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替嫁“啪！”三百万的支票被王美琳狠狠拍在斑驳的旧茶几上，
金线压着三张皱巴巴的医院催款单，红色的“缴费逾期”印章像血渍，
在昏暗的客厅里刺得人眼睛疼。林薇刚从医院夜班***回来，身上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和继母身上那股浓烈的玫瑰香水味撞在一起，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咳什么咳？
嫌家里穷，连口新鲜空气都给不起你了？”王美琳妆容精致的脸瞬间沉下来，
昂贵的真丝套装领口别着珍珠胸针，
衬得这间墙皮脱落、家具腿垫着硬纸板的客厅更像个破败的牢笼，“三百万，
够给林茜做心脏移植，还能剩下钱给你那瘫在床上的爹请护工。
条件就一个——今天替林茜嫁进顾家。”林薇手里的帆布包“咚”地砸在地上，
里面的泡面和廉价护手霜滚了出来。她猛地抬头，嘴唇瞬间失了血色，声音发颤：“替嫁？
顾夜宸他……他不是一年前车祸后就成植物人了吗？顾家怎么会同意这种事？
”“顾家老爷子迷信，说要找个八字跟夜宸合的姑娘冲喜，说不定能把人冲醒。
”王美琳不耐烦地打断她，手指划过支票上的数字，语气里满是讥讽，“你妹妹身子弱，
从小吹点风就感冒，哪禁得住天天守着个‘活死人’？你不一样，打小就皮实，
又是林家不受待见的，去了顾家，名义上是少奶奶，实际就是个高级护工，
总比你现在天天挤两小时公交去医院擦地、顿顿吃泡面强吧？”“强？
”林薇盯着王美琳精致却刻薄的脸，胸腔里像堵了团烧红的棉花，
“把我的一辈子卖给一个昏迷的人，这叫强？林茜是你女儿，我就不是林家的人了吗？
”“别跟我谈什么‘林家的人’！”王美琳突然提高声音，弯腰凑近林薇，
指甲几乎要戳到她的鼻尖，“你爹躺在ICU外面的走廊床上，
每天的吸氧费就要两千；林茜在里面等着换心，供体找到了，下周再不交手术费，
医生就要把名额让给别人！你跟我谈‘一辈子’？穷人的一辈子，值几个钱？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林薇摸出来一看，是医院护士发来的短信：“林薇，
你父亲今天血氧又降了，护工说欠费快停药了，你赶紧想想办法。
”后面还附了张父亲躺在折叠床上、脸色青紫的照片。她的手指死死攥着手机，
屏幕边缘硌得掌心生疼。窗外的夕阳透过破旧的纱窗照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投在协议上，像一道无力的枷锁。王美琳说得对，
她没有选择——父亲的氧气管、妹妹的心脏，都系在这张三百万的支票上。几分钟后，
林薇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的光已经灭了，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败。她捡起地上的笔，
指尖冰凉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协议，给我。还有……顾家那边，不会为难我吧？
”“放心，顾家只认八字不认人，你只要乖乖守着顾夜宸，别惹事，等他醒了或者没醒，
顾家还能给你一笔钱让你走。”王美琳把协议推到她面前，
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她早就跟顾夫人透过气，说林薇“老实听话、好拿捏”，
这样既能换钱救女儿，又能把这个碍眼的继女打发走，一举两得。林薇没再说话，
飞快地在协议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像在为她的青春敲下了葬礼的钟声。
一小时后，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楼下。司机面无表情地打开车门，
林薇攥着仅有的一个帆布包坐进去，真皮座椅凉得像贴了层冰，车载香氛的雪松味冷得刺鼻，
和王美琳的香水味一样，都带着不属于她的、冰冷的奢华。车子驶离市区，
往市郊的山边开去。半个多小时后，
一座占地极广的别墅出现在眼前——米白色的外墙爬满常青藤，门口两座石狮子威严矗立，
巨大的铁门缓缓打开，像张开嘴的巨兽，要把她吞进无边的黑暗里。
管家周叔已经在门口等候，五十岁上下的年纪，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面容刻板得像大理石雕塑。他接过林薇的帆布包，眼神在包上的破洞处停留了一秒，
语气毫无起伏：“少夫人，这边请。”走进别墅大厅，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冷冽的光，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映出林薇渺小而无措的身影。周叔领着她往二楼走，脚步踩在地毯上，
没有一点声音，只有他冰冷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您的职责是24小时贴身照顾少爷，
房间内有医疗设备的使用说明，每日会有医生来检查少爷的身体。别墅里有其他佣人，
但少爷的房间，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走到一扇厚重的实木门前，周叔停下脚步，
转过身看着林薇，眼神里多了几分警告：“顾家规矩多，少夫人只需做好自己的事，
安分守己，就能安稳度日。”最后四个字，他咬得格外重。林薇攥紧了衣角，点了点头。
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冷冽香薰的味道扑面而来，她知道，自己的“囚笼”，
到了。二孤守顾夜宸的房间大得惊人，足有林薇以前住的出租屋三个大。
房间的一侧放着各种昂贵的医疗设备，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生命体征数据，
发出轻微的“滴滴”声。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紧闭着，只留了一条缝，漏进一点微弱的天光，
勉强照亮了房间中央的大床。床上躺着的男人，就是顾夜宸。即使昏迷不醒，
面色苍白得像纸，也难掩他五官的优越——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着，
下颌线清晰利落。他穿着白色的真丝睡衣，领口松垮地敞开，露出锁骨处一道浅淡的疤痕。
即使瘦得颧骨有些突出，也依旧能看出他平日里的矜贵气质，像一尊被时光遗忘的完美雕塑。
林薇走到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指骨分明，掌心没有一点温度，
只有脉搏在微弱地跳动，证明他还活着。她看着他毫无生气的脸，
突然觉得很荒谬——这个男人，是她用一辈子换来的“丈夫”，
却是一个连睁开眼看看她都做不到的陌生人。第一天的照顾还算顺利。
周叔给了她一本厚厚的护理手册，从擦身、喂流食到***，每一项都写得详细。
林薇照着手册做，动作生疏却认真，给顾夜宸擦身时，她特意用温水把毛巾拧得软一些，
怕弄疼他；喂流食时，她会先把管子放在自己手腕上试温，确保不烫也不凉。可第二天，
麻烦就来了。一大早，顾夫人就来了。她穿着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
颈间戴着一串圆润的珍珠项链，手上的钻戒闪着冰冷的光。她走进房间，
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扫过林薇，最后落在她手里的廉价保湿霜上。“这是什么？
”顾夫人皱着眉，语气里满是嫌恶，伸手夺过保湿霜，看都没看就扔进了垃圾桶，
“顾家的少奶奶，用这种几十块钱的垃圾？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顾家亏待了你。
”林薇愣住了，那是她用***攒的钱买的，虽然便宜，但很滋润，她一直很珍惜。
她刚想解释，顾夫人身后的佣人就拎着几个奢侈品购物袋走了进来，
里面全是大牌的护肤品和衣服。“这些都是给你的，以后就用这些。”顾夫人坐在沙发上，
端起佣人递来的咖啡，抿了一口，“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来给夜宸冲喜的，
不是来这儿当大小姐的。照顾好夜宸，别出什么岔子，顾家不会亏待你；但你要是敢耍花样，
或者让夜宸有一点不舒服，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滚蛋。”林薇垂下眼，手指攥得发白。她知道，
顾夫人嘴里的“照顾”，其实是把她当成了“工具”——只要能让顾夜宸醒过来，
她是什么样的人，过得好不好，根本没人在乎。顾夫人走后，佣人的刁难也接踵而至。
负责厨房的张妈，总是“忘了”给她留饭，等她去厨房找吃的时，只剩下冷掉的残羹剩饭，
有时甚至连剩饭都没有。林薇去找张妈理论，
张妈却翻着白眼说：“厨房的规矩就是按时吃饭，过了点就没了，少夫人要是饿，
就下次早点来。”林薇看着张妈口袋里露出的、和顾夫人的合影，
瞬间明白了——张妈的儿子在顾家旗下的酒店当经理，全靠顾夫人照拂，她是故意刁难自己，
想讨好顾夫人。那天晚上，林薇饿了一整晚。第二天一早，她没等张妈准备早饭，
就自己系上围裙走进了厨房。她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蔬菜和瘦肉，按照李医生给的食谱，
给顾夜宸做营养粥，顺便也给自己煮了个鸡蛋。张妈走进厨房时，看到林薇在做饭，
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少夫人，厨房不是您该来的地方，您要是饿了，跟我说一声就行，
哪用得着您自己动手？”“不用麻烦张妈了。”林薇把煮好的营养粥盛进保温桶，
转身看着张妈，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李医生的微信聊天记录，“李医生说，
少爷的饮食需要格外注意，最好由专人负责。以后少爷的饭，我自己来做，
张妈只要帮忙准备食材就行。”她特意把“李医生”三个字说得重了些，
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张妈看到聊天记录里李医生的头像和备注，脸色变了变，
没再说话——她再想讨好顾夫人，也不敢拿顾夜宸的身体开玩笑。从那以后，
林薇每天都会早起给顾夜宸做营养餐，晚上则会给他***。她发现，
顾夜宸的左手腕上有一道浅淡的旧疤，每次按到那里时，他的睫毛都会轻轻颤一下。
她还发现，他的无名指指甲盖边缘有个小缺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戳到过，她特意找了砂纸，
把缺口磨得圆润，怕勾破床单。深夜的别墅格外安静，
只有医疗设备的“滴滴”声在房间里回荡。林薇坐在床边，握着顾夜宸的手，
看着他苍白的脸，忍不住低声倾诉：“顾夜宸，今天张妈又给我脸色看了，不过我不怕她，
我现在能自己给你做饭了，你放心，我会把你照顾得很好的。”“你知道吗？
我以前最大的梦想，是当一名护士，能救很多人。可是后来我爸病了，妹妹也需要钱治病，
我就只能去医院做***，连护士资格证都没来得及考。”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哽咽，
“我把我的未来卖给了你，你一定要醒过来啊，不然我的未来，就真的全完了。
”她不知道顾夜宸能不能听到，只是觉得，对着他说话，心里的委屈好像能少一点。
为了能更好地照顾顾夜宸，林薇开始自学护理知识。她从网上买了很多护理书籍，
每天晚上等顾夜宸的生命体征稳定后，就坐在床边看书。有一次，她在整理顾夜宸的书桌时，
发现了一本厚厚的《欧洲建筑史》，书的扉页上有顾夜宸的签名，字迹有力，
带着一股凌厉的气质。她想起周叔说过，顾夜宸以前是个很有名的建筑师，
车祸前正在设计一个大型的文化中心。林薇翻开书，里面有很多顾夜宸写的批注，
还有他画的草图，线条流畅，构思巧妙。从那天起，每天晚上***完，
林薇都会给顾夜宸读几页《欧洲建筑史》。她读得磕磕绊绊，很多专业术语都不认识，
只能一边读一边查字典，但她还是坚持读下去——她想，或许顾夜宸能听到，
或许这些他曾经热爱的东西，能唤醒他的意识。“顾夜宸，今天我读第三章，
讲罗马万神殿的。”林薇翻开书，声音轻柔，“书上说，万神殿的穹顶特别厉害，
中间有个洞，能让阳光照进来，
就像从天上漏下来的光一样……你以前是不是也见过这样的建筑？等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