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路明哲才是豪门真少爷。
可他看着那个娇滴滴的皮肤嫩得能掐出水的貌美少年,再看看黑黢黢一副健壮糙汉样的自己,十分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真少爷谁?
我吗?
在乡下干农活长大的糙汉早己认命,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倒是他的亲生父母看见他这副模样,执拗地要把他接回去。
阔气的别墅里他呆着哪哪都不自在,生怕把什么东西磕了碰了,毕竟各个看着都价值不菲。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过了几天,他还是在饭桌上提了自己的想法:“我要回村。”
刚才还热切给他夹菜的父母像被一下子按了暂停键,然后立马严肃问道,“是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路明哲摇头,“不是,这里的生活不适合我,还是乡下更自在一些。”
衣着华贵的女人流着泪,“都是妈妈的错,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当年的死婴是个冒牌货,让你在乡下受委屈了……”缩在餐桌最末尾的少年怯生生抬起头,“哥哥,要是我让你不自在的话,我可以回,我该呆的地方。”
旁边的一家之主眉头紧锁,但隐隐认同少年的想法,“对,你要是因为白逸替你过了这么久的好日子心里不舒服,就让他出去住。”
路明哲看了一眼白逸,少年缩了缩脖子,眼眶微红,像是被“父亲”毫不留情的话***到了,含着泪水要落不落。
他叹了口气,“算了,就这样吧。”
一顿饭在沉默中结束,母亲还想拉着他说点什么,终究是放弃了。
路明哲回到房间,仰躺在床上,用枕头盖住脸。
前二十八年都没找他,现在找到他有什么用?
养父母见识浅薄,眼里只有一亩八分地,他面朝黄土背朝天过了这些年,早就丧失了思考的本能,田里种地就是他的舒适圈。
把他接回来,让他看到满屋挂着的奖项,看到占着他该有的资源变得优秀骄矜的少爷,让他去不满去嫉妒?
算了吧,自己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跟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去计较,多跌份啊。
自己都己经认命了,为什么偏要他在这个年纪知道真相呢。
在这里待的越久,他心中不平的火便燃得越旺,迟早有天会酿成大祸。
而且他的亲生父母现在看着年轻,也都是近六十高龄的人了,哪有精力再把自己培养出来呢?
说白了,他们家的家业只能靠白逸,如果他不出现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一出现,家里生了嫌隙,往后父母指不定还要受磋磨。
他的人生被调换,唯一的过错方是那对因为丧儿去偷婴儿的养父母,可他们己经过世,又能找谁算账呢?
现在知道父母是真心疼他的,这就够了,找个机会偷偷溜走对大家都好。
他己经坦荡地过了半辈子,下半辈子也想过得坦荡。
今天在餐桌上说的话,不是商量,是给父母打个预防针。
路明哲从自己带过来的旧帆布包里解开被塑料袋层层包裹的老年机,给乡下一块长大的哥们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电话才接通。
“AUV,明哲大少爷,怎么想起给小的打电话。”
话筒里传来粗犷做作的声音,听得路明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当是闰土和老爷啊,给我正经点。”
路明哲知道这兄弟从上学时就最爱搞怪,但遇事也是真靠谱,“我准备回乡下了。”
“咦——怎么搞的,你太糙了被家里嫌弃不想认你?”
“……”路明哲无语扶额,“这件事很复杂,跟你说了你也理解不了。
反正我打算先找个地方躲躲他们,时间到了还是回乡里,如果问到你那里就说我和秀敏妹子私奔了。”
“你小子还想坏我妹妹清誉?”
“别不识好歹啊,你真想眼睁睁看着你妹被你爸妈嫁给那糟老头子啊,送上来的借口你不要。”
陈陶默了默,“好,这事兄弟帮了。”
“不过——我妹子,你别想。”
路明哲比了个中指,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