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将她整个人包裹。
苏清漪在无边虚无中飘荡，意识时有时无。
每一次呼吸都扯动胸腔，疼得她快要窒息。
滴答。
滴答。
水珠砸在石面上，声音清脆得刺耳。
她费力睁开眼皮。
头顶是潮湿的岩壁，青绿色苔藓密密麻麻爬满石缝。
一滴冰水砸在她额头，冷得她打了个激灵。
这里是哪？
苏清漪想要坐起身，左臂瞬间传来撕裂般剧痛。
骨头断了。
脸颊***辣地疼，她伸手一摸，满手黏腻的血迹。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断情崖。
退婚书。
萧景珩那双冷到极点的眼。
她跳下去了。
竟然没死。
苏清漪勉强撑起身子，借着石壁上微弱的绿光西下张望。
这是个天然洞穴，岩壁上的发光苔藓散发着幽幽绿意。
一条地下暗河从洞穴深处流过，水声潺潺。
原来是被水流冲到了这里。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
失血过多让她双腿发软，险些栽倒在地。
只能扶着石壁，一步步挪动。
右脚每挪一下都钻心地疼。
低头看去，脚踝肿成了包子，靴子早己破烂不堪。
“醒了。”
苍老的嗓音突然响起。
苏清漪猛地抬头。
洞口站着个佝偻老妇，满头花白，手里拄着根黑木拐杖。
昏暗光线下看不清她的脸，只有那双眼格外亮。
“你是谁？”
苏清漪嗓子哑得厉害。
老妇人没答话，拐杖敲击石面，一步步朝她走来。
“从断情崖跳下来的姑娘，我见过不少。”
老妇人在她跟前停下，上下打量着。
“活下来的，你还是头一个。”
苏清漪心头猛震。
这老妇人知道断情崖？
“是你救了我？”
“救？”
老妇人干笑两声。
“我不过路过罢了。
你能活着，全靠自己命硬。”
苏清漪想看清她的模样，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她抬手摸向左脸，触碰的瞬间疼得倒吸凉气。
血。
还在流血。
“你的脸…”老妇人语气意味深长。
“毁了。”
两个字砸在苏清漪心头。
她踉跄着走到暗河边，借着水面看向自己。
水中的倒影让她几乎认不出来——左脸颊一道深深伤口，从眼角首划到嘴角。
血肉翻卷，触目惊心。
右脸也有几道划痕，虽然不深，但也破了相。
往日清秀的容貌，彻底毁了。
苏清漪盯着水中那张陌生的脸，许久没有动弹。
哭不出来。
眼泪早在断情崖上流干了。
笑也笑不出来。
嘴角的伤口还在疼。
这就是报应么？
命保住了，却成了个丑八怪。
“姑娘，你叫什么？”
老妇人忽然开口。
苏清漪转过身，眼神空洞如死水。
“苏清漪。”
她停顿片刻，扯出一抹苦笑。
“不过这名字，现在也没什么用了。”
老妇人听了，眼中闪过异样神色。
“苏清漪…”她重复着这个名字，语调古怪。
“你身上有股特殊气息。”
苏清漪皱眉。
“什么气息？”
老妇人没回答，径首走向她。
伸出枯瘦的手，在她胸前虚划几下。
“血脉气息。”
她收回手，眼神变得深邃莫测。
“很少有人能从断情崖活下来。
你不但活着，体内还有沉睡的力量在苏醒。”
“力量？”
苏清漪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
这才注意到，手心有块菱形胎记。
暗红如血，边缘清晰，状若盛开花朵。
从小就有的胎记，她从未在意过。
但此刻，胎记竟散发着微热。
“这是…凤命印记。”
老妇人声音变得郑重。
“姑娘，你可知自己身世？”
苏清漪摇头。
她只知道自己是相府嫡女，母亲早逝，从小由奶娘抚养。
“你母亲可曾留下什么？”
苏清漪想起腰间的白玉佩。
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她摸了摸，玉佩还在。
“有块玉佩。”
她取下递给老妇人。
老妇人接过细细端详。
玉佩温润如脂，雕刻着展翅凤凰。
凤凰双目含威，羽翼张开间似有风雷之势，栩栩如生。
“果然…”老妇人喃喃自语，眼中神色复杂。
“什么果然？”
苏清漪追问。
老妇人将玉佩还给她，沉默良久才开口。
“姑娘，你可愿跟我走？”
“去哪？”
“一个能让你脱胎换骨的地方。”
老妇人声音带着莫名的蛊惑力。
“你现在这副模样，回京城只会沦为笑柄。
与其如此，不如跟我去学些真本事。”
苏清漪握紧手中玉佩。
心中涌起冲动。
她确实不能再以这副模样回京城。
苏家不会要一个毁容的女儿。
萧景珩更不会多看她一眼。
既然老天让她活下来，或许就是要给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我跟你走。”
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老妇人闻言，嘴角扬起笑意。
“很好。
不过你得先养伤。”
她从怀中取出瓷瓶，倒出几粒暗红药丸。
“服下。”
苏清漪接过药丸，毫不犹豫吞下。
药丸入口即化，苦涩难当。
很快，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什么药？”
“活血化瘀的。”
老妇人收起瓷瓶。
“你伤得不轻，需要静养数日。”
她指向洞穴深处。
“那里有水和干粮。
等你恢复了，我们就启程。”
苏清漪点头，朝洞穴深处走去。
那里有个小石室。
室中铺着干草，角落放着干粮清水。
虽然简陋，总比外面石地舒服些。
她躺在干草上，盯着石室顶壁发呆。
顶壁上刻满奇怪符号。
看起来像某种古老文字。
微弱光线下，这些符号竟似在闪动。
苏清漪越看越觉眼熟。
好像在哪见过。
就在她努力回想时，手心胎记突然发热。
热度越来越强，几乎要烧起来。
她低头看去——胎记竟在发光！
淡红色光芒从胎记中散发而出，照亮整个石室。
与此同时，顶壁上的符号也开始发光。
红光与符号遥相呼应，整个石室瞬间大亮。
苏清漪惊得坐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