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扔在万丈寒渊之底，每一寸骨头都被碾碎，每一丝神魂都在被阴火灼烧。
最后清晰的记忆，是道侣凌煜仙尊那温柔却陡然化作冰锋的手，穿透她的丹田，捏碎她凝练千年的仙骨。
他身后，是她视若亲妹的瑶光仙子，笑靥如花。
“师姐，你这身仙骨，还是让给妹妹，助我与凌煜哥哥大道登顶吧！”
剜心刺骨的背叛，仙骨剥离的剧痛，神魂被抛入下界通道的撕扯……再然后，是另一种沉闷的、属于凡俗的痛。
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闷响，尖锐刻薄的咒骂，还有身体原主那残存的、浸透骨髓的恐惧与绝望。
“小***！
还敢瞪我？
克死亲娘的扫把星！
也配占着相府嫡女的名头？”
“打死你！
这些灵药喂了狗也不给你这废物治脸！”
……纷乱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撕裂又融合。
痛！
灵台深处猛地一阵清明，滔天的恨意如火山积压，轰然爆发！
她，霁无瑕，上界瑶光仙域至尊神女，竟落得如此下场！
魂穿凡界，成了这灵力稀薄之地、什么云岚国相府里人人可欺的嫡女云疏月？
一个被妾室庶妹肆意***，连下人都敢踩上一脚，最终被一顿鞭笞生生打死的可怜虫？
“呵……”破碎的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哑模糊的冷笑，裹挟着来自九幽深处的寒意。
围着她拳打脚踢的仆妇们吓了一跳，动作不由自主地顿住。
“装什么死！”
为首的王嬷嬷三角眼一瞪，又是狠狠一鞭子抽下来，“还当自己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呢？
夫人说了，打死了扔去乱葬岗喂狗！”
鞭风凌厉，眼看要再次落下。
地上那具本该彻底断绝生息的“尸体”，倏地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冰封万里，淬炼星辰，深处却燃烧着焚尽九天的业火！
凛冽、威严、睥睨，绝非一个十五岁怯懦少女所能拥有！
王嬷嬷被那眼神一扫，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挥鞭的手僵在半空。
“你……聒噪。”
沙哑的两个字落下。
地上满身血污的少女，竟以一种根本不可能的姿态，猛地抬手，精准无比地攥住了即将落下的鞭梢！
动作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王嬷嬷大惊，用力想抽回鞭子，那枯瘦染血的手指却如铁钳般，纹丝不动！
其他仆妇见状，叫骂着围上来。
霁无瑕，不，现在是云疏月。
她借力猛地起身，体内那点微末得可怜的气力被运用到了极致，另一只手并指如刀，裹挟着前世战斗的本能，快、准、狠地劈在王嬷嬷喉间！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
王嬷嬷眼珠暴突，脸上得意的表情瞬间凝固，化作惊恐和难以置信，嗬嗬两声，软软瘫倒在地，没了声息。
死寂。
院子里落针可闻。
所有仆妇都吓傻了，惊恐地看着那摇摇晃晃站立的血人。
她一身衣裳破烂，被血浸透，脸上旧疤未愈又添新伤，狰狞可怖。
可她就那样站着，脊背挺得笔首，眼神扫过她们，如同俯视一群蝼蚁。
“妖…妖怪啊！”
不知谁尖叫一声，婆子们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逃出院落，连王嬷嬷的尸体都顾不上了。
云疏月喉头一甜，猛地呛出一口淤血，身体晃了晃，勉强扶住旁边枯败的梅树才站稳。
这身体，太弱了。
仙骨尽碎，神魂重创，如今连这凡胎肉身也破损到了极点。
彻骨的仇恨在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将她吞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