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陈浩举着电话,眉眼冷得像淬了冰。电话那头,婆婆的哭嚎声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膜。
“我不管!乡下那破房子怎么可能值一千万!陈浩,你要逼死你亲妈吗?”亲妈?
我心里冷笑。现在想起你是他亲妈了?陈浩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底却是一片荒芜。
“当初把商铺给陈凯,把我们赶去乡下的时候,您想过自己是我亲妈吗?”他声音不大,
却字字诛心。“行了,妈。”“既然您不认那份白纸黑字的协议,咱们就干脆算个总账。
”“当年我出钱给您买的那个商铺,房本,也该物归原主了。”“明天,
我的律师会正式向法院提***讼,收回商铺。”电话那头猛地没了声音,
只剩一声尖锐的抽气。我把脸贴在他坚实的背上,心中积郁多年的那口恶气,终于,
长长地舒了出来。1大年三十,家宴上。婆婆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
将一本刺眼的红本本推到小叔子陈凯面前。“小雅,这城里的商铺,以后就是你们的了!
”“地段好,租金也稳,妈把这金疙瘩给你们,可得好好经营。”弟媳王倩的手半推半就,
眼角的得意却快要溢出来。“妈,这太贵重了……”嘴上客气着,手却像铁钳一样,
死死攥住了那本房产证。婆婆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自家人,客气什么。”随即,
她转向我们,脸上的热乎气瞬间凉了下去。她从桌下摸出一个破旧的牛皮纸袋,
像扔垃圾一样,甩到我跟前。“喏,这是你们的。”里面是乡下老宅一张摇摇欲坠的地契,
外加一份薄薄的土地承包合同。一亩三分地。我心底冷笑,真是好大的手笔。
婆婆清了清嗓子,那口气,是赏饭给乞丐的调调。“城里房价高,你们也买不起。
乡下老宅旧是旧了点,但好歹是个根。”“那块地,你们回去种种菜,省得花钱。
”“妈一碗水端平,你们可别有意见啊。”一碗水端平?我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那间月租过万的商铺,是陈浩结婚前跑断了腿,熬干了心血,为了让她晚年安稳,
才写了她名字买下的!如今,这“金疙瘩”成了小儿子的囊中之物。我们呢?
一个漏雨的祖宅,一块鸟不拉屎的薄田。陈凯夫妇俩的脸上,是毫不遮掩的幸灾乐祸。
王倩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开口:“嫂子,你也别不痛快。大哥大嫂是文化人,
肯定不像我们这么俗,只认钱。这叫落叶归根,多有诗意。”我胸口一股火就要炸开,
身边的陈浩却轻轻按住了我的手。他平静得可怕,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笑。“妈,
我们没意见。”“不过,为了免得日后扯皮,咱们还是立个字据。”他话音刚落,
就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两份打印好的《家庭财产分割协议书》。一式两份,还带着一支笔。
“协议我都拟好了。商铺归陈凯,老宅和地归我们。从此财产独立,互不干涉。您和爸,
还有我们两家,都签个字吧。”饭桌上,空气凝固了。婆婆的脸拉得老长:“陈浩,
你这是什么意思?信不过你亲妈?”陈凯也炸了毛:“大哥,你这就没意思了啊,
一家人还搞这个?”陈浩的笑容不变,语气却冷硬得像块铁。“亲兄弟,明算账。”“妈,
您不是怕我们惦记商铺吗?签了这个,您和陈凯不就彻底放心了?”这话,正中婆婆下怀。
她最怕的,就是我们日后反悔闹事。“签就签!谁怕谁!”婆婆一把夺过笔,
龙飞凤舞地签下大名,又戳了戳公公。王倩和陈凯对视一眼,那份急不可耐,
生怕我们下一秒就反悔。看着他们在那份为自己量身打造的“绝户网”上签下名字,
我和陈浩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场仗,从他拿出协议的那一刻,就已经赢了。2那份协议签下,
整整三年,人间蒸发。我们和婆家,死一样的寂静。当然,除了那个死气沉沉的家庭群。
王倩今天换了鸽子蛋大的钻戒,明天提了***款的包。陈凯的车,从宝马换成了保时捷。
每一张照片,都像是隔着屏幕甩在我们脸上的耳光。而我们,捏着那份薄薄的协议,
把自己的日子过得悄无声息。直到王倩的电话打过来。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
眉毛都懒得抬一下。电话一接通,那头就是压抑的啜泣声。
“嫂子……你和大哥……手头方便吗?能不能……借点钱给我们周转?”我掏了掏耳朵,
慢悠悠地问:“哟,这不是我们的小富婆吗?怎么,商铺的租金不够你买包了?”“别提了!
”她的声音瞬间拔高,又尖又细,“租客跑了!商铺空了大半年,一分钱都收不上来!
物业费水电费倒是一分都不能少!我跟陈凯的头发都快愁白了!”哦?是吗。
我心里那点波澜,还没小猫打个哈欠大。“真不巧,我们两口子也要吃饭,一分闲钱都没有。
”“嫂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们……”嘟。我直接挂断,把她的哭嚎隔绝在电话那头。
清净了。第二天,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打了进来。我接起,
电话那头是一个激动到破了音的男声。“是陈浩家的林雅吗?我是村委会的张主任啊!
”“张主任,您好。”“大喜事!天大的喜事!”他几乎是在吼,“市里的红头文件下来了!
咱们村要整体拆迁,建高新产业园!”我的心,猛地一跳。“你们家那老宅,还有那块地,
位置绝了!正好在规划主干道的十字路口上!”“按初步的估算,
补偿款……少说也得这个数!”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一千万!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炸开一朵烟花,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了。手机从指尖滑落,
又被我死死攥住。我的声音都在抖:“张主任……您、您没开玩笑吧?”“开什么玩笑!
文件都贴在村委会公告栏了!你们两口子,就等着当千万富翁吧!”我挂了电话,
呆呆地看着窗外。一千万。那个漏雨的祖宅,那块鸟不拉屎的薄田。
那个被婆婆像扔垃圾一样甩给我们,用来羞辱我们的“破烂”。现在,它变成了一座金山。
陈浩推门进来时,看见的就是我这副又哭又笑的模样。我把手机递给他看通话记录,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听完我的转述,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这个一米八几的男人,肩膀微微颤抖。他没说话,只是走过来,用尽全身力气,
把我死死地圈在怀里。“老婆,”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头顶,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我们熬出头了。”我的眼泪,终于决了堤。那天晚上,我破天荒地发了条朋友圈。
我从网上扒下来一张最新的城市规划航拍图。我们村的位置,被一条刺眼的红色规划线,
圈在了最中心。我什么都没说,只配了八个字。“风水轮流,今日到我。”然后,
慢条斯理地,在可见范围里,只勾选了“家人”分组。做完这一切,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去看一部早就想看的电影。鱼饵已经撒下,就等鱼儿上钩了。不出十分钟,
手机在沙发上疯狂震动,像一条濒死的鱼。屏幕上,赫然跳动着两个字。婆婆。
我看着那个来电显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好戏,开场了。3“小雅啊,
最近过得好不好呀?工作累不累?我跟你爸,心里可惦记着你们呢。”电话里,
婆婆的声音甜得发腻,腻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夹着嗓子,
用同样虚伪的腔调回敬:“挺好的妈,我们什么都好。您跟爸身体还硬朗吧?”“好着呢,
都好。”婆婆东拉西扯了几句,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我刚刷朋友圈,
看见你发的图了……那不是咱们老家吗?我怎么听人说,那边要开发了?”来了。
鱼儿咬钩了。我心里冷笑,嘴上却装得天真无邪:“是吗?我不知道呀,就网上随便存的图,
看着气派就发了。怎么了妈?”“没……没什么。”婆婆的语气里,
那份失望和焦灼几乎要溢出听筒,“你再仔细看看,村里没发通知?
这么大的事儿……”“哦,没接到通知,估计是谣言吧。”我轻飘飘地把话题带过。“妈,
您要是没别的事,我先挂了啊,手头一堆活儿呢。”话音未落,我直接掐断了电话。清净。
果然,第二天傍晚,门铃被人摁得跟催命符似的。陈浩拉开门,
门外杵着一尊怒气冲冲的瘟神——陈凯。他像头被抢了食的疯牛,一头撞进来,
唾沫星子喷了陈浩一脸。“大哥!大嫂!你们安的什么心?老家拆迁一千万!
这么大的事儿也敢瞒着我们!”我慢条斯理地擦干手上的水,从厨房踱出来,
眼皮都懒得掀一下。“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那堆‘破烂’,跟你陈凯有一毛钱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陈凯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那是我陈家的祖宅!
凭什么一千万都是你们的!我告诉你们,这事儿没完!必须重新分!
”他这副理直气壮的嘴脸,好像忘了三年前,他是怎么指着那老宅,骂我们是捡破烂的。
“重新分?”我笑出了声,跟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似的。“陈凯,贵人多忘事啊。
”“三年前那份协议,白纸黑字,红指印,你当是废纸吗?”“什么狗屁协议!
那时候谁他妈知道那破地方能值一千万!”陈凯彻底撕破了脸,
贪婪两个字就差刻在脑门上了。“我不管!钱必须分我一半!不然我就天天来闹,
搅得你们鸡犬不宁!”他以为撒泼打滚,还是从前那般好用。一直没出声的陈浩,动了。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一米八几的个子,像座山一样投下阴影,
把虚胖的陈凯衬得像个发面馒头。他一步,一步,走到陈凯面前。那眼神,淬了冰,结了霜。
“陈凯。”陈浩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陈凯心口。“我最后叫你一声弟弟。
”他转身走进书房,拿出那份协议的复印件,像扔垃圾一样,
直接甩在陈凯那张涨成猪肝色的脸上。“上面的每一个字,都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看不懂,就花钱找个律师给你念念。”“签字画押的东西,就有法律效力。”“现在,
拿着你的废纸,从我家滚出去。”陈凯被他一身的煞气骇得连退两步,
嘴唇哆嗦着:“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滚。”陈浩从牙缝里挤出这一个字。
这一个字,是他这三十年来,所有忍让和失望的总爆发。陈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最后还是没敢再放一个屁。他狼狈地捡起地上的纸,夹着尾巴溜了。我看着那扇关上的门,
嘴角弯了弯。这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4小叔子那条丧家之犬是夹着尾巴滚了。但我们都清楚,这不过是正餐前,
送上门的一道馊了的开胃菜。第三天,终极大BOSS,粉墨登场。我和陈浩刚到家门口,
就看见一尊移动的噪音源瘫在楼道中央。是我那好婆婆。她一***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正对着一群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的邻居,拍着大腿哭嚎。那嗓门,
恨不得把整栋楼的声控灯都给喊亮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儿子,
翅膀硬了,发达了,就要把我这个当妈的扫地出门啊!”她一边嚎,
一边拿袖子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胸口捶得梆梆作响。这演技,
不去横店领盒饭真是屈才了。“他弟弟做生意赔了钱,当哥嫂的眼睁睁看着,一毛不拔!
”“自己家老宅拆迁,揣着一千万,连口汤都不给亲妈亲弟弟喝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养出这么个黑心烂肝的白眼狼!”邻居们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们身上扫来扫去,
窃窃私语汇成嗡嗡的噪音。“看着人模人样的,心这么狠。”“就是,一千万,
随便漏点也够老太太花了。”“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盯着婆婆那张颠倒黑白的脸,心里的火苗“噌”地一下燎到了天灵盖。陈浩的脸,
已经黑得能拧出墨来。我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把那股邪火压了下去。
跟一个满地打滚的人辩论,只会让自己也变成她剧本里的丑角。太掉价。我一声不吭,
从包里摸出手机。镜头对准她那张精彩绝伦的脸,红色的录制键,轻轻一点。然后,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慢悠悠地拨通了物业的电话。“喂,保安室吗?
”“我家门口有人聚众闹事,严重影响公共秩序,麻烦你们派人来处理一下。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婆婆的哭声。她卡了壳,难以置信地瞪着我。
她大概以为我会冲上去求她,或者跟她对骂,万万没想到,我直接摇人了。
两个保安很快跑了上来,制服笔挺。“干什么的?都散了散了!”我走上前,
把手机里那段“影后表演实录”递给保安,言语清晰:“这位老太太是我婆婆,
因为家庭财产纠纷,堵在我家门口,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的正常生活。”保安看看视频,
又看看坐在地上一脸懵的婆婆,公事公办地开了口:“阿姨,有事好商量,
您这样堵着门影响不好,赶紧起来吧。”在邻居们炯炯的目光下,婆婆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她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尖上。“林雅!你个黑了心的烂货!
你还敢叫保安!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我要去法院告你们!告你们不孝!
告你们独吞家产!”她声嘶力竭,以为这句威胁是她的王炸。却不想,这正是我想要的底牌。
我收起手机,看着她,嘴角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好啊。”我一字一顿,
清清楚楚地吐出五个字。“我们,法庭上见。”婆婆彻底傻了。她剧本里不是这么写的。
周围的邻居也面面相觑,这瓜的发展,显然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我拉过陈浩的手,拧开家门。
“砰”的一声。我和陈浩,站在门里。整个世界的喧嚣,都被关在了门外。亲情?
从他们签下那份协议开始,早就被他们亲手剁碎了喂了狗。现在,
只剩下***裸的利益和冷冰冰的法律。这才好玩。5我那好婆婆,办事效率倒是高得出奇。
一周后,法院的传票就送到了家门口。我捏着那张纸,看着上面的案由,差点笑出了声。
赡养纠纷及财产分割异议。她还真敢写。诉状里,她摇身一变,
成了个被恶毒儿媳扫地出门、晚景凄凉的孤寡老人。她声称三年前那份分家协议,
是她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被我们“胁迫”签下的。字字泣血,句句含冤,
不去横店写剧本,真是屈了她的才。我把那份颠倒黑白的诉状递给陈浩。陈浩接过,
面无波澜,眼底却是一片寒冰。“她这是不给我们留活路。”我冷笑一声,
指尖在传票上轻轻一点。“行啊,那咱们就一起走一趟这绝路。”“看看最后,
到底是谁无路可走。”他们以为一纸诉状就能把我们拖进泥潭,错了。法庭,
那才是我们最期待的战场。在那里,只有证据会说话。
我们找到了城里专打家庭官司的金牌律师,张律。律师事务所里,我们把所有的证据,
一件一件,摊在了他面前。那份签着所有人名字、按着鲜红手印的《家庭财产分割协议书》。
我录下的婆婆在家门口撒泼,亲口承认为了拆迁款才来闹事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