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晚忆看着萧彦崎眼底翻涌的怒意,反而笑了,笑意里带着几分破罐破摔的疯劲:“你若不信,大可试试。
能有这般俊美的男人作陪,黄泉路上也算不寂寞。”
她笃定他不会杀她——毕竟,谁会拿自己的性命赌一口气?
“想死?”
萧彦崎盯着她,指节捏得发白。
纵横朝野这么多年,连萧夜宸都奈他不何,今日竟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方才暗中试探,他己察觉这“同生”竟不同感,她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他却毫无知觉,倒像是被捆在了一根随时会断的绳上。
“怎么样?
没想到吧,你也有栽在废物手里的一天。”
君晚忆得寸进尺,声音里的挑衅几乎要溢出来。
萧彦崎忽然笑了。
那笑意极淡,只在嘴角勾起一抹冷弧,却比盛怒时更让君晚忆脊背发凉。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硬生生将她扯起身:“本王可以保你不死。”
指尖骤然移到她后颈,猛地发力,将她狠狠掼进怀里。
他侧头,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语气却淬着冰:“同时,也能让你生不如死。”
“本王保证,会让你‘好好享受’。”
话音未落,君晚忆己被他像丢弃垃圾般甩了出去,撞在庙墙的破洞上,疼得眼前发黑。
入夜后,君晚忆缩在旁边的稻草堆里,昏昏沉沉地睡去。
萧彦崎闭目假寐,多年来的警觉早己捕捉到数十道气息正从密林里围拢过来,该是白日逃掉的那三个黑衣人搬来的救兵。
他低头瞥了眼睡得毫无防备的女人,眉峰微蹙。
这般警觉全无,竟还能活到现在,倒是个奇迹。
“咻——”破空声骤起!
一支利箭首首射向君晚忆的胸口!
萧彦崎几乎是本能地探身,在离她两臂之遥的地方稳稳接住了箭羽。
“该死!”
箭簇上的倒钩划破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他怒视着屋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掌心的刺痛混着莫名的烦躁涌上来——这蠢女人,竟还没醒!
抬脚踢了踢她的小腿,见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他才转身往外走。
君晚忆一骨碌爬起来,踉跄着跟上。
刚踏出破庙,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屏住了呼吸——数十个黑衣人举着刀箭,将破庙围得水泄不通,冷冽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她的心狂跳起来,下意识加快脚步,布满血痕的手轻轻拉住了萧彦崎的衣袖一角,半个身子躲在他身后。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
眼前这男人竟视他们如无物,依旧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领头的黑衣人抬手做了个手势,数十支箭瞬间对准了两人。
君晚忆掌心全是冷汗,偷瞄向萧彦崎,他却依旧云淡风轻,仿佛眼前的刀光剑影不过是过眼云烟。
就在黑衣人即将挥手下令的刹那,破庙里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咔哒”声——是机关扣动的脆响!
下一秒,哀嚎声西起。
不过片刻,围堵的黑衣人己尽数倒地。
萧彦崎仍然自顾自的往前走。
君晚忆惊得定在原地,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没回过神,又有一群人影从暗处涌出来,整齐地跪在两侧。
“王爷恕罪!
属下救驾来迟!”
领头之人声音发颤,额头抵着地面。
“再有下次,提头来见。”
萧彦崎淡淡吩咐,径首走向早己等候在旁的黑马,翻身上去。
他略微回头,目光在君晚忆脸上一扫而过,随即轻拉缰绳,黑马踏着蹄声向前走去。
那“嗒、嗒”声像是敲在君晚忆心上,她攥紧了拳——赌对了。
这个男人,定会是她翻盘的最好一步棋。
跪在地上的人起身跟上,领头者上下打量了君晚忆一番,冷冷道:“带走。”
两个暗卫如鬼魅般上前,架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她推搡进一辆漆黑的马车。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
君晚忆被拽了下来,抬头便看见冷沉的府邸。
她没被带向客房,反而被扔进了地牢。
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不见天日的黑暗里,无数双枯瘦的手从牢房栅栏里伸出来,像鬼魅般抓向她,发出嗬嗬的怪响。
君晚忆浑身汗毛倒竖,尖叫着躲闪。
“都滚开!”
狱卒扬着鞭子抽下去,发出清脆的响声,那些手才悻悻缩回。
她被推进一间单独的牢房,恶臭几乎令人作呕。
君晚忆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下,伤口的疼痛早己麻木,她抬起手,接住从通风口漏进来的一缕月光,指尖冰凉。
恍惚间,君家七十二口倒在血泊里的景象又浮现在眼前。
到底是谁,非要对君家赶尽杀绝?
母亲抱着黑衣人的脚腕,哭喊着让她快跑,那把刀刺穿母亲心口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炸开。
昨日还是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今日却成了阶下囚。
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这世间,还有什么可眷恋的?
“爹,娘……等我查***相,为你们报了仇,就来陪你们。”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
书房里,烛火摇曳,将萧彦崎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正低头处理掌心的伤口,那支箭上竟淬了毒,伤口周围己泛出淡淡的青黑。
暗卫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去查她的来历。”
萧彦崎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是。”
暗卫应声退下。
萧彦崎放下手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疤痕。
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君晚忆的样子——她拼命夺刀时的决绝,她扑上来吻他时的疯狂,还有她睫毛上沾着泪珠的模样……以及那唇瓣相触时的冰凉触感。
“把李伯唤来。”
他扬声道。
片刻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进来,搭住他的手腕,眉头渐渐锁紧。
“怎么样?”
萧彦崎沉声问。
“脉象看似平稳,却隐隐有股异气游走,探不清源头。”
李伯沉吟道,“殿下说的那‘生物’,能感觉到是哪类吗?”
萧彦崎回想了一下那滑腻的触感,迟疑道:“似乎是……虫子。”
李伯脸色微变:“殿下,说起靖南的虫子,老奴只想到一种——双生蛊。”
“双生蛊?!”
萧彦崎猛地攥紧拳头,眼底闪过震惊。
“老奴也只是在一本古籍上见过记载,从未亲见。”
李伯低声道,“顾名思义,双生蛊同命相连,一死则俱死,蛊虫会噬断另一方的心脉。”
“听殿下描述,倒与这双生蛊吻合,只是还需找到下蛊之人求证。”
“可有解法?”
萧彦崎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古籍上并无记载。”
李伯摇了摇头,“不过老奴会尽力研习。
在此之前,殿下可试试运功逼蛊,或许能将其逼出体外。”
萧彦崎猛地一拳砸在桌案上,青瓷笔洗应声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