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乞丐窝爬回侯府那天,我就看出这家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哥骂我叫花子,我娘拿孝道压我,
亲爹算计我能不能当他的棋子,养女哭哭唧唧给我下药。行啊,你们演温情戏码,
我就奉陪到底。不过得说清楚——这侯府的荣华,我要;你们偏爱的宝贝疙瘩,
我抢;这世道欠我的,我加倍讨回来!毕竟,饿了十四年的野狗,可不懂什么叫客气。
1侯府大小姐,是京城里的活菩萨。街坊都夸她温良淑德,才貌双全,
她打小被侯爷夫妇捧在掌心里长大。她的生辰,是我每年最期盼的日子。
就因那天侯府会开仓放粮,赏银钱。也只有那天,我能把肚子填得溜圆,不用听它咕噜噜叫。
直到侯府的人找上门,我才知道我也是侯府的千金。于是拍了拍丐帮小弟们的脑袋,
跟师父磕了三个响头,揣着半块没吃完的麦饼,跟着他们走了。他们带我从侧门进府,
逼着我梳洗打扮,才肯领我去见侯爷和夫人。我揣着对亲情的念想和未来的憧憬,
来见我的好亲人。结果——大厅里,一家子早等着了。我瞅着他们那张和我几分相似的脸,
心里咯噔一下。坐到偏位上的便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姜绾歌,
她穿着秀阁斋新出的衣裳,据说这是用江南最上等的丝绸做的。
丝绸都比她那羊脂白玉似的肌肤逊色几分,黑瀑布似的头发垂在肩上,
活生生像走出画的仙子一个。她的眼睛微微红肿,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好像刚刚哭过一场。手里紧拽着手帕,满脸忧愁惭愧,但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欲望和怨恨。
我那名义上的母亲,眼皮都没往我这儿抬一下,一个劲攥着姜绾歌的手:“歌儿乖,莫怕,
娘在这呢。”而我呢?站在一旁像个笑话。一头黄黑头发乱得像鸡窝,衣服短一截露着脚踝,
脸又黄又黑,手上全是疤和茧子。“哪来的叫花子?丑八怪一个还浑身穷酸味!
” 一个男声响起。周围的仆妇丫鬟笑成一片,那笑声跟针扎似的往我骨头缝里钻。
我原本羞愧得低下的脑袋抬起来。是我那便宜哥哥,侯府世子姜明轩。
他正挽着双手一脸嫌恶地蔑视着我。侯爷夫妇脸上明显挂不住,刚想过来拉我。
姜绾歌就“扑通”一下跪在我面前:“姐姐,都是歌儿的错,是我霸占你的荣华富贵,
抢爹爹娘亲哥哥的宠爱”“千错万错都是歌儿的错,求姐姐别赶我走。
留我在府里当牛做马都行!”我紧皱眉头,这是作甚?我进来到现在一字未发,
与我有何干系。她不等我开口,就捂着脸哭着跑出去。姜明轩瞪了我一眼便追了上去,
原本想安慰我的夫人也追了出去。留下我与侯爷俩人在这儿大眼瞪小眼。
他轻咳一声:“孩子,你受苦了。你叫什么?”乞丐窝里没人正经叫过我名字,
基本上都是老大,小乞儿的叫着。直到遇到了我师父,他姓姜,说盼我往后日子甜一点,
给我取了个名儿叫姜糖。“我叫姜糖,糖果的糖。”“这名字不好,改了吧,叫姜棠,
海棠花的棠,忘了过去。” 他脸一板。我心里直接开喷,谁想忘?忘你个大头鬼!
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我在泥里滚了十二年的日子,凭什么说忘就忘?
“我不……不想改名字。”我揪着小手手,故作胆怯的模样看着他。他盯着我看了半晌,
突然松了口:“不改那也行。”他眼神隐晦的打量着我,
语重心长的说:“歌儿这孩子被我们宠坏了,总觉得是她害的你流落在外,你多理解她些,
最近也别去***她。”我对亲情那玩意最后一丝幻想也没了,为什么是我去理解她,
她就不能理解我吗?真是可笑,这侯府上下没一个有正常脑子的,
要不是我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我当场就能翻脸走人了。我笑了,
眼泪“吧嗒”往下掉:“侯爷……哦不爹爹,您让我理解她?理解她吃香的喝辣的,
我在地上捡剩饭?这不是我家吗?我还不能走两步了?要是你们不待见我,我走就是,
只能来世再报你们的生育之恩!”说完转身就往外跑,果不其然被他拽住了。他拉着我,
松口了:“别胡说!最好的苑园给你住,让歌儿搬出去。”我眨巴眨巴哭红的眼睛,
演技还是不太行,刚才差点就哭不出来。他叫人带我去看,顺便让那位千金搬出去。
我跟在丫鬟后面,脚步轻快。我心里清楚的很,我那好爹爹请我回来,不过是看我还有点用,
是一枚有价值的棋子毕竟哪有世上真正无私的爱,一切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那行啊,
我就值给他看看。2菀园里的花开得正艳,老远就听见哭哭啼啼的声音。
一进门就看见她们母女俩亲切的抱在一起,难舍难分。身边的婢女站了出来:“小姐,
侯爷将梨园给了糖小姐。请小姐早点收拾行当搬出去。”姜绾歌瞪大双眼,满脸不敢置信,
似乎没有想到父亲会这样对自己。母亲却站了出来,斥责婢女不认主,
将有心人的话听进肚子里。她眼中充满慈爱,走过来就要摸抚我的头:“娘,
知道糖糖最是听话懂事,一定会知礼数懂谦让。”她手刚伸过来,我往后一躲,没让她摸着。
她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也僵了,随即佯装抚摸头发。“歌儿身子弱,经不起折腾,
这菀园她住惯了。旁边的院子也极好,不如你就先去那儿住,姐妹俩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这话说的,跟我占了多大便宜似的。我没说话,就直勾勾盯着她。
果然端庄的侯府夫人瞬间变脸,指责我不是个好孩子,数落我的种种不是,没礼貌,不懂事,
顶撞父母,不孝顺。我心里冷笑着,这就开始拿孝道压我了?在我朝,
不敬父母这一个罪名有多严重,她不是不知道。却因我不顺她心意换院子,张口就来。
“母亲,” 我故意把声音放得又轻又怯,“我不懂什么叫规矩。我只知道,
爹爹说这院子给我住。”“你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我是你娘,我说的话你敢不听?
”“可爹爹是一家之主啊。” 我歪着头,装作天真的样子,“难道母亲要违抗爹爹的意思?
”只见她的脸转红又变青变紫。要想在这个家里生存下去,她们那点偏爱只是妇人之见,
真正还得是靠他。也就是必须讨好那个当家做主之人——侯爷。我转身就出去,
意料之中看到了他。我跑了过去,抱着他的手晃来晃去。“爹爹,你是来替我做主的吗?
爹爹最好了,爹爹最棒了!”我满脸信任依赖的看着他,眼里还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这让他的大男子主义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眼神犀利的看向母亲和姜绾歌:“我做着决定,你们有什么不满的。”“夫人,
别整日在这儿胡闹。你有空就带着几个孩子出去外面转转。”“还有你,歌儿!
没事就好好提升一下自己的琴棋书画。把自己的东西整一下,半个时辰后搬到隔壁院去。
”他亲切的看向我,吩咐身边的人帮我准备好所需物品,并安排了几位优秀的嬷嬷来教导我。
他走到大门,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点探究:“你刚才说的,都是真心的?
”“啊?” 我装傻,“女儿说什么了?”他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笑了,
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孩子,以后好好学规矩,别让我失望。”我低着头,心里门儿清。
他哪是信了我的鬼话,不过是觉得我这股子机灵劲儿,还有点培养价值罢了。但那又怎样?
我抬起头,看着侯府飞翘的屋檐,阳光刺得眼睛有点疼。权势这东西,果然好用。
我哥能仗着世子身份骂我,我娘能仗着母亲身份压我,姜绾歌能仗着宠爱装可怜,而侯爷,
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全闭嘴。看来,我也得攒点自己的权势才行。毕竟这世道,
只有自己手里的东西,才最靠谱。我跟着侯爷进了梨园正房,看着丫鬟们忙前忙后地收拾,
心里盘算着:第一步,先把这院子占稳了。至于姜绾歌和我那娘……咱们慢慢玩。3“小姐,
大小姐又叫你了。这次好像没办法拒掉了。”小雅拿着请帖回来,一脸为难。是的,
经过一番剧烈的争吵,最后一致认为姜绾歌是府中的大小姐,而我是二小姐。
我弹完最后一个音,深叹一口气。“小雅,我的琴音怎么还像锯木头似的。”她早就习惯了,
因为我每次弹完琴都是这么说的。她是我在大街上捡的人,后来失忆了,
便被我收为贴身丫鬟。她将请帖放到我手里。我瞥了一眼,随手扔到一旁。
“这次又是什么理由?”她却紧张的看了四周,
小心翼翼凑到我耳旁说:“相亲宴……四皇子也去。”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感觉耳朵痒痒的。
谁想出这种悄悄话必须要凑到耳朵旁边才能说的方式呢?难道不能写下来,
然后再毁尸灭迹吗!相亲宴?说白了就是把姑娘摆出来,跟集市上的猪肉似的,任人挑拣。
女子的命运向来都是可悲的,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找到合适的夫婿。就算再怎么不情愿,
这场鸿门宴我不去也得去,毕竟这儿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老狐狸盯着我呢。
“那个人怎么样了?”没办法,我还是改不了捡人的毛病,先捡了一个失忆的小雅不说,
这不又捡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神秘男子。“你跟他说,要是一个月内再醒不过来,
从哪里捡的就扔回哪里。”白养一个人太费钱了,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小雅顿时笑了起来:“您上次还说,一个月不醒就扔到乱葬岗去。
……那我就先去回大小姐的话了。”看着她一颤一颤的背影,我气的脱下鞋子,
想砸过去又止住。不气不气,扔了还得捡。我拿起医书开始研究着,这一处还是不太懂,
改天去问问师父。第二天卯时,小雅直接一把掀我被子,断绝我赖床的可能性。
把我捆粽子似的塞进衣服里。鸿门宴,我一定会找回场子。四皇子,权贵?呵……4出府后,
两辆马车在面前摆着。姜绾歌捂着嘴笑着,看向我时神色微微一变。毕竟在这府里,
好吃好喝供着那么久,在难看的人都会好几分。更何况我的底子本就不差。她嘴角微勾,
一双美眸弯成月牙状,似笑非笑道:“妹妹,这次可不能向上次一般胡闹了!
这次有许多豪门贵族女子在那,就算姐姐我本事再大,恐怕也保不住你。
”我嗤笑一声:“我的好姐姐,上次是怎么回事你不记得了吗?要不要我好好帮你回忆一下!
”刚回府的我,被母亲和姜绾歌带去参加宴会。
整个人看起来土里土气的与宴会上其他光鲜亮丽的小姐们形成鲜明对比。
我站在那些小姐姑娘之中,活脱脱一个粗唤丫头。她们忽视我,我懒得搭理,
这种小把戏我早就不玩了。记得那会儿年纪尚小,容易引起别人同情。所以我被人孤立了,
直到我将赚的钱买了食物分给他们,一个个脸色变得贼快,像跟我多好似的。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这种孩子把戏一击就破。人心不过图一个利字,
无论情爱还是钱财权势皆逃不过一个利。偏姜绾歌另辟蹊径,把将军府小姐的首饰塞我兜里,
再让人喊抓贼。当一群姑娘们质问我时,我摊着手表示并无此事。姜绾歌却站了出来,
义正言辞地道:“妹妹,你刚回到家,没见过些东西。会心生喜爱是正常的,
但这种行为是不对的,希望下次你不要再做了!”她转头对那位将军小姐说:“叶姐姐,
这次是我妹妹的不是,希望你能看在我薄面上,饶恕她这一回。”叶曦月站我面前,
无视掉姜绾歌自作多情的模样。“说吧,为自己辩解一下吧!”看着她从容淡定的模样,
这就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女子吗!她虽不是什么书香门第,
但整个人就是比姜绾歌那个娇生惯养的贵女更具有说不出来的吸引力。
我看着她相信我的样子,一瞬间就想为自己辩驳一番。“我愿意接受你们的搜身检查,
但如果没有搜到任何东西,那又该如何呢?”叶曦月倒是爽快,从头上取下一支簪子,
递给我作为赔偿,并表示这是对我的歉意。其他小姐们见状,也纷纷效仿,
纷纷取出身上珍贵的物品,以表诚意。一番搜寻后,在我的身上果真没寻到。
她们将目光投向姜绾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异样的神色。不久后,
有人在河边的小树下找到了丢失的物件。在那个人放在我的身上时,我就察觉到不对劲。
毕竟那么多年乞丐儿不是白当的,丐帮帮主的名头也不是白混的。我们这些混饭吃的,
不知道听过,见过多少这种事。5姜绾歌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她似乎回忆起了上次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惨痛教训。她转身坐了回去,
连基本表面姐妹也不想顾了,直接叫马夫把车开走。我坐了另一辆车,
这一次不知道她还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我。内宅妇女最常用的手段无莫于下毒,诬陷,
失身……想玩?奉陪到底。三刻时后,马车到了宫里,我跟着宫人一起走进赏花宴。
姑娘个个打扮的光鲜亮丽,以便寻得良婿。叶曦月站在廊下,一脸不耐烦。
我走过去拍她肩膀:“还没习惯?”她翻了个白眼:“还不如让我去演武场打一架好玩呢。
”而上次与我有一面之缘的叶曦月,也在我的努力之下成了我最好的闺蜜。她喜欢快马驰骋,
游走天下,想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保家卫国,想成百姓的守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