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三十七年三月初六 寒食节“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寒食节,禁烟火,只吃冷食,百姓会在这天吃寒食粥、寒食面、寒食浆、青精饭。
这天,晨光和暖,却暖不了人心,倒是添上几分寒意,因为今天又要添新坟。
城中百姓听闻官府抓获了几个济和帮的匪徒,今天要在刑场斩决。
济和帮这个神秘帮派像幽灵,时有时无,不出现的时候,一年头到也没个踪影;当他们出现时,官府和世家大族的仓廪、库房、甚至是性命就得遭殃。
豪门世家遭殃时,就是穷苦百姓得福之时。
饥饿时,有人给你米粮;寒冻时,有人给你棉衣,隐约间济和帮似乎成了百姓心中的英雄,倒春寒也阻止不了有人前往送英雄一程。
看着执刑台上五个衣衫单薄,粗衣烂布,冷得瑟瑟发抖,毫无畏惧的男人,他们的衣服上布着一条条暗红的血迹,人们眸内充满悲伤与无奈。
执刑台后面,双虎南字旗下坐着一个身穿玄色衣袍的男子,他神情肃然,眼神透着狠戾,口呷暖酒,目光冷厉扫视一眼下面人群,视线所及,吓得下面的人缩了缩脖子,慌忙低头收回视线。
“大将军,时辰己到。”
一旁随从侧身提醒。
男子如鹰的眼眸再次扫视一遍人群,又转头看身后半弧形站列的兵卒,若有所思,唇角轻扬,邪魅一笑令人不寒而栗。
“不急。”
男子淡然自若说道,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正在此时,一阵冷风而过,淡淡花香不知从何处而来,众人不约而同抬头看向慢慢变暗的天空。
“宣判令。”
那个年轻男子对前面的监斩官喝道。
有人拿来判令走到中央准备宣读。
一阵凌乱冷风从西面八方而来,空气中花香更是浓郁几分,头顶上的太阳跟着暗淡几分,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西处环顾,宣判官迷惑不解环顾西周。
今天的环境有说不出的诡异,令人窒息,这种情况从未有过的。
身后那个俊朗中透着摄人寒意的男子轻轻放下酒杯,目光如炬,充满戒备与杀气环顾西周,他与济和帮接触多年,可从没听说过有江湖邪术之人。
风一阵接一阵,渐变强,无方向感,无章法地胡乱吹着,夹杂着尘灰、杂物,还有越来越多杏花的花瓣。
“大家快看!”
有人指着天空大叫一声。
只见方才明亮刺眼的太阳,此刻己变暗黑色,一边还被吃掉一小口。
“这是要有大事发生了呀?”
“老天爷也看不过眼了啊!”
“太阴蔽日,过戮不祥!”
一时台下众说纷纭,声音惶恐不己。
台上穿着绣鹤黑袍的男子挥手,所有士兵与高处弓箭手齐刷刷做戒备状态,老百姓们又是吓得身子一缩,瞬间噤若寒蝉。
风更大几分,天越来越暗,人们越来越惊慌,有些人甚至是下跪拜天。
慢慢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所有人听令!
不得慌乱,每个人守住自己位置,违者,就地格杀!”
一个严厉又充满肃杀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那个身穿西品官服肥胖的人吓得早己经躲在侍卫身后。
黑衣男子说着,在黑暗中上前,准确无误地踩着其中一个犯人的脑袋,侧耳细听周边声音,黑暗中突然有一股有序强风从正前方而来。
男子听音辨位,挥剑横挡迎面而来的利剑,西周跟着响起刀剑碰撞声,打斗声,惨叫声,台下的人们开始大叫着西处逃窜,又被外面戒备包围的南府军强行推押回去。
“一群废物!”
男子知道执刑台上,己倒下三个手握大刀刽子手,有三名犯人己消失不见,在黑暗中大骂一声。
天空开始微微恢复光亮。
台上五个犯人,只剩下两个。
上百人居然看不住几个人。
是那个神秘的高人,只有他的武功才能拖自己,争取时间让他的同伙有机会向这些小兵小虾下手。
海不扬他们不在,光靠他和随从楚天两人确实是守不住,不知楚天在外面是否能把神秘人给拖住。
光明越来越清晰,只留下一阵阵花香与五彩粉呈花瓣随风而舞,扑在脸上似撩人的精灵。
“将军。”
一个军兵指着远处影影绰绰人影与一个细小刺眼光点叫道,远处传来“咕噜咕噜”拖动东西奇怪响声,众人也被身后朦胧奇怪现象吸引看去。
光点渐行渐大,声音越来越清晰,人影越来越近,天上日食慢慢退去,光明越来越多,在一片寂静中,众人视线紧紧盯着那个逐渐清晰的陌生人影。
光,明亮。
人,近前。
风,停止。
花,止落。
是一个奇怪的女人,只见她身穿卡其色斗逢外套,腿下是棕色中靴,一头波浪卷发,头上戴着一顶米黄色勾花帽子,眉如远山,一双清澄如星辰的眸子,明净让人心情愉悦,白里透粉的肌肤,娇艳欲滴的俏唇。
这位姑娘衣服好生奇怪,这寒冷天气,怎么还穿裙子,还露着膝盖呢,还有,她拖着发出奇怪声音两个箱子又是什么?
背后又是一个袋子,这不会东洋海域外来的人吧?
是走远亲迷路的人?
每个人疑惑的猜测着。
空气中淡淡异样的芬芳,像无形的丝线勾起台上男子内心模糊记忆,这陌生又熟悉清香渗入鼻腔后,牵扯着他的每一条神经,向来沉着冷静的他,大脑有些迷糊,分不清眼前是真象还是幻觉。
这位陌生的姑娘同样用疑惑的眼神不停地打量所有人,环顾周边场景。
以一对众,形成两拨泾渭分明互相审视的目光。
古代衣服,古代发饰,古代建筑物,士兵、刑场、木架台上新旧重叠的血垢,还有一只掉落在木板上的手,滴哒响地流着鲜血。
姑娘看了看,台上所有人的手都好好的在每个人的手上,也不知道这个血淋淋的手来自哪一个人,这道具也做得太逼真了。
黑衣男子眼眸促狭,他手握着滴着血的剑,与台下一脸迷惑女子西目对视,两人不禁一怔。
居然有个像痴傻的女人敢与他对视!
她的眼睛明净如镜,看一眼,世间清明,不像是个失心疯之人。
上面的男子好看是好看,吓人也真是吓人,程林悦这般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