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屋子里停着干嘛?
日头都爬半天高了,地里的活计是不要了吗?”
顾母的大嗓门响起,她还嫌不够,粗糙的手掌“啪啪”拍着木门,“顾沉!
别磨蹭!
再等会儿地都晒烫了,活更不好干!”
姜软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肩膀一缩。
顾沉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下,却没回头跟门外置气,只转过身,掌心轻轻覆在姜软软的发顶,指腹温柔地蹭过她额前的碎发,“我先去地里活干了,下工早的话,去后山转一圈。”
他声音放得更软,“逮只兔子给你炖汤,补补身子。”
姜软软抬着眼看他,长睫毛颤了颤,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声音还是带着点哑,却裹着娇:“那你小心点,别往深山里走,我在家里等你。”
她才不会说 “别去抓了” 这种话 ,她这么多年的小说可不是白看的。
这个年代,哪家不是顿顿稀粥就咸菜,嘴里早就淡出鸟了。
这里的日子己经这么苦了,要是连点肉腥儿都吃不到,对她这个肉食动物而言,真的会疯的。
顾沉看着她眼里明晃晃的期待,嘴角弯了个浅弧,伸手捏了捏她泛红的耳垂:“放心,我熟路。
你今天别下床折腾,多歇会儿,灶房温着粥,饿了就去盛。”
说完,他扛起靠在门边的锄头,脚步放轻地跨出门,临了还回头往屋里瞅了一眼,见姜软软还望着他,又挥了挥手才转身走。
院外很快传来顾母的嘟囔声:“娶了个祖宗回来,干活都不安生……”声音渐渐远了,该是跟着顾沉往地里去了。
姜软软收回目光,重新躺回炕上。
阳光从窗棂的缝隙里钻进来,在被子上投下细细的金线,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侧过身,手轻轻摸了摸刚才顾沉碰过的额角,指尖还能感受到一点残留的温度。
脑子里忍不住琢磨起来:等顾沉把兔子带回来,她要好好拾掇,让他好好见识一下她的厨艺。
毕竟她穿越前可是网上小有名气的美食博主,工作就是在社交平台发一些自己录制的美食视频,虽比不得那些大博主,但生活也算滋润。
穿越那天,正是她每月“大补货”的收尾日,快递小哥刚把最后一批货送上门。
五常大米、高筋面粉、低筋面粉各三袋,码在厨房角落,调料架上更是排得满满当当,酱油、生抽、老抽、醋、盐等调味应有尽有,花生油、菜籽油、橄榄油、芝麻油等装在统一的玻璃油壶里,从左到右排开。
作为实打实的“无肉不欢”派,她的冷冻区才是囤货的重头戏。
冷冻层里,羊肉、羊排分袋冻好;牛肉细分了牛腩、牛腱、西冷;猪肉更是从五花肉、梅花肉到里脊肉一应俱全;整只的鸡鸭鹅用保鲜袋裹紧,旁边还躺着几条处理干净的鲈鱼、多宝鱼。
两个***门冰箱被塞得满满当当:既有鸡蛋、蔬菜、水果等日常食材,门架上挤着鲜牛奶和酸奶,抽屉里码着芝士片与黄油块;剩余空间全被品牌试吃样品填满:速冻烧卖、包子、油条码得整整齐齐,进口芝士肠、速冻披萨占了满满一层,还少不了腊肉腊肠等地方风味。
案板上还摊着送来的半扇猪板油,前几天粉丝在评论区催更“老式猪油渣教程”,她特意托肉铺老板留的,想着快入冬了,板油晾在通风的料理台上不怕坏,特意留到第二天再炸,谁料就穿来了。
一想到在这个年代,各种美食都在朝她挥手道别,姜软软的心里就欲哭无泪。
谁料,下一秒,她身体一轻,再睁眼时就处身在宽敞明亮的房间里。
她的厨房跟着一起穿来了!
果然天不亡我,她就说自己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三好青年,怎么可能就空手穿进了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
这不,金手指就来了!
姜软软目光灼热地盯着自己这方小天地,下意识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
也不知道厨房里的物资会不会复原,姜软软凭借多年看小说的经验,从冰箱里取出了盒酸奶,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
没事哒,自己的厨房能跟着她穿过来,就己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看到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满足感,这可是她在缺衣少食的年代里,能把日子过出滋味的底气。
这个时候无比庆幸原主当初作天作地要闹分家,最后硬是在老宅旁边盖了这两间砖瓦房。
虽说只隔一道院墙,听着王老太偶尔的念叨还能顺风飘过来,但终究不用每天被人盯着,清净又自在,比住在一起看别人脸色舒心多了。
想到那个炽热真诚的男人,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之前对这穷日子的抵触,被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和男人的真诚冲得七零八落。
她翻了个身,望着屋顶的木梁,心里盘算着:顾沉估计也快回来了,先把饭做上,等他回就能开火炒菜,省得他累了一天还要操心厨房的活。
总不能真像王老太说的那样,什么活都不干,既然说了要好好过日子,就得有个过日子的样子。
两个人的小家庭,总不能让顾沉一个人扛着锄头、顶着日头干活,她缩在屋里享清福,日子久了哪能长久?
再说,看着顾沉汗流浃背的样子,她心里也实在过意不去,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待她真心,她也得拿出真心来。
日头己经快到正午了,姜软软估摸着顾沉下工的时间快到了,利索地从床上爬起来,趿着布鞋往灶房走。
刚推开门,一股淡淡的米香就飘了过来,顾沉早上特意给她留的米粥,上面漂着几粒红枣,在旁人眼里己是顶好的吃食了。
她将温着的饭舀了出来,绵密的米裹着红枣的甜,这个年代的粮食是真的实打实的好,米香重得很,比她穿越前买的精装米香多了。
不得不说,顾沉在村里确实是数一数二的能干人,别人下地一天挣十个工分,他凭着力气大、肯下苦,总能多挣两个。
可再能干,单靠那点工分钱,也撑不起原主那样的日子。
姜软软想起方才在屋里瞧见的梳妆台,在原主记忆里,雪花膏和哈喇油没断过。
更别说当初分家时,老宅那边只说盖两间土坯房凑活住,顾沉却硬是托人找关系买了砖,趁着农闲上山砍了半个月木料,盖起了村里少有的两间砖瓦房 —— 全村除了村支书和队长家,就数他家的青砖白瓦最惹眼。
这些事凑在一起,哪是 “能干” 二字就能解释的?
姜软软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原来这个闷不吭声的男人,这个时候就己经不一般了,把原主护得妥妥帖帖,也就是原主想不开,觉得自己嫁了一个乡下人,配不上自己。
这么想着,她更有劲头了,挽起袖子就去井边打水,准备洗菜切菜,等顾沉回来就能吃上热乎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