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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9-06

第一章 麦地劫:苛税下的求生者1982年清明,西北的风还裹着沙粒,

刮在赵德山脸上像钝刀子割。他蹲在自家麦地埂上,手里攥着半根刚抽穗的麦子,

指节捏得泛白——麦地尽头,县化工厂的红砖围墙已经砌到了田边,

墙根下还留着他去年秋天犁地时翻出的碎瓷片,那是他爹传下来的地界标记。“赵德山!

磨磨蹭蹭干啥?税条子送你家三天了,再不交,就按抗税办!”粗嗓门从身后炸开,

赵德山回头,看见税务局长李建国揣着军绿色大衣的下摆,

领着两个穿蓝布制服的干事走过来。李建国的黑皮鞋踩在麦茬地里,溅起的泥点粘在裤脚,

他却嫌脏似的踢了踢,仿佛这片长了二十年麦子的地,不过是块碍眼的泥疙瘩。“李局长,

”赵德山站起身,腰杆习惯性地弯了半截,声音发颤,“这地都被化工厂占了大半,

我今年收成都没多少,哪有钱交税啊?您行行好,再宽限俩月,

等我把剩下的麦子卖了……”“宽限?”李建国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税单,

在赵德山眼前晃了晃,“全县就你赵德山特殊?化工厂是县里的重点项目,

占你点地是给你脸!国家要发展,你个农民不得牺牲点?税是国家的钱,少一分都不行!

”旁边的干事周强往前凑了一步,推了赵德山胳膊一下:“别给脸不要脸!

李局长跟你好好说,你还蹬鼻子上脸?再敢顶嘴,把你拉去公社学习班,

让你好好学学‘服从’俩字怎么写!”赵德山踉跄着扶住田埂,胸口像堵了团湿麦秆,

闷得喘不过气。他看着那片绿油油的麦子,去年秋天还跟老伴王桂英在这儿拾麦穗,

儿子赵建军蹲在田边写作业,说要考县里的高中,以后考大学,让他俩不再靠天吃饭。

可现在,砖墙把麦子圈了一半,也把他的指望圈没了。“李局长,不是我不交,是真没钱。

”赵德山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看我家那土坯房,漏雨都没钱修,建军还等着交学费,

我……”“少跟我哭穷!”李建国打断他,抬脚踢飞了田埂上的一块土坷垃,“我告诉你,

今天要么交钱,要么把你家那辆二八自行车拉走抵税!别等我让人来搬,

到时候连你家的粮缸都给你掀了!”这话像把钝刀子,扎得赵德山心口疼。

那辆自行车是建军攒了半年零花钱买的,每天骑车去十里外的公社中学上学,要是没了车,

孩子就得天天走路上学,来回二十里地,天黑才能到家。“李局长,自行车不能拿!

那是建军上学用的!”赵德山往前凑了一步,声音大了些。“不能拿?”李建国掏出烟,

火柴“嚓”地划亮,吐了个烟圈,“在这清和县,我想拿啥就拿啥!你要是识相,

就赶紧回家凑钱;不识相,不光自行车,你家那袋留着过冬的土豆,我也让人拉走!”这时,

一阵自行车***传来,赵建军骑着车冲过来,车还没停稳就跳下来:“李局长!

你凭啥抢我家东西?这地被占了,税就该减,凭啥还按全额收?”“哟,来了个读过书的?

”李建国上下打量着赵建军,校服袖口磨得发毛,却挺得笔直,“高中生了不起啊?

就算你考上大学,还不是得听县里的?我跟你说,这税你家今天必须交,

不然你明天就别去学校了——我跟县中学王校长打个招呼,看哪个老师敢收你!

”赵建军气得脸通红,攥着车把的手都在抖:“你这是***!我要去告你!”“告我?

”李建国笑得更冷了,伸手拍了拍赵建军的肩膀,力道重得像拍砖,“你去告啊!

县委张书记是我表哥,你去县委告,去地区告,看谁理你!农民告官,

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赵德山赶紧拉住儿子,

他知道李建国说的是实话——去年邻村的王老汉告公社干部占他的地,

结果被安了个“破坏生产”的罪名,关了半个月,出来时地早被推平了。他深吸一口气,

压下火气:“李局长,税我交,但是你得给我个准话,这地被占的补偿款,啥时候能发?

”李建国弹了弹烟灰,转身就走:“补偿款?等化工厂投产了再说!现在,要么交钱,

要么交东西,自己选!”看着李建国的背影,赵建军咬着牙说:“爹,咱不能就这么认了!

咱去县委找张鸿儒书记,我不信他不管!”赵德山蹲在地上,抓起一把黄土,

看着土从指缝里漏下去,缓缓说:“找了又能咋样?官官相护,咱农民哪斗得过他们?

”“不斗,咱就只能饿死!”赵建军把自行车往地上一撑,“我不信这天下没有公道!

”第二章 酒局秘:权钱交易的盛宴当天晚上,县委书记张鸿儒的四合院亮着灯。

院子里的老榆树下摆着张圆桌,桌上的菜冒着热气——红烧肉油光锃亮,清蒸鱼的眼睛凸着,

还有一盘炒鸡蛋,黄澄澄的看着就稀罕,旁边放着一瓶没开封的茅台酒。张鸿儒坐在主位,

李建国和刘富贵分坐两边,张晓丽端着一盘刚炒好的青菜从厨房出来,把菜放在桌上,

就想转身走。“晓丽,过来陪你刘叔喝一杯。”张鸿儒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晓丽停下脚步,皱了皱眉:“爸,我不会喝酒。”“不会喝就学!”张鸿儒瞪了她一眼,

“你刘叔是县里的贵客,化工厂要是投产了,县里的经济就能上去,你这个教育局的干事,

以后也能升得快些。”刘富贵赶紧打圆场:“张书记,算了,晓丽是姑娘家,不喝就不喝。

咱仨喝,咱仨喝。”他说着,给张鸿儒和李建国各倒了一杯酒,“张书记,这杯我敬您,

要是没有您撑腰,我这化工厂也建不起来。”张鸿儒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眼睛眯了起来:“富贵,不是我跟你吹,在清和县,只要我张鸿儒点头,没有办不成的事。

不过,你也得给我注意点,最近那几个农民闹得厉害,尤其是那个赵德山,

别让他们给我添乱。”“您放心,”刘富贵放下酒杯,夹了块红烧肉,

“我已经让人把麦地的墙垒高了,他们进不来。再说,有李局长盯着,他们翻不起什么浪。

”李建国接过话茬,喝了口酒:“张书记,今天我去催税,那赵德山还敢跟我顶嘴,

他儿子更横,说要去告咱们。我看,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然其他农民也跟着学,

这税就收不上来了。”张鸿儒放下筷子,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颜色可以给,

但不能太明目张胆。现在上面在搞责任制,抓得紧,别让人抓住把柄。这样,

你明天带几个人去赵德山家,就说他抗税,把他家的粮食拉走一部分,吓唬吓唬他,

让他知道厉害就行。”“好嘞!”李建国眼睛一亮,“我明天一早就去!

”刘富贵又给张鸿儒倒了杯酒:“张书记,您考虑得周到。对了,

化工厂的设备下个月就能到,到时候还得麻烦您跟电力局打个招呼,保证供电。

”“小事一桩,”张鸿儒端起酒杯,跟刘富贵碰了一下,“不过富贵,咱们说好的事,

你可别忘了。”刘富贵脸上堆起笑:“您放心,等化工厂盈利了,

我第一时间把您的那份给您送过去。还有李局长的,也少不了。

”李建国赶紧道谢:“刘老板,那我先谢谢您了!”张晓丽站在旁边,

听着父亲和他们的对话,心里像堵了块石头。她知道化工厂占了农民的地,

也知道李局长催税有多狠——上周她去公社办事,

看见赵德山的老伴王桂英在供销社门口捡别人扔的菜叶子。可她不敢说什么,

她的教育局干事编制是父亲托关系找的,要是敢反对,父亲能立刻让她丢了工作。“晓丽,

发什么呆呢?去给你刘叔再倒杯酒。”张鸿儒的声音又响起来。张晓丽只好走过去,

拿起酒壶,给刘富贵倒酒时,手不小心抖了一下,酒洒在了刘富贵的裤子上。“哎呀,

对不起,刘叔。”张晓丽赶紧道歉。刘富贵摆摆手:“没事,没事,姑娘家手笨,正常。

”张鸿儒却沉下脸:“毛手毛脚的!赶紧去拿块布来擦!”张晓丽低着头,转身去了厨房,

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觉得这个家,这个县城,都让她喘不过气。

第三章 课堂刺:门阀式的等级第二天上午,县中学的历史课上,程明远站在讲台上,

手里拿着花名册,却没急着点名。他是青海师院毕业的,分配到县中学才两年,

因为敢说真话,学生们都喜欢听他的课,但也得罪了不少人。“同学们,今天咱们不讲历史,

先聊聊‘怎么来上学’。”程明远的声音不高,却让教室里安静下来,“我问大家,

你们是怎么来学校的?”一个穿得很体面的男生站起来,昂着头说:“程老师,

我是坐我家的奔驰车来的,我爸是县供销社的主任,还配了两个随从。”程明远认得他,

是张鸿儒的侄子张磊。他点点头:“奔驰车,还有随从,不错。那你就坐在最后两排吧,

跟其他同学挤一挤。”张磊愣了一下:“老师,为啥啊?我家的车是最好的,不该坐前面吗?

”“坐什么车,不代表你该坐哪里。”程明远淡淡地说,“君子行则思其道,饮必思其源。

你坐奔驰来,是你父亲的本事,不是你的。坐下吧。”张磊不情不愿地坐下了。

程明远又看向另一个男生:“你呢?怎么来的?”那个男生站起来,说:“老师,

我是坐公家的吉普车来的,我爸是公社书记,还带了个司机。”“公家吉普车,带司机,

”程明远重复了一遍,“那你可以坐前三排。对了,你带了多少行李?”“五箱,有衣服,

还有书。”男生说。“仆人呢?”程明远又问。“没有仆人,只有两个保姆,

还有一个做饭的阿姨。”男生回答。程明远点点头:“住的是学校的上房还是边厢?

”“住县政府大院的家属楼,我爸跟张书记打过招呼了。”男生说。“膳食呢?

是上等菜谱还是荤素各半?”程明远继续问。“不知道,我跟县招待所的厨师说想吃啥,

他就给我做啥。”男生说。程明远看向坐在中间的赵建军:“赵建军同学,你起来,

把你的位子让给这位同学,你去后排坐。”赵建军愣了一下,他是走路上学的,

每天要走一个小时,没有行李,更没有保姆。他默默地站起来,走到后排,找了个空位坐下。

张磊在后面嗤笑一声:“乡巴佬就该坐后排。”赵建军攥紧了拳头,想反驳,

却被程明远的眼神按住了。程明远看着这一切,心里一阵刺痛——这哪里是学校,

分明是东晋门阀制度的翻版,“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有钱有势的人,

连坐的位置都比别人好。“程老师,”张晓丽突然推门进来,她是来学校送教育局的文件,

正好看到这一幕,“您这样安排座位,不太合适吧?”程明远看了她一眼:“张干事,

哪里不合适?我只是根据‘实际情况’安排座位,

就像县里根据‘实际情况’安排土地一样——化工厂要发展,

农民的地就该被占;有钱人要方便,穷人的位子就该被让。”张晓丽脸一红,

她知道程明远在讽刺父亲,可她不敢反驳,只能把文件放在讲台上,匆匆走了。

程明远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又看向学生们:“同学们,你们记住,

座位可以靠家世来抢,但知识不能,尊严也不能。可惜,有些人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们以为有了钱有了权,就有了一切。”底下的学生大多不懂程明远的意思,

只有赵建军低着头,紧紧攥着拳头——他想起了父亲蹲在田埂上的样子,

想起了李建国的傲慢,他知道程老师说的是对的,可他也知道,在这个世道,

道理是最没用的东西。第四章 告状难:官官相护的铁墙下午,

赵德山和赵建军来到了县政府门口。县政府的大门是两扇红漆大门,门口站着两个保安,

手里拿着棍子,像两座门神。“同志,我们要找张鸿儒书记,我们有冤情要告。

”赵德山走到保安面前,小心翼翼地说。“找张书记?”保安上下打量着他,

眼神里满是轻蔑,“张书记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赶紧走,别在这儿捣乱!”“我们不是捣乱,

我们是来告状的!”赵建军上前一步,“化工厂占了我们的地,

李建国局长还逼我们交苛捐杂税,我们要找张书记评理!”“评理?”保安冷笑一声,

“你们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想跟张书记评理?我告诉你们,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赵德山拉住赵建军,又对保安说:“同志,我们真的有急事,你就通融一下,

帮我们通报一声,行吗?我们就说几句话,说完就走。”“通报?

”保安不耐烦地推了赵德山一把,“你以为你是谁?张书记忙着呢,没空见你们这些农民!

赶紧滚!”赵德山被推得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赵建军急了,就要跟保安动手,

被赵德山拉住了:“建军,别冲动,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就在这时,李建国从里面走出来,

他看到赵德山和赵建军,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们俩怎么在这儿?我不是跟你们说了,

税赶紧交,别给我添乱吗?”“李局长,我们不是来添乱的,我们是来告状的!”赵建军说,

“你凭啥占我们的地?凭啥逼我们交那么多税?你要是不给我们个说法,我们就一直告下去!

”“告?”李建国走到赵建军面前,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我让你告!

你以为你能告赢我?我告诉你,在这清和县,我就是王法!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把你抓起来,

让你蹲大牢!”赵建军捂着脸,眼泪掉了下来,就要跟李建国拼命,

赵老根死死拉住他:“建军,别打,打了我们就真的没理了!”“没理?

”李建国指着赵德山,“你们抗税就是没理!我现在就告诉你,要么明天把税交了,

要么我就把你家的粮食全拉走,把你儿子抓起来!你自己选!”说完,

李建国转身就进了县政府,保安也推搡着赵德山和赵建军,把他们赶出了县政府大门。

赵建军捂着脸,眼泪掉了下来:“爹,他们太欺负人了!咱就这么算了吗?

”赵德山看着县政府的红漆大门,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摇了摇头:“不算,

咱不能就这么算了。咱去地区,去地区***,我就不信,天下没有说理的地方!

”第五章 破庙喻:池塘里的囚徒第三天一早,赵建军没跟父亲一起去地区,

他先去了城郊的破庙。破庙里只有一个老和尚,大家都叫他玄通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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