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秧歌那年苍梧之野的秋祭透着邪性。
河滩上的招魂幡本该用朱砂写符,老祭司却让人蘸着公鸡血描画。
十三面幡子插在淤泥里,被九月的河风吹得猎猎作响,远远望去像是谁把浸血的肠子挂在了旗杆上。
"穗穗,把供酒摆正些!
"阿爹踹了脚我背着的竹篓。
篓子里八坛黍米酒撞得叮当响,封泥上盖着巫祝的掌印——那老头昨儿半夜按手印时,右手只剩三根指头,断口处还粘着鳞片。
我蹲在祭坛边摆酒碗,看见供桌裂缝里卡着片青灰色指甲。
这桌子是用沉江木打的,去年抬回来时就带着股鱼腥味,如今那味道更重了,混着供香竟催出些腐肉的甜腻。
"莫碰!
"货郎陈三突然攥住我手腕。
这外乡人总戴着半张青铜面具,露出的右眼瞳孔是碎的,像被砸裂的琉璃珠。
他袖口滑出截铁链,链子上串着七颗兽牙,正抵在我突突跳动的血管上。
祭鼓就在这时炸响。
牛皮鼓面下似乎裹着活物,每敲一声就凸起个人脸形状。
跳傩戏的汉子们开始转圈,他们脸上戴的木质傩面在出汗,红漆顺着下巴往下淌,像被扒了皮的血尸。
"来了。
"陈三的兽牙链突然发烫。
我抬头望见河心冒出无数气泡,岸边芦苇成片倒下,仿佛有巨物在水底穿行。
供桌上的酒碗齐齐迸裂,黍米酒液在地上汇成个扭曲的符文。
第一只水虺破水而出时,老祭司正在吟唱祷词。
那怪物长着人脸蛇身,獠牙上穿着九个铜环,尾巴扫过处留下焦黑痕迹。
它的竖瞳锁定我身旁的童男童女,信子吐出时带出句人言:"祭品...不够..."水虺的尾巴卷起三丈高的浪头,砸在祭坛上像下了场血雨。
戴傩面的汉子们突然抽搐着跪倒,木质面具与皮肉生长在一起,眼眶处开始涌出泥浆。
有个后生想去摘面具,扯下的半张脸皮还粘在傩面内侧,露出森森白骨。
"跑!
往石林跑!
"陈三把我推向岩缝。
他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面纹着燃烧的锁链图案。
当水虺的毒牙逼近时,那些纹身突然活了,窜出蓝白色的火苗缠住怪物的七寸。
我背着小妹在芦苇荡里狂奔,草叶划破的伤口***辣地疼。
身后的惨叫声越来越密,还夹杂着诡异的吞咽声。
有截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