刷的。

”“反正我自己也要整理。”我说,声音有点紧。她又笑了,眼弯弯的。

“那本笔记我现在还留着。搬了这么多次家,都没扔。”为什么?我想问。

为什么留着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但我没问出口。有些问题的无关紧要,不知道也行的。

咖啡凉了。窗外天色暗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我得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哦,好。

”她看起来有点失望,但很快又笑起来,“那我们...还能再见吗?”我不知道。

承诺对我来说是种风险。我修筑七年的墙,在她面前如此不堪一击。但她看着我的眼睛,

那么亮,那么期待。“嗯。”答应下来吧,只是见面而已。我听见自己说,“反正住得近。

”她立刻拿出手机,“加个微信吧?我扫你。”我调出二维码。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我的,

温热的一触,我瞬间缩回手。“加上了。”她笑着说,“那...再联系?”“再联系。

”我站在咖啡馆门口,看她走向对面街道。她回头朝我挥了挥手,然后消失在拐角处。

我慢慢走回自己的公寓。一室一厅,朝北,终年不见阳光。我很喜欢。手机亮了一下。

是她发来的消息:今天真的很开心:)我没回复,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淋浴时水很热,

但我还是觉得冷。那种从骨头里透出的冷,遇见她后总是更明显。她像一面镜子,

照出我所有的不堪和***。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冷漠,自私,不懂如何去爱。

父母不爱我不是没有理由的。而她那么好,被爱包围着长大,温暖明亮如阳光。高中三年,

她一直在我身边。给我带早餐,等我放学,帮我占图书馆的座位。

全班都以为我们是最好朋友,只有我知道不是。我知道她看我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友情。而我利用这一点,贪婪地汲取她的温暖,却从不回应。我甚至不敢回应。

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能玷污她的纯粹?有时候挺恶心自己的。——毕业那天,

她把我拉到教学楼后。蝉鸣震耳欲聋,她的眼睛比阳光还亮。“穆舒,

我...”她声音抖得厉害,“我喜欢你。不是朋友那种喜欢。”我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

僵硬,冰冷,不屑。“别开玩笑。”“我不是开玩笑!”她抓住我的手腕,那么紧,

“我知道你明白的。这三年来,你一直明白的。”是的,我明白。正因为我明白,

才必须推开她。“我们是朋友。”每个字像刀片割过喉咙,“只是朋友。

”她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那一刻我几乎要屈服,几乎要抱住她告诉她我也爱她,

爱得心都疼了。但我没有。我大拇指一直掐着食指告诉自己要冷静,只是青春期的陪伴,

只是荷尔蒙而已……我看着她流泪,看着她松开我的手,看着她转身离开。我没有追。

那天晚上,我收拾行李,提前去了大学所在的城市。两个月后,听说她出国了。

我们七年没有联系。而现在,她又出现了。那一晚我失眠到凌晨。起床吃安眠药时,

瞥见手机屏幕亮着。她的朋友圈更新了:一张夜景照片,配文重逢是奇妙的缘分。

我点了赞,然后立刻取消。懦弱如我。第二天上班时精神不济。同事小李凑过来:“穆舒,

昨晚没睡好?”“嗯。”“约会去了?”她挤眉弄眼。办公室的人都觉得我性冷淡,

拒人千里之外。听上去是在夸我。“没有。”我低头看报表。“说真的,穆姐,

你都二十五了,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她不死心,“没喜欢过什么人吗?

”我握鼠标的手紧了紧。“没有。”我说。撒谎。我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整整七年。

下班时下雨了。我没带伞,站在办公楼门口犹豫要不要冲去地铁站。不管了,大不了洗个澡。

一……二……嗯?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面前。车窗摇下,是肖归云。“上车,雨这么大,

我送你。”我怔住了。“你怎么...”“刚好在附近见客户,看到你站在门口。缘分吧?

”“嗯。”太巧了。巧得让我怀疑。但我还是上了车。车内很干净,有淡淡的香水味,

是她的味道。“地址?”她问,虽然明明知道。我系好安全带,“你知道的。”她笑了,

“确认一下嘛。”车驶入雨幕。雨刷规律地摆动,车内暖气熏人。电台放着歌,

陈粒的声音空灵缥缈。“吃过晚饭了吗?”她问。“还没。”“我也没。

我知道有家不错的滇菜,就在你家附近。”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

如果你没别的安排的话。”我没有社交安排。休闲时间从来都没有。“好。”——餐厅不大,

但温暖舒适。我们点了汽锅鸡和蘑菇,还有鲜花饼。“在英国习惯吗?”她问,

“饮食是不是很糟糕?”“还行。不过学会了自己做饭。”“真好。我还是只会煮泡面。

”她吐吐舌头,“我妈说我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我心里一紧。“你终会遇到合适的人的。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也许吧。”饭吃得还算愉快。她讲了许多留学时的趣事,

工作室的奇葩客户。我只是安静地听,偶尔回应。这样的时刻太珍贵,

让我恍惚觉得我们之间没有那七年的空白。直到饭后甜点上桌时,她忽然问:“这些年,

你过得还好吗,快乐吗?”我愣住。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还行。”我说,标准答案。

“我不信。”她轻轻说,“穆舒,你从来都不快乐。从高中时就是这样。”被人看穿很烦。

我握紧茶杯,神色不变。“我不一定非要快乐。”“但值得拥有快乐。”她坚持,“你值得。

”我不值得。我想告诉她,你不了解真实的我。那个冷漠、自私、不懂感情的我。但我没说。

只是低头咬了一口鲜花饼,太甜了,甜得发苦。走出餐厅时雨已经停了。

空气中弥漫着湿漉漉的泥土气息。我们并肩走在回我公寓的路上,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

“还记得高三那次秋游吗?”她忽然问,“你迷路了,是我找到你的。”我当然记得,

我根本没迷路。那是在一座山里,我故意离开队伍,想一个人待着。她找到我时天都快黑了,

满头是汗,眼睛红红的。“我以为你出事了,”那时她说,声音带着哭腔,“吓死我了。

”我当时什么感觉?有点高兴,有人为我担心。同时又愧疚,让她担心。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那天她问,“把自己藏起来?”我没有回答。现在依然不会。

“到了。”我停在公寓楼下,“谢谢你的晚餐。”“该我谢你陪我吃饭。”她微笑,

“一个人吃饭很无聊的。”“嗯”我们站在楼门口,气氛忽然变得微妙。她看着我,

似乎期待什么,又似乎害怕什么。“那...晚安。”我说。“穆舒。”她叫住我,

“我们能...经常见面吗?像这样。”我不该答应的。我知道。但我说:“好。

”她明艳过路灯。“那说定了。晚安。”我看着她离去,直到拐角再也看不见。

然后才转身上楼。开门,开灯,空荡的公寓寂静无声。我靠在门上,慢慢滑坐在地,

双手抱着膝盖。我不是傻子,她看我的眼神和高中一样,热烈,真诚。这样不对。

我在重蹈覆辙,在给她希望,最终只会再次伤害她。她得远离我这种人才对。手机亮起,

是她发来的消息:到家了。今晚很开心,谢谢:)我没回复。第二天也没回。

她后来又发了一条问候,我依然没回。我需要距离,需要清醒。对她,对我,都好。

一周过去了。我刻意加班,早出晚归,避免任何可能遇见她的场合。她发过两条朋友圈,

我看了,但没有互动。周五晚上,我终于放松警惕,去便利店买酒。却在那里看到了她。

她站在冰柜前,就像我们重逢那天。但这次她没有在选酸奶,只是站在那里,眼神涣散,

好像在发呆。看到我,她愣了一下,然后勉强笑了笑。“好巧。”“嗯。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瘦了些,眼圈下有淡淡的阴影。我们沉默地并肩排队付款。

走出便利店后,她轻声问:“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吗?”明明是我的问题,

她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心里一痛。“没有。”“那为什么突然不理我?”她声音很轻,

却像鞭子抽在我心上。“最近工作忙。”呵,苍白的借口。她点点头,没反驳,

但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不信。她声音很轻,落在心上沉甸甸的。“穆舒,如果你不想见到我,

可以直接说。我不会纠缠你的。”正是因为你不会纠缠,我才更愧疚。“不是不想见到你。

”我艰难地说,“只是...”“只是什么?”我说不出口。说不出口我有多卑劣。

夜风吹过,她微微发抖。我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一边把她推开,一边关心她渴望她。

这样的自己很恶心。这个动作太自然,自然得像回到了高中时代。她总是穿得少,

我总是把外套给她。她的眼睛亮了少许。“你还关心我。”我一直关心。太多太多了。

“我送你回去。”我说。我们默默走向她的小区。到她楼下时,她转身看我。“穆舒,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诚实回答我。”我看着她眼睛,轻轻点了点头。“高中时,

你对我有没有过一点...超出友谊的感觉?”我僵住了。最害怕的问题终于来临。

沉默渗透皮肤。每一秒都像凌迟。最后,我听见自己说:“没有。一直是朋友。”谎言。

彻头彻尾的谎言。她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点点头,脱下外套还给我。“好的,明白了。

”声音平静得可怕,“晚安,穆舒。”她转身上楼,没有回头。我站在原地,

直到她房间的灯亮起,又熄灭。我知道我彻底失去了她。这一次,是永远。那一晚,

我喝光了买的所有啤酒,没醉,酒量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最后只能自暴自弃把自己砸进沙发。熬不住了再昏睡过去。梦见高中时的她,

梦见她毕业那天流泪的眼睛,梦见她说“我喜欢你”。醒来时凌晨四点,头痛欲裂。

我摸到手机,鬼使神差地打开加密相册。里面只有一张照片:高中毕业照上的她,

被我偷偷截下来,保存了七年。连爱都要隐藏,我承认我是胆小鬼。第二天我请了病假。

一整天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手机安静如死,没有任何消息。我知道我该庆幸。

这才是正确的结局。她值得更好的人,光明磊落,能坦然爱她的人。而不是我这样,

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敢承认的懦夫。傍晚时分,门铃响了。我以为是外卖,开门却愣住了。

是肖归云。眼睛红肿,但眼神坚定。“我想了一整天,”她说,声音沙哑但清晰,“你说谎。

”我僵在门口。“高中时,你如果真的只把我当朋友,不会每次我靠近都耳尖通红。

”她一字一句地说,“不会在我生病时偷偷帮我记笔记。不会在我哭的时候手足无措。

不会在毕业那天那么痛苦地看着我。”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昨天,你说没有的时候,

手指在发抖。”她向前一步,“穆舒,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我做不到。她的目光太透彻,看穿我所有伪装。“为什么?”她声音颤抖起来,

“为什么要否认?为什么宁愿错过也不肯承认?”我的防线彻底崩溃。“因为我不值。

”嗓子很痛,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听觉也下降些许,人像是被裹上一层膜。“肖归云,

你那么好,被所有人爱着。

你应该……应该遇见更好的人……”“而不是我...我阴暗又自私,连爸妈都不爱我。

”“我怎么配得上你?我怎么值得?”她愣住了,

随后眼中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情绪——不是同情,不是怜悯,而是愤怒。“谁说你自私?

谁又说你不配?”她几乎是在吼。“穆舒,爱不是奖赏,不是发给‘好孩子’的糖果!

爱就是爱,没有配不配!”我怔住了,从未见过这样的她。“是,我父母爱我,

但那不代表我就完美无缺!”她继续说,眼泪终于落下,“我也会嫉妒,会任性,

会害怕...高中时,我甚至嫉妒过你能那么独立,因为我永远做不到像你那样坚强!

”世界颠倒了。在我仰望她的时候,她竟然也在仰望我。“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你吗?

”她抹了把眼泪,“不是因为你好孩子——你根本不是,你心里一直是个叛逆的家伙。

”苦心演绎的人设,她这么早就看穿了吗,那我是不是很可笑。肖归云还在吼,

声音变得破碎嘶哑。“我喜欢你看待世界的角度,喜欢你的诚实,

哪怕是对自己的残忍的诚实。

喜欢你看似冷漠实则比谁都敏感的内心...”她深吸一口气:“我爱的是完整的你,

光明的和阴暗的部分一起。”心脏被攥住了,酸胀地阵痛。我再也支撑不住,靠在门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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