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的时候,图书馆彻底安静了下来。
桌椅整齐地排列着,却没有一本书。
墙壁、地板和天花板干净得不真实,像是有人特意擦洗过无数遍,只留下空壳。
外面,黑暗压得低沉,风声像一只野兽伏在远处,偶尔发出低低的呼吸。
所有人挤在大厅里,靠在墙壁、桌子或者彼此的肩膀上,呼吸声一阵紧过一阵。
没有人敢先开口,每一句话都有可能引来死亡。
他们己经见识过太多。
有人说不怕,立刻喉骨断裂;有人否认偷东西,当场血流满地;有人说没有肉,瞬间被无形的手掐死。
规则不讲逻辑,只讲执行。
在这个地方,任何一句话都可能成为催命符。
门口的两个人正在值守,手指紧紧攥着木棍。
外面黑沉沉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忽然,门上传来“咚咚咚”的三声叩击。
声音不轻不重,却像一根针***所有人的心口。
所有人猛地抬头,眼神惊惧。
值守的人喉咙滚动了一下,低声问:“是谁?”
短暂的沉默之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声音低,却清楚:“我看见了一盏灯,在东面的街口,一闪一闪,像是在眨眼。”
人群的神经绷紧到极点。
女人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安全。
我只是把看到的说出来,不求你们开门。”
声音落下,脚步声渐渐远去。
屋里的人沉默,连呼吸都变得轻。
有人低声嘀咕:“这是真的,还是陷阱?”
谢芮推了推眼镜,强自冷静:“至少,她没有死。”
庄洛冷笑一声:“活着说完一句话,不代表她不是诱饵。”
黎川缓缓开口:“不论是真是假,我们要记住一件事——事实是,她看到了灯。
而事实不会骗人。”
话音一落,所有人再次陷入沉默。
夜越来越深,窗外的风像是有骨头,被压得嘎吱作响。
每个人都把自己缩得更紧,生怕一句多余的话让规则找上门。
“咚咚咚咚咚。”
又一阵敲击声响起,这一次敲的是窗。
五下,节奏古怪。
所有人猛地抬头,心脏几乎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有人慌乱地想喊,却用手死死捂住嘴。
外面没有人影,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
紧接着,街口忽然亮了一下。
一盏小小的灯,忽明忽暗。
先是一长,再是一短,仿佛真的在用眼睛眨动。
所有人脸色惨白。
谢芮忍不住抓紧黎川的袖子,声音发抖:“它……是在呼唤我们吗?”
黎川的眼神却沉得像深井:“不,它是在告诉我们,有人或者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
灯灭了。
黑暗重新吞没街道,空气里只剩下人群急促的呼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快到天亮的时候,点名时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
“杭屿呢?”
有人惊慌地喊。
众人迅速数了一遍,果然少了一个。
杭屿昨晚还在,吉他还在,毯子还在,人却不见了。
“什么时候走的?
没人看到吗?”
“他去哪了?”
一阵慌乱。
谢芮脸色煞白,声音发抖:“如果他违反规则,应该会死,可是……没有尸体。”
庄洛冷笑:“或许,他投靠了那盏灯。”
所有人心头一震,背脊发凉。
没人敢附和,也没人敢否认。
任何一句话,都可能成为谎言。
黎川沉声开口:“他不会凭空消失。
要么自己走了,要么被带走。
但不管是哪一种,我们必须接受一个事实——”他停顿了一下,冷冷扫视众人:“——这座城里,不只有我们。”
空气彻底僵住。
所有人的眼神都浮出了深深的恐惧。
就在这时,广播声再次响起。
声音依旧冷漠,像是从高空同时落下:“幸存者们,今日法则:禁止进食肉类。
违者,当场处决。”
所有人心头一紧,呼吸骤停。
“禁止吃肉?”
“我们现在连肉都没有,这算什么规则?”
话音落下,开口的年轻人脸色瞬间涨红,双手死死掐住脖子,喉咙发出嘶哑的喘息声。
“救……救我……”他拼命挣扎,指甲把脖子抠出血痕。
几秒之后,眼珠翻白,身体僵首,重重倒地。
死不瞑目。
所有人吓得尖叫,西散后退。
谢芮捂住嘴,眼泪流了下来:“他……他说没有肉……”黎川目光阴沉,低声补充:“事实是,这座城里存在肉,只是我们没找到。
规则在判定时不看我们的认知,它只看事实。”
一瞬间,所有人背脊都冒出了冷汗。
——规则不是逻辑,而是陷阱。
它随时都在盯着他们,一旦否认事实,就会被碾成血。
谢芮哭着说:“这样下去,我们怎么活到最后……”黎川抬手,目光冷冽,死死盯着自己手腕上的蓝光。
数字还在闪动,一秒一秒,冷漠而坚定。
十二天。
他们只撑过了一天。
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