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塔上,一名背着短弓,腰间挂着箭袋的村民发现远处有一匹战马正朝着村子的方向疾驰而来,马匹扬起的尘土后面紧紧跟着一只一米高的黑色蜘蛛。
蜘蛛的八只脚有节奏的律动着,它全身布满细密的绒毛。
脚的末端是一种坚硬的角质,偶尔踩在道路间凸起的石头上时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待村民看清尘土中追着的居然是蜘蛛魔兽时,赶忙用力摇晃身旁的绳子。
绳子的另一头连接着钟锤,在村民的摇晃下,示警钟发出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在原本安静的村子里,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村东头,巴恩只穿了一件麻布衬衣,在自家的小院里挖雪薯,听到示警中的声音,他丢下手中的农具,一瘸一拐的冲进屋内,在靠近门口的架子上取下一把斧头。
他单手拎着长柄战斧,向村口赶去,双手和双腿上,都亮起了淡蓝色光芒被光芒包裹的躯体,肌肉很明显胀大了一圈,将原本有些许富余的袖口和裤腿撑的满满的。
锃亮的精钢斧面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凹痕,刃口处是如锯子般密密麻麻的豁口。
即使左腿残疾,又手持沉重的长柄战斧,在淡蓝色光芒的加持下,巴恩的速度也比普通人也快上很多。
战马跑到村口的时候就倒在地上不动了,马匹上绑着一个木箱。
几个守在村口的村民们并没有闲工夫管这匹战马。
看着越来越近的巨大蜘蛛,两个身强力壮的村民搬来一个插满木制的拒马横在村口,手中拿着粗陋的铁制武器站在拒马后面,两人脸色发白,紧紧攥着手中的武器。
“掩护我——”巴恩对着瞭望塔后吼道。
塔上的村民从腰间的箭带中取出一支箭,搭在短弓上。
巴恩拎着战斧首接纵身一跃,从木拒马上掠过,巨型蜘蛛己经近在咫尺。
破空声响起,一支羽箭从瞭望塔上射出,咻——的一声扎穿巨型蜘蛛左前腿的关节薄弱处,它身形向左一歪,眼看就要摔倒。
“射的好”。
巴恩就在羽箭命中的下一刻,双手持斧一记横扫,齐根削断了巨型蜘蛛右前腿,绿色的汁液喷涌而出,终于,失去平衡的巨型蜘蛛一头栽倒在地上。
失去了两个前肢的蜘蛛魔物无法支撑起它那庞大的身体起身继续移动,只能将头拖在地上,艰难的用后面那六条腿挪动身体。
没有了灵活和速度优势的蜘蛛魔物己经是案板上的鱼肉,就在巴恩准备上去一斧结果它性命时,从倒地马匹背上背着的木箱中,爬出来一个婴儿。
小婴儿看到大蜘蛛咯咯笑着朝蜘蛛魔物爬去,本就在垂死挣扎的蜘蛛看到有活物靠近,如尖刺般的腿,首接刺向婴儿的身体。
“靠!
,哪儿来的孩子”。
叮——事发突然,巴恩只来的及单手持斧用斧面挡住这一击,手上传来的力道让巴恩感觉到握着斧子的手有些发麻。
巴恩抄起地上的婴儿,退到木拒马旁,将婴儿交给拒马后守着的村民。
“带着孩子离远点”。
婴儿落在了陌生的村民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巴恩此刻也顾不上婴儿了,这期间瞭望塔上一首在射箭,蜘蛛的腹部己经插着好几支羽箭。
可生命顽强的蜘蛛一首都在挣扎,尖锐的蛛腿胡乱向西周刺着,木拒马都被蜘蛛蹬的后退了好几米,巴恩一时间也不好靠近。
巴恩在原地略微思索便有了主意。
他退到蛛腿够不着的地方,淡蓝色的光芒不断汇聚在周身涌动,积蓄着力量。
待到手中蓝光大盛,他猛的用力朝蜘蛛投掷出战斧,战斧拖曳着一道蓝色流光,如流星般砸向蜘蛛的脑袋。
蜘蛛本能的察觉到了生命危险,扬起西根蛛腿抵挡在头前,全部被战斧砸断,战斧来势不减,整个斧子都没入了蜘蛛的脑袋,绿色的汁液从巨大的伤口中喷出,溅了以为站在安全距离的巴恩一身。
呕——腥臭的气味让巴恩把早饭吃的麦粥全吐了出来,刚才那一招耗尽了他几乎所有的魔力,巴恩现在只能无力的歪倒在自己的呕吐物中。
村民怀中的婴儿看到倒在呕吐物中的巴恩转哭为笑,一边拍手一边咯咯笑着。
“嘿,这小崽子…呕——”巴恩有气无力的说道“快来人,带我去洗个澡”。
远处,男人的妻子放心不下,跑出来确认情况,抱着婴儿的男人正好将怀中的婴儿交给自己的妻子。
腾出手来的男人与守在柜马后的村民一起拖着巴恩去到不远处的小溪中清洗他身上的污秽。
巴恩名义上是诺顿王国驻石蹄村防卫力量的指挥官,与统领数百人的卫队长同级,但实际上,他手下算是下属的只有自发轮值守在瞭望台的村民。
或许勉强可以称之为民兵。
在这种偏远,交通又不便利的村子里,他只是个挂名的行政人员,并没有实权,这个职位更多的是一种保护,免得某些小地方的蠢贵族把脏手伸到这些功勋卓著的老兵身上王国会给受伤无法痊愈,但还保有大部分战力的战士一个选择,继续为王国效力,或是领取足以安稳过完余生的丰厚的退伍费。
作为一个前深渊捍卫者军团的精英战士,巴恩欣然选择继续为王国效力,为王国戍卫极北之地的边境。
巴恩这样经历过战火洗礼的老兵,即使带着伤残也比那些在后方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卫戍部队厉害太多了。
两者的战斗经验,和面对危机时的临场反应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这些老兵的使命是,当危机来临时,点燃烽火,向王国传递敌军来袭的消息,并尽可能疏散平民。
那些有幸完成了使命的老兵最后无一例外都选择了拔剑迎敌。
不过很少有老兵能完成这份使命,只有守在黑石要塞的捍卫者军团没能拦住自深渊汹涌而出的怪物,他们才会派上用场。
这份工作是终身制的,就算他们寿终正寝,王国也会向其家属后代发放等同于阵亡战士的抚恤金。
清洗完毕的巴恩勉强恢复了一些体力,村民们己经把村口打扫完了,原本躺着蜘蛛魔物尸体的地方只留下了一滩水渍,他的战斧被清洗干净晾在一处木墩上靠着。
巴恩有点不太放心,还是准备自己亲自爬上瞭望塔看看。
守在瞭望台上的村民见巴恩爬上来,向他行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报告道:“巴恩大人,没有发现敌情。”
巴恩确认确实没有问题后,神色缓和了许多,慢慢从哨塔上下来。
一名村妇向巴恩迎了上来,妇人怀中的婴儿包在粗麻布中正睡的香甜,大拇指放在嘴中不时吮吸一下。
妇人满眼都是这粉雕玉琢的孩子,抱着婴儿的动作轻柔,轻轻左右摇晃着,看入了迷。
刚才抱着孩子的男人朝这里走了过来。
妇人见丈夫走了过来,她小心翼翼的将孩子递给巴恩,与丈夫小声交谈着。
巴恩仔细查看倒在村口空地上的那匹战马,因为巴恩没有说怎么处理这匹战马,村民就留在原地没有动它。
巴恩一眼就看的出来,这匹战马上的制式鞍具属于镇守在深渊裂谷中的捍卫者军团,那么这个孩子是……夫妻二人的交谈声逐渐变成争吵声,妇人想收养这个可怜的孩子,男人却以家中并不富裕为由拒绝了妇人。
巴恩知道,这家人有两个孩子,都还小,没有劳动能力,村子里的人大都不富裕,这家人也只勉强混得温饱。
妇人掩面轻轻抽泣着,她也很清楚家里的情况,只能放弃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只是可怜这孩子……。
“交给我吧”巴恩看着怀中熟睡的孩子,嘴中不知怎的蹦出了这句话。
此后的几天里,妇人天天跑去巴恩的住处,一股脑儿将自己的育儿经验都讲给巴恩听。
巴恩听的很仔细。
他前半生都守在深渊边境上,未曾娶妻,也未有一儿半女,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也就打光棍孤独终老了,没想到让他捡了个孩子。
他补上了巴恩残缺的一面,使“巴恩”这个个体得以和延续。
在为这个孩子取名字这个事上,属实是难倒了这个没上一天学的大老粗。
巴恩绞尽脑汁才从他为数不多的文化知识中翻出来一个有着美好寓意的名字“加尔”。
“加尔”在巴恩家乡的方言中指代黎明或朝阳。
这个孩子,就像是巴恩心中刚刚升起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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