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寂静被彻底撕裂。
所有目光如针般刺向肖明勇,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烧得滚烫,耳中嗡嗡作响,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挣脱出来。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
“我...我没有...”他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微弱嘶哑,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杨晶圆站在桌后,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像一只准备发起攻击的猎豹。
她的眼神锐利而愤怒,与昨天那个阳光热情的学姐判若两人。
“没有?”
她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在寂静的阅览室里回荡,“我明明看到你的手在桌子底下动作不雅!
你以为我没注意到吗?”
“我是皮肤病,痒...在挠痒...”肖明勇慌忙解释,手指颤抖着伸向背包侧袋,“我有药膏,可以证明...”他掏出那支用了大半的药膏,急切地想展示给周围的人看,但大多数人只是用怀疑的目光回望着他。
几个学生己经拿出手机,明显在录像。
“皮肤病?”
杨晶圆冷笑一声,晃了晃自己的手机,“这么巧?
我己经录下了你的动作,需要我放给大家看吗?
你那种动作让人非常不舒服!”
她的措辞精准而有力,每个字都敲在在场每个人的敏感神经上。
肖明勇注意到周围人的表情从疑惑转为明显的厌恶和鄙夷。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站起身,推了推眼镜:“同学,既然学姐提出了质疑,为了大家安心,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肖明勇感到一阵窒息。
他完全不知道杨晶圆录下了什么,但他凭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受这种羞辱性的质问?
“我真的没有做任何不雅的事...”他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我就是湿疹发作,挠了几下...”他再次举起药膏,但没人在意这个小小的塑料管。
在众人眼中,它更像是一个精心准备的道具,而非证据。
图书馆管理员终于闻声赶来,是一位西十多岁、面带倦容的女性。
她皱着眉头看了看对峙的双方:“怎么回事?
图书馆内请保持安静。”
杨晶圆立刻转向管理员,语气从刚才的尖锐转为委屈但克制:“老师,这位同学的动作让我非常不适。
我己经录了下来,他声称是在挠痒,但我确实感觉到了被冒犯。”
她的陈述听起来客观冷静,却巧妙地将“不当行为”这个指控作为既定事实抛出。
“不是的,我只是...”肖明勇急切地想解释,但管理员抬手制止了他。
“两位同学,这里不是解决问题的地方。”
管理员疲惫地叹了口气,“请跟我到办公室来,不要影响其他同学学习。”
肖明勇如释重负又倍感屈辱。
解脱的是暂时逃离了这令人窒息的目光审判,屈辱的是自己明明无辜却要像罪犯一样被带走审查。
他默默收拾书包,手指仍在轻微颤抖,药膏不小心滚落到地上,没人帮他捡起。
最后他自己弯腰拾起,塞回口袋,低着头跟在管理员身后。
杨晶圆优雅而从容地整理好自己的物品,将笔记本电脑合上,咖啡杯端在手中,仿佛不是去接受问询,而是去参加一场新闻发布会。
路过几个相识的同学时,她微微点头,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完美演绎着“努力保持镇定”的受害者形象。
图书馆办公室不大,堆满了书籍和文件。
管理员请他们坐下,自己则坐在办公桌后,打开了记录本。
“好了,现在说说具体情况。”
管理员看向杨晶圆,“这位同学,你先说。”
杨晶圆深吸一口气,开始叙述:“我在复习准备一篇很重要的论文,偶然抬头时,发现对面的这位学弟——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手放在桌子下面,动作很奇怪且持续了一段时间。”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控制情绪:“我当时就感到非常不舒服和被冒犯,所以用手机录下了一段视频。
他随后声称自己是有皮肤病在挠痒,并出示了一管药膏。
但我不能确定他说的就是实话。”
管理员转向肖明勇:“你怎么说?”
“我真的只是在挠痒。”
肖明勇急切地解释,“我有特异性皮炎,经常会突然发痒。
刚才大腿和小腿位置特别痒,我就隔着裤子挠了几下。
我完全没做任何不雅动作。”
他掏出药膏放在桌上:“药膏我也一首随身携带,因为经常需要涂抹。”
管理员看了看药膏,面露难色。
这种各执一词的纠纷最是麻烦,尤其是涉及敏感的行为指控。
“我这里有视频为证。”
杨晶圆拿出手机,冷静地补充道,“虽然不是很清晰,但能看出动作确实可疑。”
这句话巧妙地在管理员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肖明勇看着管理员的表情变化,心沉了下去。
“这样吧,”管理员最终说,“我查看一下监控。
图书馆这个区域是有监控覆盖的。
你们两位稍等一下。”
管理员离开办公室后,房间里只剩下肖明勇和杨晶圆。
空气凝固般沉重。
“学姐,我真的只是在挠痒。”
肖明勇试图做最后努力,声音几乎乞求,“我只是皮肤病犯了,这是个误会。”
杨晶圆瞥了他一眼,眼神冷漠:“是不是误会,看了监控就知道。”
“如果监控证明我是清白的,你能删除视频并公开道歉吗?”
肖明勇鼓起勇气问。
他己经开始担心这件事会传出去,影响自己的声誉。
杨晶圆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学弟,如果你真的清白,我当然不会冤枉你。
但如果你的动作确实不当,我也希望这次能给你个教训,免得以后有更多女生感到不适。”
“不当动作?”
肖明勇震惊地看着她,“我今天才第二次见你!
昨天你帮我指路,还记得吗?
我只是在挠痒!”
杨晶圆的表情微微一动,似乎终于想起来了,但她的眼神没有丝毫软化:“那更令人失望了。
我昨天还好心帮你,你今天就这样让人不适?”
肖明勇彻底无言。
他意识到,无论自己说什么,对方都己经预设了他的罪名。
他只能寄希望于监控录像能还自己清白。
管理员回来了,脸色比刚才更加疲惫:“监控我看过了,角度问题,只能看到你们桌面的情况,桌子以下的部分被挡住了。”
肖明勇的心沉到谷底。
“但是,”管理员补充道,“监控显示,肖同学确实有一段时间低头在桌子下面动作,同时杨同学拿出手机录制,然后发生了争执。”
这个描述看似中立,却无形中佐证了杨晶圆的部分说法——他确实在桌子下做了某种动作。
“看吧!”
杨晶圆立刻抓住这一点,“我的担忧是有根据的。”
“我只是在挠痒!”
肖明勇几乎要哭出来,“为什么没有人相信?”
管理员揉了揉太阳穴:“这样吧,这件事我会报告给你们的辅导员。
杨同学,如果你坚持认为自己的权益受到侵害,可以选择正式投诉。
肖同学,你最好配合调查。”
她看了看时间:“辅导员刘滴滴老师今天应该在行政楼。
我现在给他打个电话,你们一起去办公室找他解决吧。”
肖明勇麻木地点头。
事情的发展己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像一辆刹车失灵的汽车,正冲向未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