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如屠宰场,林晨感觉自己就是那头待宰的猪。
“小林!
你TM是木头吗?
没看到王总的杯子见底了?”
项目经理张胖子的大嗓门像炸雷一样响起,唾沫星子喷了林晨一脸。
林晨脸上肌肉抽搐,瞬间挤出一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孙子笑:“来了来了,张哥,我这就给王总满上。”
他拿起那瓶劣质红酒,正要凑到那个被称为“王总”的地中海胖子跟前,对方却突然打了个震天的酒嗝,一股混着酒精和韭菜的酸腐气味,像生化武器一样精准地喷在了林晨的脸上。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林晨再也忍不住了。
“抱歉,王总,张哥,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回来!”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身后传来张胖子不满的咒骂:“妈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废物!”
林晨没有去洗手间,他怕自己真的会吐出来。
他踉跄着穿过走廊,一把推开了通往酒店后花园的厚重玻璃门。
夜晚微凉的清风瞬间灌了进来,将他快要爆炸的脑袋吹得清醒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大提琴声,像一只温柔的手,抚平了他烦躁的心绪。
他循声望去,只见花园深处,一栋灯火辉煌得如同水晶宫殿的独栋别墅,正举行着一场与他刚才所处的地狱截然不同的,真正属于天堂的派对。
他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别墅里,空气都是钱的味道。
男男女女衣着光鲜,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名为“从容”的气息。
林晨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套花了八百块买来的西装,上面的褶皱在璀璨的灯光下,像一道道刺眼的伤疤。
他自嘲地笑了笑,准备转身离开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视线,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人群,落在了他的身上。
林晨浑身一僵,抬头望去。
只一眼,他就忘了呼吸。
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
他想不出任何词语来形容她的美丽,任何华丽的辞藻在她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就那么随意地坐在那里,冰蓝色的长裙包裹着她惊心动魄的身体,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却又带着能将人灵魂都点燃的火焰。
她就是夏慕晴。
“喂,哪来的土狗,眼睛往哪看呢?”
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打断了林晨的失神。
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端着酒杯,像一只骄傲的公鸡,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身边的女伴立刻捂嘴尖笑,声音刺耳:“赵少,你看他那身衣服,一股穷酸味,不会是混进来偷东西的吧?
快叫保安!”
“没错,这种人就该打断腿扔出去!”
两名身材魁梧的黑衣保镖闻声而动,像两座铁塔,瞬间将林晨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周围的宾客们也纷纷投来鄙夷和看好戏的目光。
林晨的拳头在身侧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他知道,今天要是就这么被扔出去,他这辈子都完了。
怒火和屈辱在他的胸膛里燃烧,但他的脸,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赵少,看向他身后那群准备看笑话的“上等人”,然后,他笑了。
“这里是夏董的私人派对,没错吧?”
他问。
赵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废话!
你这种垃圾也配知道夏董的名字?”
“那就好。”
林晨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回赵少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我只是好奇,夏董的派对,怎么会用82年的拉菲,来招待客人?”
赵少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极度得意的神色,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炫耀道:“算你这土狗还有点见识!
没错,这可是我特意从法国弄来的82年拉菲,怎么样,一辈子没见过吧?”
“见过。”
林晨淡淡地说道,“而且我还知道,你这杯是假的。”
“什么?!”
“你TM放屁!”
赵少瞬间暴怒,声音都变了调。
周围的宾客也是一片哗然。
林晨却依旧平静,他伸出一根手指,遥遥指向赵少的酒杯。
“第一,82年的拉菲,因为当年的气候原因,酒体颜色会比其他年份更深,呈现出一种近乎宝石红的色泽。
而你杯子里的酒,颜色偏紫,显然是年份不够。”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真正的拉菲,开瓶后会有浓郁的黑醋栗和雪松香气,一个小时后才会转化为复杂的皮革与松露气息。
而我们站在这里至少有五分钟了,我闻到的,只有一股廉价的橡木桶和人工香精的味道。”
赵少的脸色开始发白,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林晨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伸出了第三根手指,给出了致命一击。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你刚才说,这酒是你特意从法国‘弄’来的?”
林晨的语气充满了嘲讽,“据我所知,拉菲古堡早在十年前就宣布,82年的库存己经全部清空,市面上流通的,十瓶里有九瓶是假货。
赵少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搞到真品,莫非……你比拉菲的庄主还有门路?”
一番话,字字诛心!
全场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聚焦在了脸色惨白如纸的赵少身上。
“我……我……”赵少指着林晨,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了手术台上,被林晨用最锋利、最精准的刀,一片片地割开,将他所有的虚荣和愚蠢,都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那个从始至终都未发一言,宛如女王般高高在上的夏慕晴,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水晶杯与大理石桌面碰撞,发出了一声清脆悦耳的声响。
这声响,像一道圣旨,宣判了赵少的***。
她那双冰冷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第一次正眼看向了林晨,那眼神里,不再只有冰冷,还多了一丝浓厚的,仿佛猎人看到猎物般的欣赏和玩味。
她红唇轻启,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却又带着一种能让男人骨头发酥的致命磁性。
“你,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