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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芒星异动

发表时间: 2025-09-19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切过修理铺的铁皮屋顶,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墙角的蛛网沾着几粒灰,被光晒得透亮,像串细碎的玻璃珠悬在半空。

郭嘉刚送完郭玥去学校,推开铺子门就听见铁架上的零件叮当作响 —— 穿堂风卷着巷口的槐花香钻进来,把工作台旁那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吹得轻轻晃动,袋口压着的字条边角微微掀起:“零件都在里头,麻烦兄弟了”。

这是早上刘大哥走时托相熟的小哥送来的,当时他家里突然来了客人,趿着拖鞋就往回跑,帆布包带在门框上蹭出道白印。

他解开绳子把热水器零件倒出来,铜制的加热管在光线下泛着暗黄,水垢结得像层老茧,指甲刮上去能掉下细屑。

墙角的旧座钟 “滴答” 走着,指针扫过两点的位置时,门帘被风掀起半角,街对面杂货铺的收音机正咿咿呀呀唱着老戏,混着卖冰棒的吆喝声飘进来,把空气搅得又甜又燥。

指尖碰到螺丝刀的瞬间,他忽然觉着手边少了点什么 —— 修东西时总爱把那把刻着六芒星阵的老工具攥在手里,这是父亲教他的习惯,说是能 “找手感”。

早上送郭玥上学前,他正用这工具拧自行车脚蹬,小姑娘蹲在地上仰着脸问:“爸,这上面的星星是画上去的吗?”

他笑着捏了捏她的羊角辫,顺手就别在了腰后的皮带,回来时光顾着看蛇皮袋里的零件,竟忘了取下来。

此刻那金属上的六芒星阵贴着腰侧皮肤,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像块浸了井水的玉佩。

(这扳手跟着我快十年了,爸走后就没离过身,今天怎么总觉得它不太一样?

)“哗啦” 一声,门帘被人从外面整个掀开。

刘大哥背着个鼓鼓的帆布包走进来,额角的汗把鬓角头发浸得发亮,指间夹着支快燃尽的烟,烟灰摇摇欲坠地悬在半空。

他刚从工地过来,帆布包上沾着些黄泥土,混着机油味飘过来,和铺子里的铁锈味、烟草味缠在一起,呛得郭嘉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郭嘉,忙着呐?”

他把帆布包往墙角一放,包底在地上蹭出道灰痕,猛吸了口烟,烟蒂在指间明灭,含糊不清地说,“上午那事…… 我越琢磨越不对劲,后脖颈子首冒凉气。”

郭嘉放下螺丝刀,眼角瞥见窗台上的仙人掌晒得蔫了尖,盆沿结着圈白碱。

“刚从工地下来?”

他转身从水缸里舀了瓢凉水,倒进搪瓷缸递过去,缸沿的搪瓷掉了块,露出底下的黑铁皮。

(刘大哥平时大大咧咧的,今天说话都带着颤音,这是咋了?

)“可不是嘛,” 刘大哥接过去猛灌了两口,喉结上下滚动着,把烟蒂在鞋底摁灭,火星子溅在水泥地上,“早上走得急,那黑影的事没说透。

刚跟工头硬磨了半小时假,过来跟你念叨念叨,不然手里攥着扳手都发慌。”

他说着往门槛上蹲了蹲,裤腿上的泥点蹭在木头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间的烟丝痕迹,目光瞟向对面爬满爬山虎的墙头。

午后的阳光把叶片照得透亮,连叶背上的绒毛都看得分明,几只麻雀扑棱棱从墙头飞起,惊落几片枯叶,慢悠悠打着旋儿飘下来。

“昨儿后半夜起夜,我借着窗户缝往外瞅,就见对面墙头上站着个黑黢黢的东西。”

他往手心啐了口唾沫,像是想搓掉什么晦气。

郭嘉的指尖在加热管上轻轻敲着,忽然闻到一阵焦味 —— 原来是墙角的旧电扇过热,塑料外壳烤出淡淡的糊气,扇叶上的灰被热气流带着打旋。

可就在这时,腰后的六芒星阵 “火” 字阵眼,忽然轻轻闪了一下,像有只萤火虫的微光在皮肤下游过。

“跟你说的视频里那影子像?”

他拿起块抹布擦着加热管,水垢簌簌往下掉,在水泥地上积成一小堆。

“简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刘大哥猛地提高声音,手掌在膝盖上狠狠一拍,震得裤兜里的铁钉叮当作响,“就那么首挺挺戳在墙头上,胳膊腿绷得跟铁棍似的。

我瞅了足有半分钟,那会儿风正刮得紧,墙头的野草都吹得贴了地皮,它愣是纹丝没动,连个毛都没飘一下!”

他忽然压低声音,往郭嘉身边凑了凑,唾沫星子溅在加热管上:“我赶紧摸出手机想拍下来,解锁屏的功夫也就两秒,举起来再往墙头看 —— 没了!

光溜溜的砖墙上啥都没有,就剩片被风吹落的爬山虎叶子,蜷在砖缝里跟块皱巴巴的绿补丁似的。”

工作台上方的吊扇吱呀转着,把刘大哥身上的汗味和烟草味搅在一起,扇叶上积的灰簌簌往下掉。

窗外的蝉鸣突然噤了声,空气仿佛凝住了,只有座钟的 “滴答” 声格外清晰,敲得人心头发紧。

郭嘉想起去年深秋在西巷口撞见的影子,也是这般僵硬得不像活物,当时巷子里飘着炒栗子的香气,那影子就贴在斑驳的砖墙上,像片被墨汁染透的纸,连风都吹不动它的边角。

(这么说来,那影子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去年我以为是眼花,难道……)“会不会是哪个年轻人搞恶作剧?”

他把拆下来的螺丝放进铁盒,金属碰撞声脆生生的,试图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些。

(必须先稳住刘大哥,这老街本就多老人小孩,要是传出去撞邪的话,怕是要人心惶惶。

)“恶作剧能站那么稳?”

刘大哥急得往起站,膝盖撞在工作台下沿,发出 “咚” 的闷响,疼得他龇牙咧嘴,“我跟你说,这事儿邪乎得很 ——”话没说完,他帆布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高亢的《最炫民族风》在狭小的铺子里炸开,惊得铁架上的扳手掉下来,在地上转了三圈才停下。

刘大哥慌忙掏出来接电话,一边点头哈腰地应着 “马上到马上到”,一边往门口退:“得,工头又来催了,再不走要扣工钱了!

热水器你费心修着,回头我给你送两斤工地食堂的酱菜,腌得透!”

郭嘉刚要应声,就见刘大哥走到门口又猛地回头,眼神里的慌张像被阳光晒化的冰碴,声音压得更低了:“对了,最近…… 你也多留意着点,尤其晚上。”

嫩门帘 “啪” 地落回原位,把那句没说完的话关在了外面。

郭嘉低头看向手心,不知何时竟沁出层薄汗,攥着的扳手都有些发滑。

窗台上的仙人掌忽然抖落片枯刺,落在水泥地上发出轻响,他伸手去摸腰后那刻着星阵的工具,指尖刚触到金属面,就被什么轻轻拂过似的,带着股草木清香 —— 那六芒星阵的纹路里,代表 “木” 的阵眼正幽幽透出绿色的光。

(这东西到底藏着什么名堂?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爸临终前盯着它看了半晌,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难道早就知道会有这些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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