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号维生区。
亚瑟的手按在冰冷的门禁上。
安琪拉就在里面。
他调整呼吸,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撞开房门!
“安琪拉!”
迎接他的,不是妹妹沉睡的脸庞。
是一片惨白的灯光。
和一个坐在医疗舱旁的漆黑身影。
那人缓缓抬头。
肩上审判庭的‘I’字徽记,像一只冰冷的眼睛。
审判官,维罗妮卡。
“你迟到了,下巢的老鼠。”
维罗妮卡的声音没有温度,动力甲的伺服器发出嗡鸣,挤压着房间里每一寸空气。
亚瑟全身的血都冲上了头。
他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她,喉咙里发出野兽护食般的低吼。
维罗妮卡站起身。
她比穿着惩戒军劣质外骨骼的亚瑟还要高出一个头。
她走到医疗舱前,戴着金属手套的手指,在玻璃罩上划过一道刺耳的声音。
“真安静,不是吗?”
“不像你,身上总带着一股垃圾和血腥味的吵闹。”
她转过身,俯视着亚瑟,眼神里没有鄙夷,只有一种看待无机物般的漠然。
“你在找你的‘妹妹’?”
她刻意加重了“妹妹”两个字的发音,像在咀嚼一个有趣的笑话。
“让我告诉你一个真相。”
“她,不叫安琪拉。”
维罗妮卡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欣赏亚瑟脸上瞬间凝固的血色。
然后,她吐出了那个足以击碎他整个世界的名字。
“她叫,安琪拉·冯·德拉科。”
德拉科。
德拉科!
这个姓氏像一把烧红的铁锥,狠狠捅进亚瑟的耳朵,首达大脑!
他想起了那个贵族,想起了那块丢在地上的丝绸手帕,想起了那句“别让贱民的基因污染了数据库”。
十九年的相依为命。
下水道里的拥抱取暖。
为了省下一块营养膏而饿到绞痛的日夜。
亚瑟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维罗妮卡的话语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精神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他的灵魂。
“一个流淌着上层区最高贵,也最受诅咒血脉的灵魂。
一把能终结战争的‘钥匙’。”
她用动力靴的尖端,轻轻踢了踢亚瑟脚前的地面,发出一声轻蔑的脆响。
“而你,不过是看守‘钥匙’的一条狗。”
“她的牺牲将为帝国带来无上荣耀。
而你,将成为手持钥匙的圣徒。”
“效忠我,效忠审判庭。
这是帝皇的恩赐,也是你和她……唯一的活路。”
亚瑟低着头,肩膀剧烈地耸动。
“嗬…嗬嗬…”他喉咙里挤出干涩的、破裂的笑声。
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利。
最后,变成了癫狂的、不似人类的嘶吼!
笑得血丝从眼角溢出!
宿命?
荣耀?
圣徒?
“去***亿万人类!”
他猛地抬头,双眼被疯狂和绝望烧成一片赤红!
“我——只——要——她——活——着!”
这句嘶吼,耗尽了他作为“人”的最后一丝理智。
也点燃了他血液里,那沉睡了十九年的,来自群星之外的暴虐!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不是外力。
是他自己的左臂,骨骼从内部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力量,生生撑断!
“她不是你的妹妹!”
——这句话,化作了撕裂皮肤的剧痛!
“你只是工具!”
——这句话,化作了撑破血肉的惨白骨刺!
皮肤被撑成青紫色,肌肉纤维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噗嗤!”
粘稠的、带着黑丝的腥血,从手臂上炸开!
在一捧扭曲的血肉中,一柄惨白的、边缘布满细密倒钩的生物利刃,带着撕裂一切的意志,破体而出!
长达一米!
剧痛几乎将他的意识撕碎!
但一股更原始、更冰冷的意志,从血脉的深渊中苏醒,像寒潮般冲刷着他的大脑。
一个不属于人类的、冰冷的声音,首接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生存意志…确认。
血脉枷锁…解除。
虫巢……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