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药仙谷调养的第三年,家里派人来接我回去成亲。裴延听说消息,冒雨赶来阻止。“淙儿,
我不愿你嫁给别人,跟我走吧,我必不负你!”我跟他私奔回家,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成亲次日,他却领着一名女子,让我叩头喊主母。“你与其嫁给不爱的人做正妻,
留在我身边当个妾室,不好吗?”看着他自诩深情的眉眼,我一阵反胃。他大概是忘了,
药仙谷是他跪求三年都进不去的地方。被药仙谷奉为上宾的我,岂是能给他人做妾的?
01“这是我的妻子周婉雪,也是你今后的主母,你给她叩头敬茶,往后要好好相处。
”成亲第二日,我还沉浸在嫁给心上人的甜蜜中,裴延却领来一名女子,给了我当头一棒。
“我并非有意瞒,实在是不愿你嫁给别人,我太爱你了!”裴延说着说着,
脸上的心虚荡然无存,觉得自己情深几许,“你与其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做正妻,
留在我身边当个什么都不需要操心的妾室,日日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还是那张清俊儒雅的脸,可我看的一阵反胃。我深吸一口气,语气决然,
“我绝不可能予人做妾,你想都不要想!”从前无论我说什么,裴延都会迁就我,
如今当着他夫人的面,许是觉得我落了他的面子,他沉下脸。“不做妾?
难道你想逼着我休妻吗?”他愤然质问:“婉雪她嫁与我三载,为***持内宅,生儿育女,
无半分错处,而你呢……”我猛地看向他,“而我什么!”他似有几分不忍,可被我激着,
还是将冷酷的话说完。“而你……不过是无媒无聘跟我私奔的逃婚女,以我的身份,
给你个妾室做已经……仁至义尽了。”我死死攥紧胸口,不让汹涌的情绪逼宫理智,
盯着裴延一字一顿,“你***!”半月前,家里人得知我病情稳定,每月按时服药即可,
派人来药仙谷接我回家成亲。裴延得知后冒雨赶来阻止,提出要带我私奔。他长了副好皮囊,
说话时又满眼都是我。“我不想跟你分开!淙儿,我们说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跟我走吧,
我必不会负你!”我被那双真诚的眼睛打动,跟着他离开药仙谷,一路风餐露宿,
回到裴延老家拜堂成亲。昨夜的喜烛还没燃尽,他此生只我一人的承诺尚在耳畔,
他竟用那张山盟海誓的嘴,跟我说都是假的?“你说你的妻子嫁给你三年,
生儿育女颇为不易?哈,这么巧,三年前你跟我深情告白,互许终生的时候,
怎么没想过自己有妻儿子女!”被我不留情面的嘲讽,裴延更恼火。“你性格素来跋扈,
如果我不这样说,你岂能答应跟我走!我是真心想跟你厮守,可你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名分,
非要进门第二日就跟我闹吗?”我还想再讥讽他两句,一直端庄不语的周婉雪骤然开口。
“夫君莫要气恼,淙儿妹妹只是一时没想明白,何不让她一个人静静。
”裴延烦躁的挥手招来下人“你们在外面守着,没我的允许不许放她出来!”等裴延走了,
我对上周婉雪温婉的面容,这才自觉有几分对不住。虽然我也是被蒙骗的,她又何尝不无辜。
“我……”我的歉意尚未说出口,周婉雪一把将我推进房间里,红唇轻启满是怨毒。
“你就是那个勾的他不愿回家的小***?整整三年,可算让我抓到你了!
”02裴延虽然命人将我囚禁,但吃喝供应不断,仅仅三天,
他搜罗送来的新奇物件就有七八趟。看守的婆子是个面善的,总忍不住劝我。“姨娘你看,
少爷是真的疼爱你,他对少夫人都没这样殷勤过,我敢打包票,你就算嫁给别人当正妻,
都没有留在少爷身边过的幸福!”我丝毫不为所动。或许裴延当下是真的爱我,
可他从一开始就骗了我。哥哥说过,一个人的心性人品是很难更改的,
既然他能以爱之名欺骗我一次,以后就会有无数次,所以就算他真的休了周婉雪迎我过门,
我也绝不会留下!裴延是个有耐心的。三年前他到药仙谷求学被拒,意外遇到出谷散心的我。
那之后为了每月见我一次,他可是在谷外守了三年呢,区区几日的冷脸算什么。他耐得住,
可有人耐不住了。在裴延又送来一箱子首饰后,周婉雪来了。“妹妹考虑的如何了?
”她笑的温婉,眼神却像毒蛇的信子。“我说了,我也是被裴延蒙骗的,
我无意抢走你的夫君,更不想掺和你们的生活,你不如放我走,今后我必不会再见他,
我的承诺向来有效。”“走?”周婉雪嗤笑,“你若是走了,
我这些年独守空房的委屈又找谁讨?”“你想怎样?”她掏出一张纳妾文书和十两银子。
“你越是傲气不肯做妾,我越是要成全你们,等夫君对你厌烦了,你就是我买的一个贱婢,
到时候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她傲慢的将银子丢到我脚边,眼神讥讽,
“本来这买卖奴隶的契约该是让你父兄来签,但谁让你是个逃婚离家的贱蹄子,
这卖身契就由你自己签吧!”她竟是想用十两银子,强买我做妾!我怒不可遏,
一拍桌子“放肆!”周婉雪被我的气势震住一瞬,而后阴沉着脸的对身边的两个婆子招手。
“敬酒不吃吃罚酒!去,给我按着她签!”那两个婆子力气极大,拖着我就要去按手印,
我拼命挣扎却抵抗不过,正这时裴延赶到了。“住手!”他驱赶走两个婆子,心疼的护住我,
“周婉雪,你这是做什么!”周婉雪瞬间变脸,方才的跋扈荡然无存,
甚至委屈的留下几滴泪。“夫君,我也是为你好,淙儿妹妹说她绝不可能留下,
还说要去当街拦轿,找知府状告你拐卖妇孺呢!”03听周婉雪这样说,裴延一愣,
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竟想逃跑?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想跑去哪儿?
”他忽的沉下脸“莫不是还想着老家的那个未婚夫?你如今清白不在,以为他还会要你!
”我心口忽的一疼,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无论裴延在谎言上扯了多少深情的名义,
都掩盖不了他卑劣的初衷。他处心积虑的诱拐我私奔,从一开始就是抱着只要我失了清白,
就会咽下这团糟心事,乖乖留在他身边的想法。我竟看上这样不堪的人!越想越难受,
连呼吸都有些吃力,这是发病的征兆,我心道不好,撑着身子去找药瓶。
那边周婉雪却拉住裴延轻声耳语。“我也是为着夫君考虑,只要让她签下这契书,
她就是咱们府上的人,就算她一时想不开,也不会有损夫君的名声。
”周婉雪发现裴延眼中的动摇,继续加码。“听说太子的銮驾这两日就要到了,
公公身为本地知州定会陪同的,如果让她闹出动静,恐怕对公公的官声不利。
”裴延眸光微动。别的都好说,太子巡查期间可绝不能生事,否则别说太子,
光是知府大人就饶不了他们家。裴延一把扯住我,急切道“淙儿你听话,就当是为了我,
把契书签了,签了我们就能长相厮守了!”“裴延你***!你当我是什么?
随意买卖的物件吗!”我奋力挣开他,拿药瓶的手却一抖,
棕色的药瓶咕噜噜滚到周婉雪脚边。裴延这才发现我面色发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淙儿,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我指着药瓶,“药给我,快!”我打小便有心疾,
家里将我送到药仙谷就是为了这病,那瓶子里装的是师傅给我配置的救命药丸,
裴延在药仙谷守着我三年,这些他是知道的。他焦急的朝周婉雪伸手“快把药拿来!
”周婉雪素手拾起药瓶,却不紧不慢的挡了裴延一下。“夫君,我记得你说过,
淙儿妹妹的病已大好,她的父母才会接她回家成亲,如今这个样子,
怕不是在做戏给我们看呢!”她不赞同的对我摇摇头,“淙儿妹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就算你不想签契书,也不该利用夫君爱护你的心思,你看看,他多着急啊!
”裴延护着我的手骤然松开。他脸上有被欺骗的恼怒,冷淡的看我瘫软在地上,“李淙,
你还真是冥顽不明,亏我这样疼你!”“淙儿妹妹,你快起来,地上凉。”,
周婉雪蹲在我面前作势要扶我,手中却晃动着药瓶戏弄我,等我伸手去拿,她晃动着身体,
朝后跌去。“呀,淙儿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在她的惊呼中,竟像是我故意推她一般!
裴延手疾眼快扶住周婉雪,转头呵斥我,“你拿婉雪撒什么气!”,他眼中焦急荡然无存,
满目失望的看着我,“看你还有力气推人,想来是装的,不亏是药仙谷的徒弟,
装发病还真逼真,耍到我你很得意吧!”我疼的直抽气,说话都带着颤音。“裴延,
你既知我是药仙谷的徒弟……你区区知州的儿子,哪里来的狗胆让我……做妾!
裴延不禁有些犹豫。是啊,药仙谷那样的地方,他一个知州的公子都被拒之门外,
可李淙却被奉为上宾,难道是有什么不寻常的背景?
04周婉雪给门外的心腹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立刻拿出一个信封走进来。
周婉雪遗憾的瞥了我一眼,“淙儿妹妹,我知你素来心高气傲,可出身不好不是你的错,
你也不必当着我们的面虚张声势。”裴延眉头一蹙“什么意思?”周婉雪拿起信封递给他,
“咱们这样的大户人家,纳妾必要知根知底,得知夫君要带淙儿妹妹回家起,
我就命人去打探了她的身世,唉,说来也是可怜。”,她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
“淙儿妹妹的父母都是佃户,上面有三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家中实在困难,
她又身子不好,本来是要将她卖去青楼的,恰好药仙谷谷主路过,不忍心这才收了她。
”“听说前阵子她哥哥要成亲,家里接她回去嫁人,估摸是用她的彩礼给哥哥娶媳妇呀!
”裴延脸上神色变了又变,他甚至都没去看那信封,恼怒的捏起我下巴。
“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这三年对你言听计从,各种讨好,
原来你就是个低贱的佃户之女,还跟我这儿拿什么乔!”他报复似的扯着我的头发拖到桌边,
粗鲁的抓住我的手,狠狠的按下了那象征屈辱的手印。“低贱之人就该有些自知之明,
当我的妾都算便宜你了!”裴延说完不再看我一眼,毫不留恋的离开。周婉雪勾着嘴角,
眼中尽是暗芒。“你们都出去,把门关上,让我好好宽慰宽慰淙儿妹妹。
”房间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的心随之一颤,裴延走远的背影决绝又冷情。我趴在地上,
提不起一丝力气,说不清是身心哪个更痛。跟着这样的人私奔,我真是太傻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周婉雪,她终于写下了温婉的面具,整张脸狰狞如鬼魅,“小***,
你终于……落在我手上了!”她笑着伸出脚,翘头绣鞋从我手指上一根根碾过去,
看我指尖在地上抓挠出鲜艳红痕,她获得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可很快,她就不满足了。
因为我不再挣扎,像砧板上濒死的鱼不能给她提供愉悦。“我刚找到点乐趣,
你可不能这么快死呢……”她拖长调子,将药瓶放在了我手边。我此刻意识已经模糊,
只身体残存着对生的渴望,蠕动着青紫肿胀的手去够向药瓶……翘头绣鞋轻微发力,
将药瓶踢向一边,周婉雪捂嘴轻笑“这不是还有力气吗?夫君又不在,你少跟我犯矫情!
”汗水湿濡了全身,眼皮也将将闭合,但我不甘心就死在这里,拼劲仅有的一点力气,
我再次伸长手臂……就要够到了……还是那双绣鞋,发了狠劲儿一脚踩上去,瓷瓶粉碎,
里面圆滚滚的药丸四处逃窜,又被绣鞋的主人一颗颗追着碾碎。周婉雪得意极了,
她施舍似的俯下身,发狠揪住我的头发。“你刚才的样子真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呢。
”“可惜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施舍你。”她满意的离开,压根没注意到地上的我,
早就一动不动了。05裴延一大早就接到消息,太子銮驾路过此地,
要跟随父亲一起陪着知府大人去觐见。他走之前不忘嘱咐周婉雪,
“太子銮驾今日会从东街经过,我和父亲全天都要陪同,你将人看好了,
千万不能让她跑出去惹乱子。”周婉雪温婉的应下,等将人送走了,
她才施施然来到那间屋子,推开门之前还在叫嚣“还不来给我这个主母请安……”,
忽然话音卡在喉咙里,呼吸急促了几分。怎么会……那人的姿势竟和昨天她离开时一样?
难不成是一晚都没动过?周婉雪有一瞬的紧张,她今日换了一双云烟绣鞋,
才用脚尖碰到地上人的肩膀,那人竟从蜷缩的侧卧变为俯仰,一双眼睛紧闭,嘴唇绛紫。
“怎么会这样!”周婉雪慌忙将心腹丫鬟喊了进来,在房间内焦急踱步。“怎么办,
如果她死了,夫君也不会饶了我,这个小***,
活着死了都是个麻烦……”那心腹先是探了探鼻息,而后道“小姐别慌,
她不是还有一口气吊着吗,只要她的死跟我们没关系就行了。
”“你是说……”“少爷此刻正忙着呢,只要想办法让她死在别处,小姐您顶多是看管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