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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涂山会·玉琮列

发表时间: 2025-09-06
涂山的晨雾还没散,营地中心的空地上己经挤满了人。

皋带着族里的壮丁,把昨天铺的兽皮又往中间挪了挪,兽皮边缘沾着的露水打湿了石板,映出灰蒙蒙的天光。

启蹲在石板旁,看着几个工匠用细砂打磨石板表面——等会儿禹要在这上面铺木牍,展示新画的九河河道图。

“把玉琮摆得齐整些!”

族老中的伯阳喊了一声。

两个少年小心翼翼地捧着几件玉器,往石板前的矮案上放。

启凑过去看,那些玉器形状各异:有的是方柱形,中间钻着圆孔,是东夷部族常用来祭祀的玉琮;有的是扁圆形,刻着简单的云纹,是中原夏后氏的玉璧;还有一件象牙制品,泛着淡黄色的光泽,伯阳说那是南方三苗部族送来的贡品。

“这些玉器是干什么用的?”

启拉了拉旁边季的袖子。

季是禹的随从,昨天刚从济水工地赶回来,胳膊上还沾着没洗干净的泥。

“是各部族的‘信物’。”

季蹲下来,指着玉琮说,“等会儿盟誓的时候,首领们要把自己部族的玉器放在一起,代表‘同心’。

禹伯说,治水不是一族的事,要大家齐心才行。”

启点点头,目光又移到空地边缘。

那里站着不少部族子弟,穿着各式各样的衣裳:东夷的少年头上插着羽毛,南方来的人穿着葛布短褂,比涂山的麻布要轻薄些。

他们手里都拿着本族的标志物,有的是木牌,有的是兽骨,上面刻着简单的族徽。

“禹伯来了!”

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

启赶紧站起来,只见禹穿着一件相对整齐的麻布长袍,腰间系着根兽皮绳,绳上挂着那把青铜耒。

他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大概是昨天处理工地的事累着了,但眼神依旧沉稳,一步步走到石板前站定。

各部族的首领也陆续走了过来,按部族的远近排成几排。

东夷皋陶氏的伯益站在最前面,手里捧着一件墨玉琮;中原夏后氏的首领太康(禹的侄子)捧着玉璧;南方三苗的首领则拿着那支象牙,脸上带着几分拘谨——三苗去年刚被洪水冲了部落,是禹带着人帮他们重建的家园。

禹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让仲把一卷木牍铺在石板上。

木牍是用桑木做的,上面用烧黑的木棍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还有一些小圆圈。

“这是九河的河道图。”

禹的声音不大,却能让每个人都听清,“黑色的是旧河道,红色的是我们新挖的疏水渠。

去年我们疏了颍水、济水,今年要联合大家,把黄河下游的河道也挖通。”

他指着图上的一个小圆圈:“这里是涂山,这里是黄河口,只要把中间的河道挖通,洪水就能顺着新渠入海,再也不会淹了我们的田。”

人群里静了一会儿,忽然有人开口了——是东夷另一个部族的首领防风氏。

他身材高大,声音像闷雷:“禹伯,我们东夷离黄河远,去年也没遭大水,为什么要派我们的人去挖河道?

还要出粮食、出工具,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防风氏的话引起了不少小部族首领的附和。

一个来自淮河下游的首领小声说:“我们部落本来人就少,要是再派人去治水,地里的活就没人干了。”

启的心提了起来,偷偷看了看禹。

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弯腰从旁边的竹筐里拿出一把稻穗——那稻穗颗粒饱满,比普通的粟米要大不少。

“这是颍水岸边种的稻子。”

禹把稻穗递给防风氏,“去年那里还是涝地,挖了疏水渠后,今年就收获了这么好的稻子。

要是黄河的河道通了,不仅中原的田能种,你们东夷的盐碱地也能改成良田。”

他又让仲搬来几块泥土,放在石板上:“这是黄河边的淤土,这是东夷的土,你们看,淤土比你们的土肥三倍,要是能引黄河水灌溉,你们的粟米能多收一半。”

防风氏拿着稻穗,又摸了摸淤土,脸上的质疑少了些,但还是皱着眉:“可挖河道要死人的,去年我们派去的十个壮丁,只回来了三个。”

“我知道。”

禹的声音沉了下来,“去年治水,一共牺牲了两百多个兄弟,他们的名字我都记在木牍上了。”

他指了指石板旁的一卷木牍,“等会盟结束,我们要在涂山脚下立一块石碑,把他们的名字刻上去,让后世的人都记得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死。”

说到这里,禹的腰又疼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按了按,却很快挺首了身子:“我禹治水三年,没回过一次家,儿子启儿也死在了工地上。

我不是要大家为我做事,是为了我们的子孙——要是今天我们不把水治好,明年、后年,洪水还会冲我们的田、淹我们的家,我们的孩子还会像启儿一样,没饭吃、没地方住。”

人群里没人说话了。

启看到防风氏的眼圈红了,他放下稻穗,对着禹拱了拱手:“禹伯,是我糊涂了。

我们东夷愿意出五十个人、一百担粟米,跟着你挖河道。”

有了防风氏带头,其他首领也纷纷表态:“我们出三十人!”

“我们出五十担粮食!”

“我们部落有会挖渠的工匠,都派来!”

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好!

既然大家都愿意齐心治水,那今天我们就歃血为盟——从此之后,各部族守望相助,共治九河,共守疆土!”

仲和几个随从抬来一个陶甗,里面装着刚杀的牛血,血还冒着热气。

禹拿起一把青铜匕首,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一下,把血滴进陶甗里。

然后伯益、防风氏等首领依次上前,也把血滴了进去。

启站在人群后面,看着陶甗里的血越来越多,心里忽然觉得很激动。

他想起昨天在工地看到的那些草席,想起方伯说的“望子堤”,忽然明白禹叔父说的“共守”是什么意思——不是一个部族欺负另一个部族,而是大家一起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

盟誓结束后,首领们开始把带来的贡品放在石板旁:东夷的玉器、中原的粟米、南方的象牙、西方的兽皮,堆得像小山一样。

禹让仲把这些贡品登记在木牍上,说等治水结束后,要按贡献大小分给各部族粮食和工具。

启帮着仲整理贡品,忽然看到伯益走到禹身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禹点了点头,然后对大家说:“伯益提议,我们要铸九鼎,象征九州大地,放在涂山,让大家都知道我们是一家人。”

“铸九鼎?”

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叹。

启也愣住了——他只见过小的青铜刀、青铜耒,从没见过鼎,更别说九只了。

禹笑了笑:“青铜不够,我们各部族一起凑;工匠不够,我们一起找。

等九鼎铸成了,就把九州的山川、鸟兽刻在鼎上,让后世的人都记得,我们是从涂山开始,一起治好的水,一起定下的天下。”

夕阳西下,涂山的雾己经散了。

启坐在空地上,看着首领们围着禹讨论铸鼎的事,看着那些堆在一起的玉器和贡品,心里忽然觉得很踏实。

他摸了摸怀里的小铜刀,那是禹昨天给他的,刀身上的水波纹在夕阳下闪着光。

他想,等九鼎铸成的时候,一定会比这把铜刀还要亮,还要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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