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烬在许潮生的枕头底下发现了那本笔记本。
凌晨五点，病房里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
许潮生因为镇静剂的作用昏睡着，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的左手腕上还留着抽血的淤青，右手却紧紧攥着被角，像是梦里也在防备什么。
程烬站在床边，目光落在微微鼓起的枕头下方。
他伸手，轻轻抽出了那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
扉页上用荧光笔涂鸦着一行字——**”许潮生的遗愿清单（修订版）“**程烬的指尖顿了一下。
---**第一页**1. **教程烬煮一碗不会糊的面***（附加笔记：他胃不好，得用小火，最好加个蛋）*2. **在凌晨的海鲜市场喂一次流浪猫***（附加笔记：听说那里的猫只吃虾，得提前买好）*3. **让程烬笑一次***（附加笔记：太难了，考虑讲冷笑话？
）*4. **看一场日出***（附加笔记：得挑个晴天，不然他肯定会说"阴天看什么日出"）*……程烬一页页翻过去，纸页上全是许潮生歪歪扭扭的字迹，有些地方还画了幼稚的简笔画。
首到翻到最后一页——**”终极目标：让程烬学会哭“***（附加笔记：如果我能活到那一天的话。
）*程烬合上笔记本，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05:30 医院走廊**护士长的电话突然响起。
值班护士接起来，脸色骤变："程医生！
7床病人不见了！
"程烬猛地转身冲向病房——病床上空空如也，被子凌乱地堆在一旁，心电监护仪的电极片被扯下来扔在地上。
窗户大开着，夜风卷着窗帘上下翻飞。
程烬一把抓起许潮生落下的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在"终极目标"下面，多了一行新鲜的字迹，墨水还没干透：**”现在开始执行第一条。
“**---**06:15 程烬的公寓**门锁被撬开的痕迹很明显。
程烬推开门时，厨房里传来"滋啦"的油爆声，紧接着是一声低低的"操"。
许潮生站在灶台前，身上还穿着病号服，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瘦削的手臂。
锅里一团焦黑的不明物质冒着烟，他手忙脚乱地往里面打了个蛋，蛋壳却掉进去一半。
"……程医生？
"许潮生回头，脸上沾着面粉，表情像是被抓到偷吃糖的小孩，"我、我就是想……"程烬大步走过去，关掉火，一把拽过他的手腕。
许潮生的脉搏跳得很快，但还算规律。
"***——"程烬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许潮生眨了眨眼，举起锅里焦黑的"面条"："……失败了啊。
"程烬盯着他看了三秒，突然伸手，把许潮生拽进了怀里。
许潮生僵住了。
程烬的呼吸喷在他耳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许潮生慢慢放松下来，把脸埋进程烬的肩膀。
他的声音闷闷的："程医生，你心跳好快。
"程烬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
窗外，天渐渐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