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肖华,是一名夜班出租车司机。
这份工作虽辛苦,但也让我见识到了夜晚城市的另一面。
有些在白日里被隐藏起来的秘密,总会在夜晚浮现。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在市中心的酒吧街附近等待乘客。
每到深夜,总会有许多喝得醉醺醺的人需要打车回家。
我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手机,时不时抬头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招手。
不多时,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子从酒吧里走了出来。
她身形高挑,一头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脚步有些踉跄。
她抬手向我示意,我赶忙将车开了过去。
女子拉开车门,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她一言不发地坐进后座。
我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只能看到她苍白的下巴和紧紧抿着的嘴唇。
“姑娘,去哪儿?”
我轻声问道。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去……城郊的太平路小区。”
我微微皱眉。
要知道,太平路小区地处偏僻的东南山区,离市区很远。
这个时间点去那里,回来的时候估计很难再拉到乘客了。
“给你双倍车费!
赶紧走吧,我累了。”
女乘客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
一路上,女子都没有说话,车厢里安静得有些诡异,只有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我试图找些话题来打破沉默:“姑娘,今天和朋友玩得挺开心啊?”
她没有回应,我从后视镜里看她。
发现她正望着窗外,眼神空洞,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
我尴尬地笑了笑,调高了音乐,不再自讨没趣。
车子碾过减速带的瞬间剧烈颠簸,后视镜突然诡异地左右摇晃起来。
看了看后视镜,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冷汗。
后视镜里本该映着后排乘客的位置,此刻却只有一片浓重的黑暗,像是被无形的墨汁填满。
道路两旁的路灯开始接二连三地熄灭,最后一盏路灯熄灭前,我瞥见路边歪脖子槐树上垂着的红布条,在无风的夜里诡异地翻卷。
月光透过斑驳树影,在柏油路上投下张牙舞爪的暗影,那些影子竟像活物般在路面上缓慢蠕动。
“吱呀——”不知从哪传来老旧木门开启的声响,阴风冷得刺骨,仿佛带着冰窖里的腐臭气息。
我惊恐地发现,空调出风口正源源不断涌出白色雾气,在车厢内凝结成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它们空洞的眼眶首勾勾盯着我,青紫的嘴唇一开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咚!”
重物撞击车身的闷响从右侧传来,后视镜里终于浮现出后排女子的身影。
我感觉到,她惨白的脸紧贴着我的脖颈,湿漉漉的黑发垂在我肩头,指甲深深掐进我的肩膀。
借着仪表盘微弱的蓝光,我看见她脖颈处狰狞的勒痕,和身上那件沾满泥浆的嫁衣。
“开快点......再快点......”她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气泡,指甲在我皮肤上划出渗血的痕迹。
车窗外,密密麻麻的白影从树林里涌出来,苍白的手臂在空中挥舞,嘴里念叨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车子开得异常沉重,就好像车后载着千斤重物一般。
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使劲闭上了眼,之后猛地睁开。
雾气消失了。
白影消失了。
好险!
虚惊一场!
周围还是原来的模样。
“兴许是最近太拼了,有些精神紧张了。”
我暗自宽慰自己。
再次从后视镜望去,发现后座的女子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眉头紧锁,额头满是汗珠。
我心想她可能是喝醉了难受,也没多想,只盼着能快点将她送到目的地。
终于,车子抵达了太平路小区。
这是一个老旧的小区,大门紧闭,周围一片死寂。
我停好车,回头对女子说:“姑娘,到了。”
女子没有动静,我又喊了几声,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到了,一共310块。”
我说道。
她愣了一下,然后手忙脚乱地在包里翻找着钱包。
找了半天,她突然惊恐地抬起头,说:“我的钱包不见了!
师傅,我……我没钱付车费。”
我皱起眉头,心中有些不悦,心想:大半夜跑这么远送她过来,结果她没钱付车费,这算怎么回事?
“姑娘,你再好好找找,别是放错地方了。”
我耐着性子说道。
她又翻了一遍包,几乎要把包翻过来了,还是没有找到钱包。
她急得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的钱包真的不见了。
我该怎么办……”看着她可怜的样子,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万一人是真的呢,只能自认倒霉。
叹了口气说:“算了,这次就先不收你钱了,你记住我号码,有钱的话转给我,赶紧回家吧。”
女子感激地连声道谢,打开车门下了车。
我看着她进了小区,心中五味杂陈。
无意间瞥了一眼后座,竟然有一个黑色的钱包,正是刚才女子要找的那个。
我拿起钱包,赶忙朝着小区奔去。
来到小区大门前,门卫室黑漆漆的,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我喊了几声,没人回应。
又用力敲了敲门禁,还是没有动静。
我心中有些疑惑,这么晚了,门卫不可能不在啊。
此刻,整个小区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丝灯光,安静得可怕,就好像是一个被废弃的空城。
但责任感驱使我继续向前,我翻过门口的门禁,顺利进入了小区。
走着走着,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捂住鼻子。
借着手机的微弱灯光,我看到小区的道路两旁堆满了垃圾,野草长得比人还高,显然己经很久没有人打理了。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不像是一个正常居住的小区。
我一边走一边喊,希望能得到那位女子的回应。
按理说,女子应该走不远啊,然而声音在寂静的小区里回荡,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声音。
突然,我看到前面有一栋楼的窗户里透出一丝微弱的灯光。
我心中一喜,心想也许那女子就在里面。
我快步朝着那栋楼走去,来到楼前,发现这栋楼的楼道门也没有锁。
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楼道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
顺着楼梯往上走,每走一步,楼梯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来到那间亮着灯的房门前,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门缓缓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出现在门口。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透着一股冷漠和警惕。
“你找谁?”
老人冷冷地问道。
我连忙说道:“大爷,我是出租车司机,刚才有个姑娘坐我的车到这里,她落下了钱包,我是来给她送还钱包的。
您知道她住在这里吗?”
老人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看了看我手中的钱包,又看了看我,沉默了片刻后说:“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你走吧。”
说完,他便要关门。
我急忙用手挡住门,说:“大爷,您再想想,那个姑娘穿着黑色连衣裙,长得挺高的……”我的话还没说完,老人突然愤怒地吼道:“我说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老人的态度让我感到十分奇怪,他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我还想再问些什么,可老人己经用力关上了门,并且从里面上了锁。
我无奈地站在门口,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这个小区到底怎么了?
那个女子又去了哪里?
为什么老人的反应如此激烈?
我决定先离开这里,明天再想办法联系那个女子。
我转身走下楼梯,刚走到楼下,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大声争吵,又像是有人在痛苦地***。
我停下脚步,抬头望去,却看到刚才那间亮着灯的房间里,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然后熄灭了,整个楼道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心中一惊,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我顾不上许多,转身朝着小区门口跑去。
即便我使出浑身力气,但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我,背后凉飕飕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
终于,我跑出了小区,来到了马路上。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回头望去,小区里依旧一片死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不敢再停留,连忙上了车,发动引擎,飞速离开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心里越想越不对劲。
“女人去哪了?”
“老人说没有我要找的人?”
“为什么只有一户亮着灯呢?”
……不想了,我索性收车回家。
回到家后,疲惫不堪地躺在床上,然而,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今晚的种种诡异经历。
那个女子、那个小区、那个老人,一切都像是一个谜团,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不觉中,我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我又回到了那个夜晚,开着出租车行驶在前往太平路小区的路上。
后座上的女子依旧沉默不语,可当我从后视镜里看她时,却发现她的脸变得扭曲狰狞,眼睛里流着鲜血,正死死地盯着我。
我惊恐地想要刹车,可车子却不受控制地越开越快,朝着前方的黑暗冲去……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睡衣。
看了看时间,己经是早上八点。
我起身洗漱,试图将昨晚的恐怖经历抛诸脑后。
可当我打开手机时,一条新闻推送让我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新闻报道称,在城郊的太平路小区发生了一起命案,一名女子被发现死在了自己家中,死状凄惨。
警方初步判断,死者是在深夜回家时遭遇了歹徒袭击。
而根据新闻中描述的体貌特征,死者正是昨晚坐我车的那个女子!
我惊呆了,手中的手机差点掉落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昨晚我明明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她还好好地走进了小区,怎么会在几个小时后就死了呢?
难道……我昨晚遇到的根本就不是活人?
我不敢再往下想,心中充满了恐惧和自责。
如果我当时坚持把她送到家门口,如果我在发现她钱包不见时没有轻易放过她,如果……可是,一切都己经无法挽回了。
我决定去警察局,将我昨晚的经历告诉警方。
也许我的线索能对他们破案有所帮助。
当我向警察讲述了昨晚的事情后,他们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警察告诉我,太平路小区在半年前就己经因为年久失修和安全隐患被列为了拆迁范围,所有居民都己经搬离,那里根本就没有人居住了。
而且,根据现场勘查,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晚十点左右,而那个时候我正在送她去小区的路上。
听到这些,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如果小区里没有人居住,那我昨晚见到的那个老人是谁?
如果死者在十点就己经死亡,那坐在我车上的又是什么东西?
警方对我的话半信半疑,但还是决定对我提供的线索展开调查。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整天都心神不宁,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个女子恐怖的面容和小区里诡异的场景。
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出现了问题,产生了幻觉。
七天后的一个晚上,当我行驶到一条偏僻的小巷时,突然看到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子!
她背对着我,静静地站在那里,长发随风飘动。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恐惧瞬间笼罩了全身。
我想踩下油门逃离这里,可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无法动弹。
车子缓缓向前滑行,越来越靠近那个女子。
当车子离她只有几步之遥时,她慢慢地转过身来。
她的脸依旧苍白如纸,眼睛里空洞无神,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她看着我,轻声说道:“师傅,还记得我吗?
我还没付你车费呢……”我调转车头,拼命朝着远离女人的方向驾去,然而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我说了,没有你要找的人,你明白了吧。”
隔着反光镜。
后座上坐着的,正是那天小区里遇到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