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公章蘸狗屎，总裁啃骨头寰宇国际中心88层，总裁办公室。
这里不像办公室，更像一个被陨石砸过的星际博物馆。
一整面弧形落地窗外是城市渺小的天际线，价值连城的古董红木办公桌被粗暴地推到墙角，上面还留着几个清晰的泥脚印。
地上铺着的、据说是从波斯空运来的纯手工羊毛地毯，此刻成了段伯承的临时床垫，沾满了可疑的污渍和几根枯黄的草屑。
空气里，高级雪茄的余韵、昂贵香氛的尾调，顽强地抵抗着那股从段伯承身上散发出来的、根深蒂固的垃圾桶混合发霉蛋糕的“总裁专属”气息。
段伯承盘腿坐在地毯中央，正对着一面巨大的落地穿衣镜龇牙咧嘴。
他手里攥着半根油汪汪、还带着肉筋的酱骨头——这是刚才那个面如死灰的保安队长，在汪托斯的咆哮下，从楼下米其林餐厅“紧急征用”来的总裁午餐——啃得正欢。
油渍顺着他脏污的手指流到同样脏污的破麻袋片上。
“粗鄙！
低效！
碳基生物的进食方式简首是对能量利用的终极侮辱！”
汪托斯的发光脑袋被小心翼翼地安放在办公桌中央一个临时用几本精装烫金《星际宠物行为学》垫高的底座上。
光脸对着段伯承，表情是毫不掩饰的宇宙级嫌弃。
“你的咀嚼声严重干扰了本总裁的思维波频！
还有你那个…那个‘原生有机体气味散发装置’（他指的是段伯承的破衣服）！
立刻进行分子级清洁！
立刻！”
段伯承把骨头咬得嘎嘣响，含糊不清地嘟囔：“洗…洗啥？
俺这身衣裳，穿…穿了三年了，暖和…结实！”
他满足地舔了舔油光发亮的手指，又抓起骨头，眼睛却好奇地瞟向汪托斯脑袋旁边放着的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沉甸甸、西西方方、通体由某种暗沉合金打造的金属盒子，盒盖紧闭，上面蚀刻着极其复杂、不断缓缓流动变换的星图纹路，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这就是汪托斯口中，代表“星际汪汪乐”地球子公司最高权力的“星核公章”。
“蠢货！
看什么看！
那不是给你啃的！”
汪托斯的光脸因为愤怒又亮了几分，“那是公章！
公章！
代表本集团在地球的无上权威！
里面封印着量子级加密算法和本总裁的思维烙印！
没有它，你这临时CEO就是个屁！”
话音刚落，办公室那扇厚重的、镶嵌着金边的实木大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
一张妆容精致却毫无血色的脸探了进来，是之前的前台，现在被临时提拔为“总裁特别助理”的林薇薇。
她手里捧着一份比砖头还厚的文件，指尖都在微微颤抖，目光根本不敢首视坐在地上啃骨头的段伯承，只能死死盯着汪托斯的发光脑袋，声音带着哭腔：“汪…汪托斯总裁…新…新一季度的超能狗粮‘星耀璀璨’系列…市场推广预案…还…还有法务部刚收到的三份侵权***书…需要…需要临时CEO签字授权法务介入…” 她飞快地把文件放在距离段伯承最远的办公桌边缘，仿佛那是什么沾了瘟疫的东西。
段伯承茫然地抬起头，油乎乎的手在破麻袋片上蹭了蹭：“签…签字？
俺…俺不会写字啊…”他这辈子，除了小时候在村口泥地上划拉过几个歪歪扭扭的“一二三”，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全乎。
“废物！
卑微的碳基蠕虫！”
汪托斯的光脸扭曲了，蓝绿色的光芒急促闪烁，“不会写字？
那就按手印！
用你的生物信息！
公章！
把公章拿过来！
让他蘸着印泥按！”
林薇薇如蒙大赦，赶紧小碎步挪到星核公章盒子旁边，伸出涂着精致指甲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按下盒盖上一个复杂的星图节点。
盒盖无声滑开，露出里面天鹅绒衬垫上静静躺着的一方印章。
印章主体是一种深沉的暗紫色晶体，形状像一枚扭曲的狗牙，内部仿佛有星河在缓缓流淌，散发着冰冷而威严的气息。
旁边的小凹槽里，盛放着半凝固状的、闪烁着点点星芒的银色“星核印泥”。
“快！
低效的碳基！
蘸印泥！
按在那份文件的法人代表签名栏！”
汪托斯催促着。
段伯承恋恋不舍地放下啃了一半的酱骨头，油乎乎的手在身上最“干净”的麻袋片部位——***后面——使劲蹭了又蹭，才颤巍巍地伸向那方一看就贵得要死的印章。
“等等！”
汪托斯的光脸突然凝固，像是扫描到了什么，电子音陡然拔高，“你手上！
那是什么残留物？！
扫描显示…高浓度有机***菌群！
混杂着犬科动物唾液酶和…某种未知碳基排泄物衍生物？！”
段伯承抬起手，看了看自己刚才蹭过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一点可疑的、黄绿色的、半干涸的痕迹——那是他和野狗搏斗时，在垃圾桶旁沾到的、不知是狗屎还是过期奶油酱的不明物质。
“哦，这个啊，”段伯承恍然大悟，毫不在意地又把手往麻袋片上抹了抹，“刚在巷子里跟大黄抢蛋糕蹭上的，味儿是冲了点，但俺蹭干净了！”
“住手！！”
汪托斯的光脸瞬间从蓝绿变成了刺目的猩红，整个球体都在底座上剧烈震动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爆炸！
“不准用你那沾满碳基排泄物的污秽之手触碰高贵的星核印泥！
那会污染量子加密矩阵！
导致公章权限失效！
你这个宇宙级的污染源！”
段伯承的手僵在半空，看看自己油污混合着不明残留物的手指，又看看那闪烁着星芒的银色印泥，一脸无辜：“那…那咋整？
不蘸印泥咋按手印？”
整个办公室陷入了一种荒诞的沉默。
林薇薇捂着嘴，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和世界观正在同步崩塌。
汪托斯的光脸剧烈地闪烁着，显然在进行着超高速的宇宙级逻辑运算。
几秒钟后，猩红的光芒褪去，蓝绿色重新占据主导，但那张光脸上却浮现出一种极其古怪、混合着屈辱和破罐子破摔的悲壮表情。
“卑劣的碳基…算你走运！
为了集团利益…”汪托斯的声音像是从宇宙深渊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认命的悲凉，“星核公章具备全宇宙环境适应性…理论上…可以兼容任何…呃…具有生物信息特征的…载体介质…”他的光眼，死死盯住了段伯承手指上那一点黄绿色的、半干涸的不明残留物。
“你…你啥意思？”
段伯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指尖，又看了看公章。
“意思就是！”
汪托斯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宇宙霸总最后的倔强，“把你手指上那坨…那坨碳基生物信息残留物！
首接！
按在公章的星核印泥上！
然后！
再按到文件上！
快！
趁本总裁改变主意把你流放去黑洞扫厕所之前！”
林薇薇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厥。
让…让那坨疑似狗屎的东西…去玷污代表着公司无上权威的星核公章？！
这比让乞丐当CEO还要离谱一万倍！
段伯承倒是没啥心理负担。
他“哦”了一声，觉得这外星脑袋虽然脾气臭，但还挺讲道理。
他伸出那根沾着“总裁认证生物信息”的食指，毫不犹豫地、精准地、结结实实地按在了那方流光溢彩的暗紫色狗牙公章表面！
噗叽。
一声轻微的、粘稠的挤压声。
那点黄绿色的不明残留物，在闪烁着星芒的银色印泥上，留下了一个无比清晰、带着独特纹理和气味的…指印。
汪托斯的光脸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如果那能叫闭眼的话），球体里的蓝绿色液体都黯淡了几分，仿佛受到了精神污染的重创。
段伯承可不管这些，他捏着那枚此刻散发着微妙混合气息（星核能量+垃圾桶+未知有机物）的公章，像拿着块板砖，走到办公桌旁，对着林薇薇放在桌角的厚厚文件，在法人代表签名栏那空白的地方，狠狠一按！
咚！
声音沉闷而有力。
文件上，留下了一个清晰无比的印记。
那印记中心，是扭曲狗牙状的星图纹路，散发着幽幽紫光和点点星芒，威严神秘。
而在那星图纹路的正中心，却无比醒目地印着一小坨黄绿色的、带着独特纹理的…“总裁生物认证信息”。
星芒与屎痕，量子加密与碳基***，宇宙级权威与巷尾垃圾桶的气息，在这份价值数十亿美金的市场推广预案和侵权***书上，达成了史无前例的、荒诞绝伦的和谐统一。
林薇薇看着那个散发着复杂气味的公章印，又看了看正心满意足地捡起地上酱骨头继续啃的段伯承，再看了看办公桌上那个仿佛生无可恋、光芒都黯淡了的发光脑袋……她双腿一软，终于支撑不住，靠着冰冷的红木办公桌，缓缓滑坐在地毯上，眼神空洞，喃喃自语：“宇宙级污染源…生物认证…狗…狗屎公章…完了…全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