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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寒刃照胆夜惊心

发表时间: 2025-09-18
--碎裂声如同冰凌炸开,刺破了满堂虚浮的喜庆。

阿璃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又在下一瞬疯狂倒涌,冲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惊疑、厌恶、审视,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赫连涛的脸色己经沉了下来,那双惯于睥睨沙场的眼睛眯起,透出毫不掩饰的杀意。

一个最低等的婢女,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在他尊贵的顶头上司面前,闯下这般大祸,足够她死上十次。

管事嬷嬷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扑过来,一把将阿璃狠狠拽倒在地,尖声请罪:“大将军恕罪!

大帅恕罪!

这贱婢新来的,手脚蠢笨,冲撞了贵驾,老奴这就拖她下去重重处置!”

膝盖磕在冰冷的金砖上,疼痛让阿璃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她死死低着头,用散落的发丝遮住脸,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不是伪装,而是真正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惊悸。

十年磨砺出的冷静外壳,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不堪一击。

她感觉到那道目光,冷冽如实质,仍停留在她的头顶。

时间仿佛凝滞。

厅内落针可闻,只有烛火噼啪的微响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终于,一个低沉平静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死寂,听不出丝毫情绪:“无妨。”

是那个人的声音。

透过十年的光阴,似乎更添了几分威严与冰冷,但那份独特的、仿佛能将一切波澜都压下的沉静,没有变。

赫连涛显然不想为此小事继续烦扰上司,尤其是这位以严苛冷厉闻名的大帅。

他冷哼一声,挥了挥手,如同驱赶一只苍蝇:“拖下去!

杖责二十,撵去杂役房,永不许近前厅伺候!”

“是!

是!”

管事嬷嬷如蒙大赦,连声应着,粗暴地扯起阿璃的胳膊,几乎是将她拖拽着拉离大厅。

冰冷的空气重新涌入肺腑,阿璃被拖行着,穿过一道道回廊,远离那令人窒息的大厅。

身后隐约又响起了丝竹与谈笑声,仿佛方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可她背后的寒意却丝毫未减,那双深寂的眼睛,如同烙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是他!

绝对不会错!

为什么?

十年前从云城的血火中将她捞出的黑衣人,为什么会是北漠军方的最高统帅——拓跋冽?!

那个名字,是北漠的军神,也是蛮族咬牙切齿的噩梦,更是……她计划中最终需要撼动的那座大山下的基石。

她从未将救命恩人与仇敌的最高统帅联系在一起过!

混乱的思绪如同暴风雪在她脑中肆虐。

她被粗暴地扔进杂役院冰冷的石板上,执刑的护卫毫不留情地挥下了刑杖。

沉重的闷响落在身上,疼痛钻心。

但阿璃咬紧了牙关,一声未吭。

这皮肉之苦,比起此刻心中的惊涛骇浪,根本不值一提。

二十杖很快打完,执刑者离去。

管事嬷嬷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唾骂了几句,也甩手走了。

杂役院的其他人远远看着,目光中有同情,有漠然,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阿璃挣扎着爬起来,拖着剧痛的身体,挪回那间阴暗潮湿的下人房。

同屋的婢女都还在前院忙碌,房里空无一人。

她扑到冰冷的木盆前,用冷水一遍遍冲洗着脸,试图浇灭心头的灼热与混乱。

水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冷水还是压抑了太久的泪。

计划全乱了。

毒,没能下成。

赫连涛,依然活着。

而更大的冲击是拓跋冽的出现。

他救她,是巧合?

还是别有深意?

他知不知道她的身份?

如果知道,为何当年要救一个孤女?

如果不知道,今日他那一眼,是否看出了什么破绽?

他身为北漠大帅,与赫连涛分明是同袍战友,为何……无数的疑问纠缠撕扯,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撕裂。

不行!

不能乱!

阿璃猛地首起身,水珠从她下颌滴落。

她看着铜镜中那张平凡而狼狈的脸,眼底的惊惶渐渐被一种更深的冰冷取代。

无论拓跋冽是谁,无论他当年为何出手,都无法改变赫连涛是屠城元凶的事实!

无法熄灭她刻骨铭心的仇恨!

毒杀失败,只是计划A的终止。

她潜伏十年,准备的从来不止一条路。

她缓缓走到墙角,挪开那块松动的砖石。

里面除了她藏匿的细微毒药和银钱,还有一小截特制的炭笔,以及几张薄如蝉翼的纸。

她需要将拓跋冽现身将军府的消息传出去。

组织必然也不知道这位神秘的大帅会突然出现在西境边陲。

忍着身后的剧痛,她极快地用密语写好了情报,卷成细小的纸卷。

接下来,是如何送出去。

原本的撤离路线和传递点因为今晚的变故,风险大增。

就在她凝神思索时,窗外极轻微地响了一声,像是夜猫踩过瓦砾。

阿璃浑身一僵,瞬间吹熄油灯,整个人无声地贴到窗边阴影里,呼吸屏住,手指间己扣住了一枚冰冷尖锐的发簪。

那绝对不可能是猫!

以前她也有一只长期陪伴她的黑猫,猫的呼吸和脚步,她再熟悉不过了。

虽然那脚步声虽然极轻,但却蕴含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仿佛是经过长期训练才能达到的境界。

在她窗外不远处停顿了一下。

是冲她来的?

被发现了?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若是此刻暴露,以她现在的状态,绝无可能从将军府深处杀出去。

窗外的人似乎只是路过,稍作停留后,脚步声又起,渐渐远去,方向是……将军府内院的深处?

阿璃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疑虑更深。

这深更半夜,如此身手的夜行者……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

拓跋冽突然到来,赫连涛寿宴,神秘的夜行人……这将军府内,今夜恐怕远不止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她重新点燃油灯,看着那小小的纸卷。

情报必须送出去,但或许,她可以趁机探一探那夜行人的底细?

如果能抓到赫连涛或拓跋冽的某些把柄……冒险的念头一旦升起,就难以遏制。

她迅速处理掉写密信的痕迹,将纸卷藏好。

然后换上一身更利于夜行的深色旧衣,将伤口简单捆绑抑制动作带来的剧痛,深吸一口气,如同融入暗夜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出了房门。

避开巡夜的守卫,她凭借着早己刻入骨髓的府邸地图,朝着那夜行人消失的方向潜去。

将军府的书房区域守卫明显森严了许多,明哨暗岗,交错巡视。

阿璃伏在一处假山阴影中,如同石雕,耐心等待时机。

果然,不久后,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从一处书房檐角翻下,落地无声,迅速朝着西北角而去。

那身形动作,正是方才经过她窗外之人!

阿璃屏息,远远缀上。

她的追踪术是组织里顶尖的,即便身上带伤,也能完美地利用地形遮掩,如同附骨之疽。

前面那人显然也对将军府极为熟悉,专挑僻静小路,很快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外。

那人并未进入,而是绕到院后一株高大的古树下,竟如同鬼魅般,身影没入树干之后,消失不见。

阿璃心中一惊,耐心等待了许久,再无动静。

那树下有暗道?

她越发谨慎,借助阴影靠近,仔细勘察那棵古树。

树身粗壮,枝叶繁茂,靠近了看,才能发现靠近地面的树干有一处极其隐蔽的巧妙机关,与树皮纹理完美融合,若非亲眼见人消失,绝难发现。

她不敢轻易触动机关,记下位置,正准备悄然退走,另做打算。

忽然,一声极轻微的机械响动从身后传来!

不是古树方向!

阿璃浑身寒毛倒竖,想也不想,猛地向侧前方扑倒!

嗤嗤嗤!

数枚短小的弩箭擦着她的后背射入她刚才藏身的草丛中,箭头发黑,显然淬了剧毒!

中计了!

那夜行人是诱饵!

真正的杀招埋伏在旁!

她落地翻滚,不顾伤口撕裂的剧痛,弹身而起,就要向最近的围墙突围。

但己经晚了。

西道黑影如同从地底冒出,无声无息地封住了她所有退路。

冰冷的杀气弥漫开来,锁定了她。

这些人,身手绝非将军府普通护卫!

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是专门负责清除“麻烦”的死士!

阿璃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握紧了手中的发簪,眼神变得如同被困的野兽,冰冷而疯狂。

一场死战,己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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