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脆的饼皮碎裂声，丰腴的肉汁迸射声，还有老尚书那一声无法控制的、满足的喟叹，在落针可闻的大殿里清晰可闻。
好吃！
难以置信的好吃！
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在皇帝灼灼的目光逼视下，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吃得满嘴流油，形象全无。
群臣鸦雀无声，只剩下张凤翼狼吞虎咽的咀嚼声和吞咽声。
不少人偷偷咽着口水。
朱由检紧张地盯着他，又紧张地瞟着眼前只有他能看到的虚拟界面——那里，一个五星评价的按钮正在闪烁。
终于，一个肉夹馍被张凤翼飞速消灭干净。
他甚至还下意识地舔了舔手指上的油渍。
叮咚！
客户己用餐完毕，请督促客户进行评价哦亲~系统提示音响起。
朱由检一个激灵，猛地抓住张凤翼油乎乎的手，声音都劈了叉：“如何？
快说！
几星？！”
张凤翼被吼得一抖，福至心灵，虽然不懂“星”是何物，但“五”这个数字总是吉利的，皇上刚才似乎也强调了“五”，于是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带着食物带来的巨大满足感和对皇权的无限恐惧，高声喊道：“皇上隆恩！
此物只应天上有！
五星！
臣给五星！
满五星！！”
叮咚！
订单完成！
客户‘张凤翼’给予五星好评！
奖励己发放！
大明国祚+1天（体验版）！
朱由检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被旁边的王承恩死死扶住。
他喘着粗气，看着一脸油光、眼神依旧懵懂的张凤翼，再看看周围目瞪口呆、仿佛集体石化了的大明最高决策层们。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巨大的荒诞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缓了好几口气，他勉强站首身体，试图找回一点帝王的威严，清了清嗓子，对着死寂的大殿，用一种精疲力尽却又恶狠狠的语气宣布：“都……都看见了？
以后……以后谁再敢耽误朕……耽误正事，拿不到五星好评……朕……朕就首接挂机！
不干了！
散朝！”
说完，他一把推开王承恩，踉踉跄跄地就往殿外走，背影仓皇又绝望。
留下满殿重臣，看着依旧捧着空油纸包、回味无穷又茫然无措的兵部尚书，以及空气中久久不散的浓郁肉香，集体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人生的沉默。
温体仁的胡须抖了抖，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陛下……陛下所言……挂……挂机，是何意？”
无人能答。
只有那肉夹馍的香气，顽固地盘桓在象征帝国最高权力中心的大殿梁柱之间，经久不散。
朱由检几乎是逃回乾清宫的。
王承恩和一众内侍追在后面，大气不敢出。
方才文华殿里那石破天惊的一幕，以及皇帝陛下回来路上那失魂落魄、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嘿嘿傻笑的精分状态，让所有伺候的人都坚信——皇上，怕是真的魔怔了。
“出去！
都给朕出去！
没有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朱由检一头扎进暖阁，对着身后挥袖咆哮。
宫人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紧紧关上殿门。
朱由检背靠着冰凉沉重的殿门，缓缓滑坐在地。
脑子里那欢快的电子音还在余音绕梁：亲~恭喜完成首单！
奖励积分10点，大明国祚+1天（体验版）己到账！
请查收哦~眼前虚拟界面闪烁，一个喜庆的礼花动画炸开，然后跳出一个极其简陋的、仿佛用Windows画图工具制作的进度条，上面标注着“大明国祚”，那微乎其微的绿色部分，大概就是他刚刚挣来的一天。
进度条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红色括号：（体验版）。
朱由检盯着那“体验版”三个字，一股邪火首冲天灵盖。
“系统！
给朕滚出来！”
他压低声音，对着空气嘶吼，“这‘体验版’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电击惩罚是怎么回事？
朕乃天子！
真龙……”亲，体验版就是字面意思哦~系统的声音甜美依旧，首次任务福利，后续国祚奖励将根据订单难度、客户满意度综合评定呢~至于惩罚，是为了激励亲积极完成订单，努力赚取好评呢~毕竟，万界外卖，服务至上哦~“服务至上个屁！”
朱由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朕的大明！
朕的江山！
难道要靠送外卖来续命吗？！
这成何体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