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21年,东晋太兴4年,晋元帝司马睿在建康建立东晋的第五个年头。
此时距离“八王之乱”已经过去了20年的时间,北方战乱频仍,后赵石勒伺机攻略东晋的北方重镇幽州和并州,边境告急。东北方的慕容家族开始崛起,在新任首领慕容廆的领导下,接受东晋的册封,但真实的目的是立足东北,虎视8062中原。
此时东晋奋威将军,豫州刺史祖逖已经病入膏肓,躺在床上静静回忆着自己年轻的岁月。24岁那年,自己和刘琨在司州担任主簿。两个人共同谈论时局,讨论国家大事,早上听见鸡叫就起来练剑,锻炼自己的意志和武艺。如今30多年过去了,昔日的好友刘琨早已在3年前遇害,自己也有志难申,当年立下的收复北方的愿望再也难以实现。
“父亲,虎牢城正在有序的修葺中,您老不用担心,保重身体要紧。”祖逖的二子祖济走进来,对着躺在病床上的祖逖说道。
祖逖欣慰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心里还有件事放不下,自己还没死,石勒不敢轻易进攻豫州,如今自己天不假年,北方的老百姓看来又要遭殃了。
此时,东晋新任的征西将军,都督司兖豫并雍冀州诸军事的司州刺史戴渊进来看望祖逖。祖逖并不想见他,他内心深处有一个大大的心结。
“老将军,您要保重身体啊,陛下降旨必须保住您的生命,您一定要坚持住,北伐大业还等着您带领诸位完成。”戴渊看着病床上的祖逖,心中略有不忍。朝廷虽然派自己代替祖逖的职务,但论功劳和资历,自己实在无法和床上这位中流砥柱相比。
祖逖摇了摇头,“我知命,恐怕过不去寒冬了。我多想老天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能够看到北方大地再回到皇家正统手里,而不是任由北方蛮族肆意破坏。”祖逖想要起身坐起来,但心有余而力不足,祖济马上过去搀起来,被祖逖推开了。
祖逖从床上颤颤悠悠的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望着北方一望无垠的大地,感慨万千。自己为国奉献了青春和热血,到头来,依然无法得到朝廷的信任,反而成为朝廷可有可无的一个老臣。被一个年纪轻轻没有多少眼光和实力的年轻后生代替,心中的郁结难以解开。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祖逖眼前出现了很多青年时的画面。刘琨在向自己招手,“士稚,在那边我们要接着为国效力,收复北方。这辈子没法完成的事下辈子一定要把它完成。”祖逖看到自己在疆场上与石勒互相攻杀,惺惺相惜。“祖将军,只要您在北方一日,我绝不入侵东晋一寸国土。”
油尽灯枯,曲终人散。
这天晚上,祖逖走了,带着深深的遗憾和悔恨走了。这个当年带领不到一千人的军队,击退胡虏,收复黄河中下游地区的伟大将军走了,离开了这个混乱的时代和亏欠他一辈子的东晋朝廷。
遥想祖逖当年,雄姿英发,气吞山河如虎。
那一年,将近天命之年的祖逖意气风发,满怀爱国之情,奏请朝廷北伐收复中原。奈何朝廷各方各怀鬼胎,关系混乱。晋元帝司马睿当时还是西晋的左丞相,他从心里面不希望北伐,但又不能拒绝祖逖一腔报国热情,于是他象征性的给了祖逖千人的粮饷,三千匹绢。
仅仅依靠这点可怜的军饷物质,祖逖在豫州等地招募兵将,打造兵器,并积极联络当地的士族豪强,寻求支持和帮助。祖逖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在自己实力不足的时候,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攻伐胡虏,争取战争胜利的最大可能性。
当时北方的汉族势力对于东晋官方政权的态度一般,他们接受东晋的旨意,但是领土处于胡人和东晋的对抗区,饱受战争的困扰。他们想回归故土,渴望北伐,奈何势力不足,没有一位德高望重,深通韬略的大将。
祖逖来了,此时的祖逖已经47岁,将近天命之年。从24岁就想着北伐中原,回归故土的祖逖,在当时混乱的政局下,被西晋朝廷浪费了20年的宝贵才华。他们倒不是没有发现祖逖的能力,但晋朝内乱,各个诸侯王忙着内部争权夺利,哪有空管胡虏的入侵。在他们看来,只要不影响自己的地盘就行了。
祖逖开始经营豫州,并逐步收缴当地豪强的武装,先后击败了张平、樊雅的武装力量。豫州当地的坞堡力量被一一消除,祖逖在河南站稳了脚跟。开始与后赵石勒争夺黄河以南的大片地区。也在此时,317年,司马睿在建康称帝,建立东晋。
司马睿没有忘记这个在前方苦苦奋战,年已五旬的祖逖,下旨册封他为镇西将军,都北方各州诸军事,但是却没有多少兵力和钱粮的支持。祖逖也习惯了朝廷的这套做派,现在支撑他北伐不是为了多少功劳,而是收复失地,还百姓和平的伟大愿望。
公元320年,东晋太兴三年。东晋击败后赵石勒大将桃豹,设计获得桃豹的军粮;与此同时,他派大将韩潜进军封丘,虎视桃豹;自己则驻军雍丘(河南杞县)。
此时胜利的天平开始向东晋倾斜,祖逖在黄河以南多次进攻后赵石勒的部队。很快收复了黄河以南的大片领土,石勒敬仰祖逖的威名,不仅遣使修好,还要求双方互市,北方边境百姓享受到难得的太平日子。
祖逖的威望得到了最高点,兵强马壮,兵威日盛,一扫北方胡虏指日可待。可是这个时候晋元帝司马睿派戴渊担任镇西将军,司州刺史,变相牵制祖逖。戴渊的才望和能力与祖逖相差甚远,但他是晋元帝司马睿的近臣,深得司马睿的信任。
祖逖,一个50多岁的老人为了晋朝奋斗了半辈子,到最后依然没有得到皇帝信任,心中的苦闷可想而知。当年立下的中流击楫的愿望再也无法实现,公元321年,一个本来能够改变东晋命运的名将就此与世长辞,结束了虽有遗憾,但是波澜壮阔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