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棠在同学会上和初恋沈确玩“暧昧游戏”时,被起哄者拍下照片。
照片发到靳砚舟手机里时,他刚结束跨国会议。第一章靳砚舟推开书房沉重的胡桃木门,
一股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混着顶级雪茄残留的昂贵焦香。窗外,
城市的霓虹像打翻的珠宝盒,璀璨却冰冷,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墙上的古董挂钟,
时针慢悠悠地跳过凌晨一点,发出沉闷的“咔哒”一声。又一个超长跨国会议结束,
身体里的疲惫像是浸透了水的铅块,沉甸甸地往下坠。
手机在宽大的红木书桌上无声地震动起来,屏幕幽幽亮起,像黑暗中睁开的一只窥视的眼睛。
是苏晚棠发来的消息。靳砚舟解开一丝不苟的领口纽扣,动作带着工作后的惯性麻木。
他拿起手机,指腹划过冰凉的屏幕。不是文字。是一张照片。点开的瞬间,
一股极其陌生的、尖锐的冰冷感,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然后迅速冻结了四肢百骸。
书房里昂贵的恒温系统仿佛瞬间失效,空气凝固成冰。照片拍得不算高清,
光线是那种廉价KTV包间特有的、带着浑浊感的暧昧霓虹。
背景里能看到堆满空酒瓶的茶几,还有几颗笑得模糊又亢奋的人头。
焦点在正中央的两个人身上。苏晚棠,他的妻子,
穿着一条他从未见过的、缀着廉价亮片的黑色吊带裙。裙子很短,露出一大片刺眼的白。
她脸颊绯红,眼神迷离,身体几乎完全贴在一个男人怀里。那男人一只手紧紧箍着她的腰,
另一只手……正捏着一颗小小的樱桃,往苏晚棠微张的红唇里送。男人的脸,靳砚舟认识。
沈确。苏晚棠那个据说刻骨铭心、后来家道中落狼狈出国的初恋。照片下方,
紧跟着一条语音,是苏晚棠大学时一个叫李莉的室友发的,声音尖锐亢奋,穿透力极强,
带着酒后的肆无忌惮:“砚舟哥!哈哈哈,没打扰你吧?晚棠今晚玩嗨了!沈确回国了!
大家伙儿起哄,让他俩玩个‘甜蜜投喂’!瞧这郎情妾意的劲儿!晚棠可配合了!
我们都在猜,你是不是该有点危机感了?哈哈哈……”语音在刺耳的笑声里结束。
书房里死寂一片。窗外璀璨的霓虹光怪陆离地打在靳砚舟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一半在光里,
冷硬如雕塑,一半在阴影里,深不见底。他握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像是要把这冰冷的机器捏碎。屏幕上,苏晚棠依偎在沈确怀里,
微微仰头去接那颗樱桃的画面,像一个恶毒的特写镜头,反复灼烧着他的视网膜。三年。
一千多个日夜。他给了她优渥的生活,不动声色地替她那个摇摇欲坠的娘家兜底,
迁就她所有的小脾气,甚至在她抱怨他工作太忙时,推掉过几个重要的行程……他以为,
这叫做婚姻。原来,抵不过一场同学会上,带着酒精和荷尔蒙腥臊味的低俗游戏。
一股强烈的、带着铁锈味的腥气猛地涌上喉咙。靳砚舟死死压了下去。他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眼底那片汹涌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色风暴,已经沉淀下去,
只剩下一种极致的、令人胆寒的平静。像暴风雪来临前,冻结万物的死寂。
他没有再看那张照片第二眼。手指在屏幕上移动,动作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将那张照片,
连同李莉那串令人作呕的语音,原封不动地转发给了另一个号码。
备注显示着一个名字:陈默。几乎是下一秒,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没有***,
只有持续的震动。靳砚舟接通,放到耳边。没有寒暄,没有疑问。电话那头,
传来一个年轻却异常沉稳的男声,带着深夜被唤醒的清醒,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靳先生。
”“查。”靳砚舟的声音低沉平缓,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公事,每一个字却都淬着冰渣,
“照片上所有人。尤其是沈确,和他那个苟延残喘的‘沈氏’。过去三年,现在,
未来三个月可能发生的一切。天亮前,我要看到全部。
” 他的目光落在照片中沈确那只紧搂在苏晚棠腰上的手上,“包括他那只手,
碰过些什么脏东西。”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随即是键盘敲击的细微脆响。“明白,靳先生。三小时。” 陈默的声音没有任何迟疑。
电话挂断。靳砚舟将手机随手丢回桌面,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在过分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突兀。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看着脚下这座由无数规则、金钱和冰冷钢铁构筑的森林。玻璃窗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
笔挺的西装,一丝不苟的头发,还有那双深不见底、此刻正酝酿着无声风暴的眼睛。背叛?
他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
更像是在锋利的刀刃上抹开一层薄霜。苏晚棠,沈确。你们喜欢玩火,
喜欢在肮脏的泥潭里寻找廉价的***?很好。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们,什么叫真正的深渊。
什么叫……玩火者,必自焚。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冰山,只有眼底深处,
一丝近乎残忍的冷静光芒,在无声地燃烧。第二章玄关感应灯昏黄的光线,像一层浑浊的油,
涂抹在昂贵的意大利大理石地面上。凌晨三点,密码锁“嘀”的一声轻响,门被推开。
一股浓烈刺鼻的酒气混杂着廉价香水味,像一团浑浊的烟雾,猛地涌进寂静无声的客厅。
苏晚棠几乎是跌撞进来的,脚上那双细得吓人的高跟鞋一只还勉强挂在脚尖,
另一只被她踢掉在地毯上。她倚着冰冷的门框,发出痴痴的、模糊不清的笑声,
脸颊酡红一片,精心描绘的眼线已经晕开,在眼尾拖出两道狼狈的黑色污迹。“唔…到家了?
”她嘟囔着,舌头像是打了结,声音黏腻含混,带着酒醉后的放纵和一种奇异的亢奋。
她摸索着墙壁,试图找到客厅的开关。“啪嗒。”柔和的顶灯毫无预兆地亮起,
瞬间驱散了玄关的昏暗,也将苏晚棠暴露在明亮的光线下,无所遁形。
她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下眼睛,动作笨拙。靳砚舟就坐在客厅中央宽大的沙发上。他没开主灯,
只亮着沙发旁一盏造型简约的落地灯。暖黄的光线勾勒出他半边身体,
另外半边则完全沉浸在阴影里。他穿着深灰色的丝质家居服,姿态放松地靠坐着,
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杂志,纸张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翻动,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
他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水,水杯边缘凝结着细小的水珠。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苏晚棠挡光的手僵在半空,醉意朦胧的眼睛努力聚焦,
终于看清了沙发上的人影。她脸上的傻笑瞬间凝固,像一张被骤然撕破的面具,
露出底下猝不及防的慌乱。亢奋的潮红迅速褪去,被一种心虚的苍白取代。“砚…砚舟?
”她的声音一下子拔高,尖锐得有些失真,带着酒气和掩饰不住的惊惶,
“你…你怎么还没睡?不是…不是说有重要的跨国会议,要很晚结束吗?
” 她下意识地低头,手指神经质地揪着身上那件亮片吊带裙的裙摆,仿佛想把它扯长一点,
盖住***过多的肌肤。靳砚舟的目光终于从手中的杂志上抬起,平静地落在她身上。
那目光像两道精准的探照灯,穿透了昏暗的光线和弥漫的酒气,将她从头到脚,
连同那件刺眼的裙子、晕花的妆容、以及眼神里来不及藏好的慌乱,一丝不落地收进眼底。
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甚至连一丝惊讶都没有。
只有一片深沉的、令人窒息的平静。“结束了。”他开口,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温和,
却像冰锥一样,瞬间刺穿了客厅里黏稠的空气。他合上杂志,随手放在身侧,动作从容不迫。
“看来,你的同学会,比我预想的要‘精彩’得多。”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慢,
带着一种奇特的重量感,沉甸甸地砸在苏晚棠的心上。苏晚棠的身体明显地晃了一下,
手指将裙摆揪得更紧,指节泛白。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目光飘忽地落在地毯上那只被她踢掉的高跟鞋上,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没…没什么精彩的,”她语速飞快,声音干涩发紧,带着一种急于撇清的、刻意的轻快,
“就…就老同学聚聚,喝了几杯,闹得有点晚。大家都这样,
疯疯癫癫的……” 她试图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嘴角却僵硬地抽搐着,比哭还难看。
“是吗?”靳砚舟微微倾身,拿起矮几上的水杯,凑到唇边,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玻璃杯折射着灯光,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投下一点细碎的光斑。“玩得开心吗?
” 他放下水杯,杯底接触玻璃桌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嗒”。那声音不大,
却让苏晚棠猛地一颤。“开…开心啊,就…就是叙叙旧嘛。”她眼神躲闪得更厉害,
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好久没见了,挺热闹的……那个,我身上都是酒味,臭死了,
我先去洗个澡……”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像是终于找到了逃离的理由,
也顾不上那只掉在地上的鞋,赤着一只脚,脚步虚浮又急切地就想往楼梯口冲。“等等。
”靳砚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力,像一张无形的网,瞬间将她钉在原地。
苏晚棠的身体骤然僵住,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起。靳砚舟的目光落在她光洁的背上,
那条吊带裙的系带松垮地搭着,露出一段优美的曲线。他看了几秒,才缓缓开口,
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的天气:“沈确回来了?”这个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针,
猛地刺进苏晚棠的神经。她猛地转过身,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摔倒,脸上血色尽失,
眼睛因为极度的惊骇而瞪得溜圆,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戳穿的恐慌。“你…你怎么知道?
!”她失声叫道,声音尖利得变了调。话一出口,
她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她完全暴露了沈确的存在。她慌忙捂住嘴,
眼神惊恐地看着沙发上那个平静得可怕的男人,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他。
靳砚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依旧坐在那片光影交织的沙发里,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
只有眼底深处,那丝冰冷的、审视的光芒,变得更加清晰锐利,像手术刀,
一层层剥开她拙劣的伪装。苏晚棠在他平静无波的目光下,
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只剩下冰冷的恐惧和一片空白的大脑。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客厅里只剩下落地灯灯泡发出的微弱电流声,
以及苏晚棠自己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像丧钟在敲响。
第三章晨光像冰冷的金箔,吝啬地涂抹在巨大的落地窗上。
一夜未眠的苏晚棠蜷缩在卧室那张能躺下三四个人的豪华大床边缘,身上裹紧了丝绒薄被,
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眼下挂着浓重青黑的眼睛。她死死盯着紧闭的卧室门,耳朵竖得老高,
捕捉着门外一丝一毫的动静。昨晚靳砚舟最后那个平静的眼神,像烙印一样烫在她脑子里。
他没有追问,没有发怒,甚至在她语无伦次地辩解了几句后,
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去睡吧”,就径自去了书房。这种反常的沉默,
比任何狂风暴雨都更让她恐惧。像一把悬在头顶的钝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
楼下隐约传来脚步声,沉稳,规律。是靳砚舟。苏晚棠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她听到他下楼,脚步声穿过客厅,然后是餐厅方向轻微的椅子挪动声。他应该是在吃早餐。
保姆张妈小声地询问着什么,只换来靳砚舟几句简短的、听不清内容的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苏晚棠裹紧了被子,
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她在等。等靳砚舟摔门而出,或者冲上来质问她。任何一种爆发,
都比这种令人窒息的死寂要好。终于,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由远及近,踏上了楼梯。
来了!苏晚棠猛地闭上眼,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脚步声停在了卧室门外。苏晚棠的心跳骤然停止。几秒后,门被推开一条缝。
靳砚舟站在门口,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白衬衫的领口挺括,
袖口处一枚低调的铂金袖扣闪着冷光。他整个人收拾得一丝不苟,神情平静,
甚至可以说得上温和,完全看不出任何通宵未眠或情绪波动的痕迹。“醒了?”他开口,
声音是一贯的低沉悦耳,听不出丝毫异样,“脸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
” 他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苏晚棠愣住了。
预想中的狂风暴雨没有来,这平静的问候反而让她更加无所适从。她喉咙发紧,
像被砂纸磨过:“还…还好……”靳砚舟点点头,仿佛接受了这个拙劣的回答。他抬手,
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动作优雅从容。“今天行程很满,晚上有个推不掉的应酬,
会晚点回来。你自己安排。” 他的语气自然得像过去无数个早晨一样。“哦…好。
”苏晚棠只能讷讷地应着,脑子一片混乱。他为什么不提?难道他真的不知道?
还是……那张照片他根本没看清?或者李莉那条该死的语音他没听清楚?
无数个侥幸的念头疯狂地冒出来。靳砚舟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很深,
像幽静的寒潭,表面平静无波,底下却暗流汹涌,
仿佛能将她心底那些卑微的侥幸看得一清二楚。苏晚棠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对了,”靳砚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语气依旧平淡无波,
“你那个叫李莉的朋友,昨晚似乎很关心我们的‘感情状态’?”轰!
苏晚棠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侥幸的肥皂泡瞬间破灭,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他只是在等着看她如何表演!“她…她就是喝多了瞎起哄!
胡说八道的!”苏晚棠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拔高,变得尖锐刺耳,“砚舟,
你千万别听她乱说!昨晚真的就是大家喝多了闹着玩,我……”“是吗?”靳砚舟打断她,
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稍纵即逝。“闹着玩。
”他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像是在品味着什么。“挺好。”他不再看她,转身准备离开,
手搭在门把手上。“砚舟!”苏晚棠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薄被滑落,
声音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急切,“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沈确他……”“砰。”一声轻响。门在她面前被关上了。隔绝了他平静到可怕的面容,
也隔绝了她所有苍白无力的辩解。苏晚棠僵在原地,维持着半坐起身的姿势,
像个可笑的木偶。卧室里只剩下她粗重而绝望的喘息声,还有那扇紧闭的、冰冷坚硬的门。
门外,靳砚舟的脚步没有停留,沉稳地下了楼。片刻后,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那声音低沉有力,很快便驶离了别墅,消失在清晨的微光里。死寂重新笼罩了卧室。
苏晚棠颓然地倒回凌乱的床上,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知道,完了。
靳砚舟的沉默不是原谅,是引信。而她,亲手点燃了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不敢想。
那个男人平静外表下蛰伏的,从来都是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第四章城市的另一端,
***核心区,一栋外表光鲜但难掩疲态的写字楼顶层。
“沈氏建材”的烫金招牌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着虚张声势的光。总经理办公室内,
沈确烦躁地扯开领带,昂贵的真丝领带被他随手扔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上。他昨晚宿醉未醒,
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那份季度报表上的数字像一群乱爬的蚂蚁,看得他心烦意乱。三年了,
他靠着家里最后一点老本,加上在国外不知怎么倒腾来的一笔“神秘资金”,
勉强撑起了这个空壳公司。表面风光,内里早已千疮百孔,像一艘在惊涛骇浪里挣扎的破船。
他急需新的资金注入,或者一笔大单子来续命。“笃笃笃。”敲门声响起。“进!
”沈确没好气地吼了一声。财务总监王胖子推门进来,那张常年挂着油腻笑容的脸,
此刻却惨白如纸,额头上一层细密的冷汗。他手里捏着几张纸,手指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沈…沈总!不好了!出大事了!”王胖子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慌什么慌!天塌了?
”沈确不耐烦地瞪着他,心里却莫名咯噔一下。“比…比天塌了还严重!
”王胖子把手里那几张纸几乎是砸在沈确面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刚…刚收到的!
银行那边…三家合作银行同时发函!要求我们提前偿还所有贷款!
还有…还有‘诚泰’那边刚刚通知,终止了所有合作!
‘宏远’的货款…他们说我们的材料严重不合格,拒绝支付尾款,还要我们赔偿巨额违约金!
”沈确一把抓起那几张纸,白纸黑字,冰冷刺眼。
提前还贷通知、终止合作函、质量索赔书……像一道道催命符。
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不可能!”他嘶吼着,
眼球因为震惊和愤怒而布满血丝,“银行那边明明说好了可以续贷!
‘诚泰’的合同签了才三个月!‘宏远’的货一直都没问题,他们这是敲诈!”“沈总!
是真的啊!”王胖子急得直跺脚,“银行那边态度强硬得很,说我们公司存在重大经营风险!
‘诚泰’那边直接说我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宏远’送去的复检报告…真…真的有问题!
重金属超标!我们仓库里那批货…好像…好像被人动了手脚!”“动了手脚?
”沈确如遭雷击,猛地站起来,椅子被他带倒,发出巨大的声响。“谁?!
谁他妈敢动我的货!”他咆哮着,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就在这时,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沈确的父亲,沈氏名义上的董事长沈国栋,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中年男人,此刻脸色灰败,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手里死死攥着手机。
“确儿!完了!全完了!”沈国栋的声音嘶哑绝望,带着濒死的颤抖,
“我刚接到电话…我们…我们在城南那块抵押给银行的地皮…刚刚被政府紧急叫停了!
说是规划调整,无限期冻结!那块地…是我们最后的本钱啊!”晴天霹雳!
沈确只觉得耳朵里“嗡”的一声,整个世界都旋转起来。城南那块地,
是他们沈家翻身的最后希望,也是他们抵押给银行的最大筹码!被叫停?无限期冻结?
这等于直接宣判了沈氏的***!“谁干的?!这他妈是谁干的?!”沈确目眦欲裂,
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父亲,又猛地转向面如死灰的王胖子,最后,
他的目光扫过桌上那几张催命符。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王胖子刚才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耳边回响。一个名字,
带着刻骨的寒意,猛地撞进沈确混乱的大脑——靳砚舟!
昨晚…苏晚棠…那张照片…李莉那条该死的语音……难道……是他?!
一股前所未有的、灭顶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沈确。他双腿一软,踉跄着后退一步,
重重撞在冰冷的书柜上。书柜玻璃映出他惨白扭曲的脸,还有父亲那绝望空洞的眼神。完了。
沈确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像冰冷的铁锤,一下,一下,砸得他灵魂出窍。办公室内,
死一样的寂静。只有沈国栋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还有王胖子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大厦将倾,狂风已至。第五章三天。仅仅三天。
曾经在本地建材行业还能勉强维持一点体面的“沈氏建材”,
像被抽掉了所有钢筋的积木塔楼,轰然倒塌,碎得连渣都不剩。
银行催债的电话和律师函塞爆了公司的信箱,冰冷无情的数字叠加起来,
足以压垮任何一个普通人几辈子。供应商堵在公司门口,拉着刺眼的白底黑字横幅,
声嘶力竭地讨要血汗钱。愤怒的工人们聚集在楼下,砸着玻璃门,高喊着“还我工资”!
昔日那些称兄道弟的“合作伙伴”,此刻电话全部关机,人影都找不到一个。
沈确躲在自己那套曾经用来金屋藏娇、如今却像丧家之犬避难所的高级公寓里。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刺眼的阳光和更刺眼的讨伐声。房间里一片狼藉,
昂贵的红酒瓶滚落在地毯上,暗红的酒液像凝固的血。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他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像个输光了一切的赌徒,瘫坐在沙发里,
手里死死攥着嗡嗡作响的手机。屏幕上跳跃着无数个未接来电和催命符般的短信提示。
“沈总!法院的传票送到了!是银行的!还有三家供应商联名***的!
”财务王胖子的声音带着哭腔,从电话那头传来。“滚!都他妈给我滚!
”沈确对着手机歇斯底里地咆哮,声音沙哑得像破锣。他狠狠地将手机砸向对面的墙壁!
“啪嚓”一声脆响,屏幕碎裂,世界终于短暂地安静了一秒。但下一秒,
刺耳的门***疯狂地响了起来!像索命的号角!“开门!沈确!我知道你在里面!还钱!
再不还钱老子烧了你这狗窝!”门外传来粗野凶狠的叫骂声和沉重的踹门声,
震得门框都在颤抖。是那些放高利贷的!沈确为了填补公司最后的窟窿,病急乱投医,
借了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阎王债”。沈确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
惊恐地缩到墙角,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踹门声越来越重,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
绝望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脖颈,越收越紧。他猛地想起什么,
手忙脚乱地在地上破碎的手机残骸里扒拉,终于摸到了自己的备用手机。手指哆嗦着,
几乎按不准屏幕。他翻出那个烂熟于心、曾经带给他无限旖旎幻想的号码,
带着最后一丝卑微的、不切实际的希望,拨了过去。漫长的等待音,
每一声都敲在沈确濒临崩溃的神经上。“喂?”终于,电话接通了。苏晚棠的声音传来,
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疲惫,似乎也处于某种混乱之中。“晚棠!晚棠是我!
”沈确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急促得变了调,“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完了!
全完了!银行要逼死我!高利贷在砸门!晚棠,你看在…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
帮我求求靳砚舟!让他高抬贵手!放过我!只有你能救我了!钱!只要他肯放过我,
让我做什么都行!”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沉默。沈确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入冰冷的深渊。
砸门声和叫骂声越来越响,像重锤敲击着他的耳膜。“呵……”终于,
苏晚棠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不再是他熟悉的温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