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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跨过边境线

发表时间: 2025-08-25
中国西南一带的边境线,不是地图上那清晰明了、令人安心的红线。

它是活着的喘息,是一道在高山、河流、密林中肆意腐蚀、却又顽强弥合的生命线。

亚欧板块与印度洋板块碰撞挤压,在此留下了最暴烈的地形。

从高空俯瞰,陡峭的山体被疯狂肆虐的植被覆盖,一层水雾面纱之下的雨林深处藏着挥之不去的毒瘴。

雨季时,这片泡发了的绿肿胀成深渊,每一片叶子都滴淌着黏腻的水汽,腐烂的茎叶和潮湿的苔藓下有数不清的微生物。

“界线”,往往只是一条瘦水——或许地图上有个响亮的名字,实际上只在雨季才浑浊咆哮,旱季则露出淤泥浅涧。

更多的地方,没有任何天然标识,密林深处的界碑也许沉默地半埋在积年的落叶和盘结的气根之下,苔藓爬满凹槽。

这里没有屏障,却有无数的小道、便道、通道,除了巡逻警察去过一些,大多数只有当地人和某些“背篓”才知晓。

它们像隐形的血管,穿过密林,绕过峭壁,潜入深谷,将两国甚至三国的土地病态地连接起来。

这些小路被经年累月的脚步和某种不见光的贸易磨得光滑,雨水一泡,就成了裹挟着泥浆、牲口粪便和人类欲望的捷径,通向未知的、法律稀释的灰色地带。

浓重的、饱含植物***腥气的湿雾终年弥漫,能见度常常压低到只能看清眼前几步。

勐卡镇在这一侧,而对岸缅甸那边佤邦或克钦地方武装控制区村寨的炊烟(或者某种更刺鼻的冶炼气味),却可能随着一阵无法预料的山风,混合着这边竹楼里炒辣椒的焦香,猛地扑上来。

各种方言土语、含糊的汉语、偶尔的陌生外语,和这雾气一样,纠缠不清,难辨来源。

在这片被雨水和疯狂生长的生命共同统治的领域,人类的一切规则都显得脆弱而可笑。

边防武警的巡逻车只能在少数几条勉强能称为“路”的泥泞干道上艰难蠕动,他们的视线被无尽的山峦和绿瘴吞噬、切割。

哨所像孤岛,亮着微弱却坚定的光,更广阔而虚无的是无法照亮的、沉默的黑暗。

在这里,消失一个人,甚至一群人,也会像刚刚飘落的叶,转瞬碾成泥,被雨水冲走。

而某些东西——毒品、武器、人口、还有更加隐秘和危险的讯息——却像山地里滋生的霉菌,在一切不被注意的角落里,顽固地滋生、流淌。

数千公里的边境线,阻碍不了蠢蠢欲动的利益,沉默地吞噬一切,酝酿着无人知晓的下一次吐纳。

滇南的雨季,黏腻、窒息,混杂着泥土和植被腐烂的气味,钻进鼻腔,缠裹住肺叶。

己经第六年了,这种气味早己长进了他的血肉,连夜里闭上眼,都是这种浑浊的、令人作呕的暗绿色。

他叫苏柏,现在也叫岩吞,二十八岁,既是代表光明的意思,也是希望取代白色。

岩吞蹲在勐卡边境线附近一个傣家寨子的竹楼底下,眯着那只完好的右眼,看着雨水从草檐上成串地砸下溅起泥点。

左眼角有明显的疤痕,眼前蒙着一层永远擦不掉的阴翳,偶尔会不受控制地抽搐,像是有独立的生命,还在回忆着那一刻的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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