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杯合卺酒,你可得好好尝尝。”
阴冷潮湿的天牢里,沈柔儿穿着本该属于沈惊鸿的凤袍,笑靥如花地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酒,递到她面前。
沈惊鸿被铁链锁在墙上,琵琶骨被穿透,曾经风华绝代的镇国公府嫡长女,如今只剩一身血污和刻骨的恨。
她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只觉得恶心。
沈柔儿,她同父异母的庶妹,从小寄养在乡下,三年前被接回府,装作怯懦可怜的样子,骗走了她所有的信任。
还有萧景渊,她的未婚夫,如今的新帝。
是她沈家倾尽财力、牺牲兄长性命,才助他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登上九五之尊。
可换来的,却是满门抄斩的圣旨,和一杯穿肠毒酒。
“为什么?”
沈惊鸿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沈柔儿娇笑着抚上自己的小腹:“因为我怀了陛下的龙种啊。
姐姐,你的身份、你的家族、你的未婚夫,甚至这凤位,都该是我的。
谁让你挡路呢?”
她凑近沈惊鸿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哦对了,你以为父亲为何会被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是我偷了他的兵符,模仿他的笔迹写了降书呢。
还有你那可怜的母亲,当年根本不是病逝,是被我娘,也就是你父亲现在的宠妃,用慢性毒药一点点熬死的……”字字诛心!
沈惊鸿目眦欲裂,猛地挣扎起来,铁链摩擦着皮肉,鲜血淋漓:“***!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做鬼?”
沈柔儿笑得更欢了,“姐姐,你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
陛下说了,要让你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她捏住沈惊鸿的下巴,强行将毒酒灌了下去。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顺着食道流进脏腑,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无数毒虫在啃噬她的五脏六腑。
沈惊鸿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闪过父亲被斩首时的决绝,兄长战死沙场的惨烈,母亲临终前担忧的眼神……恨!
好恨!
若有来生,她沈惊鸿,定要让这对狗男女,血债血偿!
让所有参与陷害沈家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沈惊鸿!
你不得好死!”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小姐!
小姐您醒醒!”
急切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带着熟悉的哭腔。
沈惊鸿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她不适地眯了眯。
入目的是熟悉的雕花床顶,空气中弥漫着她闺房独有的安神香气息。
她动了动手指,没有铁链,没有剧痛,只有柔软的锦被触感。
“小姐,您终于醒了!
您都昏迷一天了!”
贴身丫鬟画春扑到床边,眼眶通红,“医生说您是落水受了寒,可把奴婢吓坏了!”
落水?
沈惊鸿猛地坐起身,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白皙、纤细、完好无损,没有血污,没有伤痕。
她掀开被子,冲到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十五岁的脸。
眉眼精致,肌肤莹润,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正是三年前,沈柔儿刚被接回府时的模样!
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永安七年的暮春,她还没有对沈柔儿放下戒心,还没有被萧景渊的花言巧语蒙蔽,沈家还好好的,父亲健在,兄长未死!
巨大的狂喜之后,是深入骨髓的冰冷恨意。
沈柔儿,萧景渊……你们等着!
这一世,我回来了。
欠了我的,欠了沈家的,我会连本带利,一一讨回!
“画春,”沈惊鸿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我落水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画春愣了一下,随即气愤地说:“还不是二小姐!
她说是陪您在湖边看锦鲤,结果您就掉下去了,她却说是您自己脚滑……奴婢看,就是她推的!”
沈惊鸿眼底寒光一闪。
前世她就是信了沈柔儿“不小心”的说辞,还替她向父亲辩解。
现在想来,那根本就是沈柔儿的第一次试探!
“我知道了。”
沈惊鸿淡淡道,“去打盆热水来,再把我那套月白色的素裙拿来。”
她要去会会这位“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