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城中村像一张被揉皱的蛛网，狭窄的巷道里堆满杂物，劣质电线在头顶缠绕成乱麻。
林墨隐在墙角的阴影里，指尖捻着一片刚落下的枯叶，神识却如细密的网，覆盖了整片区域。
三天前，他在整理匿名寄给警局的举报信时，发现了一串奇怪的编号。
那些数字藏在保健品诈骗案的受害者名单里，起初以为是笔误，首到他在另一份关于失踪儿童的旧案卷宗里，看到了相同的编号规律——那是人贩子团伙用来标记“货物”的暗码。
“三号楼二层，第三个窗口。”
林墨低声自语，神识穿透斑驳的墙壁，清晰地“看”到屋内的景象：五个孩子挤在墙角，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还在襁褓中，眼神里满是恐惧。
两个彪形大汉坐在桌边喝酒，腰间别着泛光的匕首，其中一人胳膊上纹着狰狞的蛇头。
更让他心惊的是，神识扫过隔壁房间时，竟触到一丝微弱的邪气。
那间屋的床上躺着个面色蜡黄的老头，手里把玩着一枚黑木令牌，令牌上刻着扭曲的符文，隐隐有黑气缭绕。
这邪气比上次遇到的器官贩卖头目浓郁数倍，显然不是普通凡人。
“有点意思。”
林墨眉峰微挑。
自从发现地球上藏着异类，他便在青云诀的残篇里翻到过相关记载——有些邪修会剥离凡人的生魂炼制邪器，而孩童的魂魄最是纯净，向来是他们的首选。
夜渐深，巷道里的灯忽明忽暗。
林墨如狸猫般窜上斑驳的砖墙，脚掌落在积灰的窗台时，竟没发出半点声响。
他屈指在玻璃上轻点，那层薄玻璃便悄无声息地裂开细纹，随后被他轻轻取下，像拈起一片羽毛。
屋内的酒气混着汗臭扑面而来。
纹身大汉正唾沫横飞地吹嘘：“这批货品相好，尤其是那个女娃，张老板说了，能给双倍价！”
另一个刀疤脸嘿嘿笑：“还是六爷有门路，听说这次要卖到境外去？”
“少废话，”纹身大汉灌了口酒，“等六爷用这批‘祭品’祭了令牌，咱们哥俩也能沾点福气，到时候……”话没说完，他突然觉得后颈一凉，像是被毒蛇盯上。
刚要转头，一股巨力便攥住他的后领，整个人像提小鸡似的被拎起来，重重砸在墙上。
“咔嚓”一声，墙砖碎裂，他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刀疤脸吓得酒意全无，手忙脚乱去摸匕首，可手腕刚抬起，就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捏住。
林墨眼神冷得像冰：“说，张老板是谁？
六爷在哪？”
“你……你是警察？”
刀疤脸牙齿打颤，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窒息。
林墨指尖稍一用力，骨裂声清晰可闻。
刀疤脸惨叫着求饶：“我说！
我说！
张老板是中间人，六爷就在隔壁！
他……他不是人！”
话音未落，隔壁房门“砰”地被撞开，那个黄脸老头拄着拐杖站在门口，黑木令牌悬浮在他掌心，黑气如活物般游走。
“不知死活的小子，敢坏老夫的事！”
老头的声音尖锐刺耳，双眼翻出诡异的白瞳，“这几个娃娃的生魂，正好用来补我令牌的缺口！”
黑气骤然暴涨，化作数条蛇影扑向林墨。
他将刀疤脸甩向墙角，身形不退反进，体内青云诀运转如流，指尖凝起淡青色的灵气。
“邪修败类，也敢在凡间造次！”
青芒与黑气碰撞的瞬间，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老头显然没料到凡人中竟有修炼者，惊怒交加：“你身上有仙家气息？
难道是……”林墨没给他多说的机会，欺身而上，掌风带着沛然灵气首取面门。
老头慌忙挥舞拐杖格挡，却被灵气震得连连后退，黑木令牌上的黑气都淡了几分。
“不可能！
这凡界怎么会有青云宗的人？”
他又惊又怕，转身就要穿墙而逃。
林墨哪会给他机会，屈指一弹，一枚用灵气凝聚的“锁灵符”破空而出，正贴在黑木令牌上。
那令牌顿时发出凄厉的尖啸，黑气瞬间溃散，老头像被抽走了骨头般瘫倒在地，嘴里涌出黑血：“玄真子的传人……你是玄真子的传人！”
林墨眸色一沉。
这老头竟认识玄真子？
他刚要追问，却见老头突然面露诡笑，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令牌上。
令牌爆发出刺目的黑光，竟要自爆脱身！
“休想！”
林墨双手结印，青云诀全力运转，淡青色的灵气化作光罩将老头和令牌一同罩住。
“轰隆”一声闷响，光罩剧烈震颤，却终究没被炸开。
待光芒散去，老头己气绝身亡，黑木令牌化作一堆焦黑的粉末。
墙角的孩子们吓得缩成一团，最大的那个男孩却鼓起勇气，小声问：“叔叔，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林墨收了灵气，蹲下身时，眼神己恢复温和：“是，叔叔带你们回家。”
他解开孩子们身上的绳索，从口袋里摸出几颗之前用聚灵阵边角料做的糖丸——蕴含一丝灵气，能安神定惊。
孩子们怯生生地接过糖丸，含在嘴里的瞬间，眼睛亮了亮，脸上的恐惧淡了些。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警笛声。
林墨知道是自己刚才故意弄出的动静引来了警察，他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出去后告诉警察叔叔，坏人都被制服了，知道吗？”
男孩用力点头，看着林墨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林墨笑了笑，转身跃上屋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他没有走远，隐在远处的楼顶，看着警察冲进巷子，看着孩子们被小心翼翼地抱上警车，看着那两个大汉被铐起来押走。
警灯的红蓝光芒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刚才那老头提到玄真子，让他心里泛起涟漪——看来这地球藏着的秘密，远比他想的要多。
而那个“张老板”和境外的贩卖网络，显然也不能放过。
他摸出手机，调出之前破解的暗码本，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很快，一串地址跳了出来，散布在全国十几个城市。
最末尾的地址旁，标着个特殊符号，与黑木令牌上的符文隐隐呼应。
“看来得跑趟远路了。”
林墨收起手机，望向城市边缘的夜空。
那里没有霓虹，只有稀疏的星子，像玄真子临终前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灵气流转，身形化作一道淡青色的流光，朝着夜色深处掠去。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尘土与草木的气息，那是属于人间的味道，也是他必须守护的味道。
至于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罪恶与邪祟，他会一个一个找出来，用青云诀的光芒，照亮他们不敢见光的角落。
这凡尘之路，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