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咬着牙把微凉的煲仔饭送到客户手上,面对满是不耐烦的抱怨和白眼,她头埋得更低,反复道歉后,才接过那张沾着雨水、带着体温的五十元钞票。
可这点微薄的暖意,转眼就被口袋里那张湿软的名片压得喘不过气——那上面的名字,像块巨石悬在她心头。
那一晚,她几乎睁着眼睛到天亮。
手肘和膝盖的淤青在夜里隐隐作痛,却远不及心里的恐慌来得尖锐。
她躲在出租屋的小台灯下,颤抖着搜“凌曜凌氏总裁 定制西装”,跳出的信息让她指尖发冷:他常穿的Kiton、Brioni,随便一套定制西装的价格,后面的零要数好几遍,那不是她几个月工资,是她不吃不喝攒好几年都够不到的数。
第二天一早,苏晚晴顶着黑眼圈,用公司座机拨通了名片上的号码。
接电话的男声冷静得像程序,自称是凌曜的特助陈默,语气里没有半分寒暄:“苏小姐,凌总那套Kiton定制西装,受损严重无法修复,按原价赔偿即可。”
苏晚晴攥紧听筒,手心瞬间冒了汗。
“定制费折合人民币二十八万七千元,零头抹去,您需支付二十八万。”
陈默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像冰冷的宣判,“支持银行转账或支票,请问您选哪种方式?”
二十八万!
苏晚晴的脑子“嗡”地一声,血色从脸上褪得一干二净,连呼吸都滞了半拍。
这哪里是数字,是座能把她和妈妈彻底压垮的大山。
她声音发颤:“二……二十八万?
就一件西装?
清洗不行吗?”
“凌总的西装是意大利工匠手工缝制,用的是限定面料。”
陈默的语气没半点波澜,“污渍己经损伤面料纤维,没法修复。
这是合理索赔,麻烦您尽快确认支付方案。”
合理?
苏晚晴眼前发黑,她跌坐在工位上,周围同事的交谈声、键盘声都变得模糊。
二十八万像道铁锁,死死勒住了她的喉咙。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中午,医院护士长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带着无奈的公事公办:“苏小姐,您母亲的治疗费最迟下周一缴清,不然只能暂停非紧急用药。
还有下个疗程的靶向药,主任建议尽快用,但得先预缴十五万……”又一个天文数字砸下来,比二十八万更让她窒息。
妈妈的病是悬在头顶的刀,每一次催费都像催命。
苏晚晴捂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虚弱得像哀求:“我知道……我一定想办法……”挂了电话,她把脸埋进臂弯,肩膀轻轻抖着。
绝望像潮水般涌来,一边是天价赔偿,一边是妈妈的救命钱,她就算把自己卖了,也凑不出这么多。
而此刻,凌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里,凌曜正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天际线,他却没心思看——桌上摊着爷爷的短信,语气强硬:“下个月你祖母寿宴,必须带未婚妻来!
不然你知道后果。”
所谓后果,无非是冻结他的权限,或是硬塞个陌生女人给他。
凌曜皱紧眉,商业谈判他游刃有余,可应对家族的门第逼迫,只觉得厌烦。
他需要个能堵住所有人嘴、好掌控、能随时脱手的“女友”。
陈默敲门送文件,放下时轻描淡写提了句:“凌总,早上那位苏小姐联系过了,听到赔偿金额后,反应很大,应该是无力承担。”
他顿了顿,补充道,“背调显示,她24岁,在小设计公司做文员,父亲早逝,母亲重病住院,欠了不少债,社会关系简单,性格软,但很孝顺。”
凌曜翻文件的手顿了顿。
家境差、母亲重病、急需钱、性格软、背景干净——这几个词在他脑子里飞速组合。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这不就是他要找的人?
她足够“干净”,没复杂牵扯,最重要的是,她有致命弱点,能用钱掌控。
这场“恋爱戏”能按他的剧本走,结束后也能用钱打发,绝无拖泥带水。
凌曜的黑眸里掠过一丝算计的冷光,烦躁一扫而空,只剩找到解决方案的掌控感。
“给她打电话。”
他声音沉稳,“告诉她,赔偿一笔勾销。”
陈默愣了下,立刻应:“是。
然后呢?”
凌曜靠在真皮座椅上,指尖轻点桌面:“让她今天下午来凌氏。
我给她个‘赚’回这笔钱,甚至更多的机会。”
对他来说,这不是帮,是交易——他给她钱,她替他演戏,而她,没资格拒绝。
苏晚晴还陷在绝望里,座机又响了。
她木然接起,陈默的声音传来:“苏小姐,凌总说赔偿可以另行商议。
您今天下午有空的话,来凌氏一趟,他有个提案,或许能解决您的困境。”
赔偿勾销?
解决困境?
苏晚晴以为自己幻听了,震惊像道强光,刺破了眼前的黑暗。
她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来自凌曜这样的人。
可她还有选择吗?
一边是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债务和妈妈的治疗,一边是唯一的浮木。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声音:“好……请问具体时间?”
挂了电话,苏晚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手心又冒出冷汗。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力量推着她,一步步走向那个男人的世界——那个她完全陌生,却不得不踏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