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辞的指尖轻轻拂过白色海芋冰凉柔滑的花瓣，耳边是好友对那个男人“冷酷”、“不近人情”、“挑剔到变态”的描述。
每一个词都应该让她感到畏惧，或者至少是清醒的认知。
她知道姜瑶说的大概率是真的，可是……她的目光落在花束上。
这束花。
他亲自挑选（她莫名肯定）、亲自送上来的花。
她回忆起他走上台的每一步，沉稳而坚定，穿越那片耀眼的光海，走向她。
舞台的木板因为他的重量发出轻微的声响，首接敲在她的心跳节拍上。
他很高，靠近时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可是他的动作……他微微躬身的姿态，不是敷衍的礼貌，而是一种郑重的、近乎古典的礼节。
他递出花束时，手臂的弧度稳定而克制，没有丝毫的不耐。
还有他的眼睛。
在那片被灯光照得有些晃眼的视野里，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的眼睛。
深邃，像蕴藏着星夜的寒潭，但里面没有传闻中的冰冷和挑剔，也没有居高临下的评判。
那里有一种……极为专注的凝望，甚至带着一种她无法准确形容的、被深深触动后的痕迹。
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石子，漾开细微却清晰的涟漪。
还有他的声音。
透过空气传来，低沉微哑，不是惯于发号施令的冷硬，而是压低了音量，清晰地、只对她说：“谢谢你的舞蹈，故小姐。
它让我重新记起，舞蹈最初为何动人。”
那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这所有细微的感知，指尖触碰时他皮肤微凉的体温，与他此刻怀中这束清新挺拔、不带一丝媚俗的花朵奇妙地重合在一起。
冷酷？
生人勿近？
或许他对别人是的。
但就在刚才，在那片光芒万丈的舞台上，他拆掉了所有冰冷的壁垒，走下了神坛，将一份她所能感受到的最真诚、最珍贵的认可，亲手送到了她面前。
那不是施舍，不是公式化的鼓励，而是……一种共鸣。
是一个极度苛刻的灵魂对另一个灵魂极致绽放的回应。
所以，听着姜瑶的描述，故辞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心底反而泛起一种极其微妙、甚至有些僭越的错觉。
她感觉……他刚才，对她，是温柔的。
一种独属于季温言式的、笨拙又郑重的温柔。
这个念头让她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微微发烫，忍不住将怀中的花束抱得更紧了些，仿佛抱紧了一个独属于她的、与外界传闻截然不同的秘密。
花瓣上的露水沾湿了她的指尖，带来一丝沁人的凉意，却丝毫冷却不了她心头那股悄然涌动的、陌生的暖流。
回答公寓后，故辞找了个花瓶，将花插起来，摆在靠近门口的桌子上，这样上下班都可以看见这束花啦，想到这里故辞的心情不由得更加好了起来。
“叮”手机微信上收到一条来着王老师的消息，她告诉故辞明天要去季氏集团一趟，聊聊关于后续巴黎进修的事情，帮她约好明天早上十点半，并且把定位发给她。
故辞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两圈，自己的舞蹈生涯将迎来更大一个阶梯的上升，太开心了。
在季氏集团摩天大楼的脚下，微微仰头。
玻璃与钢结构构成的巨塔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极具现代感的线条切割着蓝天，彰显着无言的权势与财富。
她整理了一下身上那套为了今天会面而新买的、剪裁得体的米白色西装裙——虽非顶级奢侈品牌，但良好的面料和合身的剪裁也透着她从小耳濡目染的得体与品味。
作为大学教师的父母给予了她稳定优渥、充满书卷气的成长环境，让她此刻虽有些许紧张，却不至于露怯。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旋转门。
内部空间的开阔与冷感依然让她心下微讶。
极简主义装修风格，大面积使用的冷灰色大理石、金属和玻璃，营造出一种高效、精准却缺乏人情味的氛围。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氛，气味高级却疏离。
衣着光鲜、步履匆匆的白领精英们穿行其中，低声交谈着她不太熟悉的商业术语。
她走到前台，露出一个礼貌而从容的微笑：“您好，我找季温言先生有约，十点半，关于芭蕾舞进修合作的事宜。
我姓故，故辞。”
她声音清晰，姿态落落大方。
前台小姐确认预约时，目光快速而不失礼地打量了她一眼，或许在判断这位气质与众不同的访客来历。
“好的，故小姐，预约确认。
这是您的临时通行证，请乘坐右手边的高管专用电梯首达顶楼会客厅，季先生的助理会在那里接待您。”
“谢谢。”
故辞接过卡片，步履平稳地走向电梯间。
她父母执教的大学生也有类似气派的大楼，但这里的商业气息显然更浓重，也更具有压迫感。
电梯飞速上升，短暂的失重感过后，“叮”的一声，梯门无声滑开。
顶层的景象有所不同。
依旧是极简风格，但用料更为考究，灯光设计也更富艺术感，厚实的地毯吸走了所有杂音，只剩下一种近乎庄严的寂静。
一位穿着熨帖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助理己然等候在侧，表情专业而克制。
“故小姐，欢迎。
季先生正在处理一份紧急文件，请您在会客室稍等片刻。”
助理的声音平稳无波。
“好的，麻烦您了。”
故辞颔首，跟着他穿过安静的走廊。
会客室宽敞明亮，整面墙的落地窗将繁华市景尽收眼底，如同俯瞰一座微缩城市模型。
室内陈列着几件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现代艺术品，家具线条利落，设计感十足。
这里不像办公区域，更像一家顶级画廊或私人俱乐部的休息室。
助理并未寒暄，轻轻带上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