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操场消食去。”
崔文婷把牛奶塞到她手里，拉着她往楼下走。
秋夜的风带着点凉，吹得路灯的光晕都晃了晃，顾隽西捏着温热的瓶身，脚步慢慢放轻，好像这样就能让接下来的话，说得更自然些。
两人沿着操场跑道慢慢走，脚步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顾隽西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沉默了半圈才开口：“下午去夫子庙，我想买梅花糕，结果手机没电了，站在摊前特尴尬。”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然后有个大叔，穿深灰风衣的大叔，主动帮我付了钱，还让我加了微信……”说到“大叔”两个字时，她的声音轻轻软下来，连耳尖都悄悄漫上粉。
崔文婷侧头看她，见她望着远处的球门，眼神亮得像落了星光，忍不住笑出声：“所以你晚自习魂不守舍，还在草稿纸上画人家背影，是对人家有好感啦？”
顾隽西被戳中心事，猛地停下脚步，手里的牛奶都晃了晃。
她咬着下唇点点头，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走：“我就是喜欢那款，我觉得他特别温和，递梅花糕的时候，指尖碰到纸碗，都是暖的。
他微信头像是片落满银杏叶的路。
就像学校后山那片路，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颗小虎牙。”
崔文婷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语气里满是打趣：“我们顾大冰山，终于被人用一块梅花糕融化啦？”
她记得顾隽西以前总独来独往，画画时更是专注到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如今会因为一个人的背影走神，连说起话来都带着软乎乎的劲儿，倒真像变了个人。
顾隽西没反驳，只是低头笑了笑，把牛奶举到嘴边抿了一口。
晚风卷着桂花的香气飘过来，她忽然想起草稿纸上没画完的背影，还有没来得及发的“谢谢”，心里像被温热的牛奶裹着，软得一塌糊涂。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人家说谢谢啊？”
崔文婷碰了碰她的胳膊，顾隽西抬头望着操场的灯光，轻声说：“明天……明天画完他的背影，就发。”
至少要把心里那份藏不住的心动，先从一句认真的感谢开始。
崔文婷听她说明天再联系，脚步顿了顿，拉着顾隽西在操场边的石阶上坐下。
路灯的光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长长的，桂花的香气裹着晚风，飘得满鼻尖都是。
“等会儿回宿舍，你可别拖到明天。”
崔文婷戳了戳顾隽西手里的牛奶瓶，语气带着点“过来人”的笃定，“现在就把钱还了，顺便道谢——刚发生的事趁热说，才不会显得生分。”
顾隽西捏着瓶身的手指紧了紧，耳尖又热了：“可是……我不知道说什么，万一他觉得我麻烦怎么办？”
她连草稿纸上的背影都改了三回，面对真人的微信消息，反倒没了画画时的底气。
“怕什么？”
崔文婷笑着拿过她的手机，解锁后点开微信界面，找到那个备注着“深灰风衣大叔”的对话框，“你就先转钱，附言写‘谢谢下午的梅花糕，钱还您～’，简单又真诚。”
她把手机递回去，又补充道，“发完别急着退，等他回复了，你就找个小话题接着聊——比如问他常去夫子庙吗？
或者说那家梅花糕味道真的好，下次想再去。”
顾隽西盯着屏幕上的对话框，指尖悬在输入框上方，心跳又快了些。
崔文婷看出她的紧张，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你想啊，他当初愿意帮你，就说明人很随和。
而且你画画那么细，连他风衣的褶皱都记得，随便说个细节，都比干巴巴的聊天有意思。”
晚风又吹过来，顾隽西把手机贴在掌心，忽然觉得没那么慌了。
她抬头看向崔文婷，眼里带着点雀跃：“那我等下回宿舍就发，要是他回复慢，我能不能跟你吐槽？”
“当然能！”
崔文婷笑着站起身，拉她一起往宿舍走，“我今晚就守着手机，等你跟我报喜——说不定人家大叔，早就等着跟你聊天呢！”
顾隽西攥着手机，脚步都轻快了些。
秋夜的风好像也没那么凉了，心里揣着的那点忐忑，混着桂花的甜香，慢慢变成了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