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骤雨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冲刷着城市的玻璃幕墙与柏油路面,将霓虹灯光晕染成一片模糊而冰冷的光海。
苏晚晴缩在公交站台的顶棚下,焦急地盯着手机屏幕——晚上十点零五分,最后一班公交己驶离五分钟,而她身上最后一点现金,刚换成怀里的保温袋,里面是城西港式茶餐厅的招牌煲仔饭,五十块佣金够她明天的饭钱,或许还能给住院的妈妈买袋苹果。
想到妈妈苍白的脸和医院催费单,她刚压下的疲惫又涌上来。
白天被主管无端训斥、加班到八点,此刻饥寒交迫,可她不能停,她太需要钱了。
“嗡——”客户王小姐的电话劈头盖脸:“我的饭呢?
超时这么久!
十分钟不到就投诉!”
“对不起,雨太大,我马上到!”
苏晚晴连声道歉,声音因冷意发颤。
取消订单、投诉?
她不仅拿不到钱,还会被平台扣款,后续接单都受影响。
她咬咬牙,看地图显示离客户的高级公寓只剩八百米。
帆布包顶在头上,她抱着保温袋冲进雨幕,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头发和外套,视线模糊中,她死死护着怀里的“宝贝”——那是她的生计。
眼看公寓楼在对面,人行道绿灯开始闪烁,苏晚晴心一横冲过去。
没等她跑两步,一股巨力从侧面撞来,她重重摔在地上,手肘和膝盖***辣地疼,雨水顺着衣缝往骨头里钻。
万幸,保温袋被她高高举着,没洒一滴。
可下一秒,她僵住了。
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停在旁,车头飞天女神立标在雨夜泛着冷光。
副驾下来个穿黑西装、戴白手套的男人,面色冷峻地看着她。
接着,后排车门推开,一只锃亮的手工牛津鞋先落地,鞋面上沾了几滴泥水。
高大的男人弯腰下车,司机立刻撑伞挡在他头顶。
男人垂眸,目光先落在自己的深灰色西装上——右侧袖子和衣襟溅着浑浊泥渍,与他周身矜贵的气质格格不入。
苏晚晴心脏骤缩,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因手肘的疼跌回原地,狼狈不堪:“对不起!
先生,我没看到您的车……我赔清洗费!”
男人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冰锥:“赔偿?”
他顿了顿,语气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人,“你?”
一个字,让苏晚晴的脸瞬间惨白。
她知道自己赔不起,这件西装的质感,光是干洗费都可能是她半个月的收入。
男人没再多看她,侧头对司机吩咐:“联系Charles,送套新衣服到顶跃,立刻。”
“是,凌先生。”
凌先生?
苏晚晴脑子“嗡”的一声。
这座城市里,能有这气场、座驾,还姓凌的,只有一个人——凌氏集团掌舵人,凌曜。
凌曜的目光扫过她怀里的保温袋,眉头微蹙,像是无法理解她此刻的执着。
他从内袋拿出纯白名片夹,抽出名片,没有递,而是像丢垃圾一样,扔在她身边的雨水里。
“联系我的助理,”他声音没起伏,“他会告诉你赔偿金额。”
说完,他转身走进公寓大堂,背影冷漠得像没看见地上的她。
雨水拍打着苏晚晴,她牙齿打颤,却盯着那张三被积水浸湿的名片——烫金的“凌曜”二字,清晰得刺眼。
客户的电话又响了,像催命符。
苏晚晴颤抖着捡起名片,手心被那湿透的纸片烫得发疼。
怀里的煲仔饭还温着,是她的五十块;手里的名片轻飘飘,背后却是她不敢想的赔偿数字。
彻骨的绝望裹着雨水将她吞没,这个雨夜,她知道自己的人生,恐怕要滑向更深的深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