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蛇妖。我是七个葫芦娃的妈妈。现在我盘踞在冰冷的洞府深处。
那七缕微弱却坚韧的灵气,正是我仅存的希望——我的七个孩子的灵魂,
还在那藤蔓深处沉睡。1就在这时,一股极其陌生、带着污浊气息的灵力波动,
蛮横地刺破了洞府外围我布下的警戒禁制!我猛地昂起头颅,冰冷的竖瞳瞬间缩紧,
死死盯向洞口的方向。那不是一个误入的野兽,那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破旧布衣、拄着拐杖、看起来风烛残年的老头子。他像个最笨拙的农夫,
在洞口那片我精心培育、蕴含灵气的土壤里,笨手笨脚地刨开一个小坑,然后,
将一颗散发着微弱灵光的种子埋了下去。那颗种子……我认得!那是三百年前,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本源精血与残存的灵力融合,才凝结出的七颗生命之种!
是我孩子们的本体!可如今,它们竟然落在这个肮脏的人类老头手里!
更让我浑身鳞片倒竖、几乎要喷出毒焰的是——他竟然将其中一颗,种在了我的洞府门口!
用他那双沾满污秽泥土的手!“住手!”一声尖利的嘶鸣不受控制地从我喉咙里迸发出来,
带着三百年的愤怒和惊惶,在空旷的洞府里激起刺耳的回音。我巨大的蛇躯猛地一弹,
如同离弦的黑色闪电,带着腥风扑向洞口。那老头似乎被我的怒吼惊得一哆嗦,
动作却快得诡异。他猛地转身,浑浊的老眼里没有一丝应有的恐惧,
反而掠过一丝狡黠的得意。他枯瘦的手闪电般探出,
竟精准地抓住了我因暴怒而探出的蛇尾末端!
一股阴冷、粘稠、带着强烈束缚感的诡异力量瞬间从他那看似无力的手指上传来,
如同跗骨之蛆,迅速缠绕上我的妖力核心!“孽畜!还想伤人?”他厉声喝道,
声音洪亮得完全不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那声音里充满了虚伪的正义和令人作呕的算计。
“我的孩子!”我疯狂地扭动身躯,试图挣脱那诡异的束缚,
冰冷的岩石被我的尾巴扫得碎石飞溅。“还给我!你这***的窃贼!强盗!”“哼!
”老头冷笑一声,枯瘦的手指如同铁钳般收紧,那股阴冷的力量瞬间增强,
几乎冻结了我体内的妖力流转。他猛地发力,竟将我庞大的蛇躯硬生生拖离了洞口那片灵土,
狠狠掼在洞内冰冷的石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前一黑,坚硬的鳞片与岩石摩擦,
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你的孩子?”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浑浊的眼中闪烁着贪婪和残忍的光,“它们现在是我的!这片灵山宝地,也是我的!
我在此清修多年,岂容你这妖孽盘踞?交出催熟葫芦的法子,让我的‘孩子们’早日出世,
我或许还能给你个痛快!”他口中的“清修多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进我的心脏。
这三百年的孤寂守望,这洞府深处每一寸浸染着我气息的岩石,
都在无声地控诉着这***的谎言!是他!是这个道貌岸然的老贼,
趁我当年产卵后最虚弱的时刻,强行夺走了我的孩子们,霸占了我的洞府,
将我囚禁在这幽暗深处!如今,他竟敢颠倒黑白,以主人的姿态自居,
还要我亲手催熟我的孩子,供他驱使?2“休想!”我嘶吼着,积聚起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
试图冲破那阴冷的束缚。冰冷的石地上,留下深深的刮痕。绝望和愤怒如同岩浆,
在我冰冷的血液里奔涌。我的孩子们……他们还在外面,
在那老贼的“照料”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洞府外,那片被强行开垦出的灵土上,
七颗葫芦在月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赤红如火,橙黄如金,湛蓝似海,
翠绿欲滴……它们贪婪地汲取着地下灵脉的养分,
也懵懂地接收着那个“爷爷”日复一日灌输的意念。“孩子们啊,
”老翁的声音慈祥得如同春风化雨,他粗糙的手掌轻轻抚过冰冷的葫芦外壳,“快快长大吧。
山里那万恶的蛇妖,抓走了你们的爷爷!她凶残成性,爷爷这把老骨头,
怕是撑不了多久啦……”他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声音带上哽咽,
“只有你们兄弟齐心,练好本事,才能打败那蛇妖,把爷爷救出来啊!”葫芦们微微震颤着,
光芒流转,仿佛在无声地回应。那“爷爷”的每一句哭诉,都像种子,
深深埋进了它们纯净无暇的灵识深处。蛇妖,抓走了爷爷,万恶,凶残……这些词汇,
构成了它们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最初的、也是最根深蒂固的认知——死敌。
3日升月落,时光在葫芦藤上刻下成长的年轮。终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积蓄的力量达到了顶点。“轰隆!”一道刺目的闪电撕裂墨黑的苍穹,
紧随其后的炸雷仿佛要将整座大山劈开。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疯狂抽打着峭壁和藤蔓。
“咔嚓!”清脆的碎裂声在雷声的间隙响起,异常清晰。赤红色的葫芦率先裂开,
一道耀眼的红光冲天而起!光芒散去,一个身形魁梧如铁塔的壮硕少年稳稳落在地上。
他浑身肌肉虬结,皮肤泛着古铜色的光泽,双目炯炯有神,环顾四周,
带着初生牛犊般的无畏与莽撞。“大哥!”紧接着,橙黄色的葫芦裂开,
一个头大如斗、眼似铜铃的少年跳了出来,声音洪亮如钟。“三弟在此!
”翠绿色的葫芦应声而破,一个身形精悍的少年挺身而出,
皮肤在雨夜中隐隐泛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四弟来也!”火红色的葫芦炸开,
炽热的气浪驱散了周围的寒意。“五弟报到!”深蓝色的葫芦裂开,
一个眼神锐利如鹰的少年出现,周身似乎有水汽氤氲。“六弟在此!
”靛青色的葫芦悄然无声地裂开一道缝隙,
一个身形略显单薄、气息若有若无的少年如同融入雨幕的阴影般浮现。“七弟来了!
”最后的紫色葫芦绽放出神秘的光晕,
一个手持小小紫金葫芦、眼神带着几分懵懂和执拗的少年跃出。4七兄弟,七种色彩,
七种迥异的气息,在狂风暴雨中并肩而立。他们的目光,
而同地投向峭壁上那个幽深黑暗、散发着令他们本能厌恶的阴冷妖气的洞口——蛇妖的巢穴!
爷爷就在里面受苦!“兄弟们!”大娃声如洪钟,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那蛇妖作恶多端,抓走爷爷!今日我们兄弟齐心,定要踏平妖洞,救出爷爷!”“救爷爷!
”其余六娃齐声怒吼,稚嫩却充满力量的声音穿透风雨,在山谷间激荡。七道身影,
如同七道离弦的彩箭,带着初生牛犊的悍勇和对“爷爷”的满腔赤诚,
义无反顾地扑向那黑暗的洞口!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打倒蛇妖,救回爷爷!洞府深处,
冰冷的石壁映照着摇曳不定的幽绿妖火。我盘踞在石台之上,巨大的蛇尾不安地微微摆动,
冰冷的鳞片摩擦着粗糙的岩石,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那老贼枯瘦如柴的身体被我以妖力凝结的冰冷锁链紧紧捆缚,吊在洞顶垂下的巨大钟乳石下,
像一只风干的蝙蝠。他低垂着头,花白的头发散乱地遮住了脸,一动不动,
仿佛已经昏死过去。然而,就在这死寂之中,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意念波动,
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我强大的妖识感知中激起涟漪。这波动并非来自洞外,
而是直接穿透了厚重的山岩,带着一种血脉相连的悸动和……燃烧的敌意!来了!
我的孩子们!他们终于来了!可这敌意……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那老贼的谎言,终究在他们心中种下了根。“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炸雷般在洞***开,坚硬的岩石大门如同纸糊般向内炸裂!
碎石如雨点般激射,烟尘弥漫。烟尘中,一个赤红色的魁梧身影如同燃烧的陨石,
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轰然撞入!“蛇妖!放了我爷爷!”大娃的怒吼震得洞壁簌簌落灰。
他双目赤红,巨大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毫无花哨地朝我盘踞的石台砸来!拳风未至,
那股纯粹而狂暴的力量已经压得我身下的岩石发出不堪重负的***。我巨大的蛇躯猛地一扭,
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开山裂石的一拳。轰隆!石台一角应声粉碎,碎石四溅。
看着大娃那充满仇恨的眼神,看着他身上那与我同源、此刻却用来攻击我的力量,
一股尖锐的痛楚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孩子……”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试图穿透他狂暴的怒火,“他不是……”“住口!妖孽!”一声暴喝打断了我。
橙黄色的身影如同旋风般卷至,二娃巨大的头颅猛地一甩,坚硬如铁的前额带着万钧之力,
狠狠撞向我的腰腹!那速度太快,角度刁钻。我蛇尾猛地横扫,与他的头颅硬撼在一起!
“砰!”沉闷的撞击声如同擂鼓。巨大的反震力让我蛇躯剧震,鳞片下的骨骼都在***。
二娃也被震得踉跄后退,但他晃了晃硕大的脑袋,眼中凶光更盛,再次悍不畏死地扑上!
“看招!”一声清叱,翠绿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切入战团。三娃的速度快得惊人,
小小的拳头却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如同疾风骤雨般砸向我防御相对薄弱的蛇躯中段!
他的皮肤在幽绿的妖火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叮叮当当!
”我的鳞片与他的拳头碰撞,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脆响!每一拳都蕴含着穿透性的力量,
震得我气血翻腾。我不得不收缩盘踞的蛇阵,以更厚的鳞甲区域硬抗。
三娃的眼中只有冰冷的战意,没有半分迟疑。“妖孽受死!”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四娃张开嘴,一道赤红灼热的烈焰如同咆哮的火龙,带着焚尽一切的高温,朝我汹涌喷来!
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洞府,也映照出我眼中深沉的痛楚。这是我血脉中传承的力量,
此刻却化作焚身的烈焰!我猛地昂首,张口喷出一股极寒的冰蓝色吐息。
冰与火在半空轰然对撞!“嗤——!”刺耳的白气瞬间弥漫,滚烫的水珠如同暴雨般落下。
冰火交织的雾气中,五娃的身影悄然出现。他眼神锐利如鹰隼,双手虚引,
洞府角落一洼积水如同活物般升腾而起,化作无数尖锐的冰棱,带着刺骨的寒意,
如同暴雨梨花般向我攒射而来!“噗噗噗噗!”冰棱撞击在我的鳞片上,碎裂四溅。
虽然无法穿透我坚硬的防御,但那连绵不绝的冲击和刺骨的寒意,极大地限制了我的行动。
我庞大的蛇躯在冰棱的攒射和火焰的炙烤中艰难腾挪闪避,每一次移动都显得笨拙而迟缓。
七娃站在稍远处,小小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愤怒。他高高举起手中的紫金葫芦,
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大喊:“妖精!快放了我爷爷!不然收了你!”葫芦口对准了我,
一股强大的吸力骤然传来,试图将我庞大的身躯扯离地面!我苦苦支撑着,
庞大的蛇躯在七个孩子狂风暴雨般的围攻下左支右绌。大娃的巨力撼动山岳,
二娃的头槌势大力沉,三娃的拳快如闪电,四娃的烈焰焚天煮海,五娃的冰棱无孔不入,
七娃的宝葫芦更是不断撕扯着我的妖力根基。每一次格挡,每一次闪避,
都伴随着血脉深处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楚。他们眼中的仇恨如同实质的火焰,灼烧着我的灵魂。
那老贼灌输的谎言,已经彻底蒙蔽了他们的双眼!
“孩子们……住手……”我的声音在激烈的碰撞和轰鸣中显得如此微弱,几乎被完全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