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终究会以它自己的方式继续。而那些曾经小心收集的回忆，就像珍贵的邮票一样，被妥善保存在时光的集邮册里，永远不会褪色。
窗外的雨滴轻轻敲打着玻璃，我坐在卧室的地板上，周围散落着搬家用的纸箱。手指触碰到一个尘封已久的硬皮本子时，一阵细微的电流似乎从指尖窜上心头。
那是我的集邮册。
深蓝色的封面已经有些褪色，边角处微微卷起。我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1998年的生肖虎邮票映入眼帘，旁边是我用蓝色钢笔标注的日期和地点——"2016年9月，大学城邮局"。灰尘在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阳光中飞舞，像是被惊扰的时光碎片。
"我们之间的回忆，全部都小心地收集..."
这句歌词不知何时浮现在脑海。我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窗台——那盆绿萝旁边，一株小小的多肉植物依然顽强地生长着，七年来，它从当初陆远送给我时的两片叶子，如今已经长成了巴掌大小的一簇，叶片肥厚，边缘泛着淡淡的红晕。
手指轻轻抚过集邮册里那些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邮票，每一张都像是一扇通往过去的门。我的指尖停在一张特殊的邮票上——2017年法国发行的"植物与爱情"系列，图案是一朵玫瑰和一片绿叶相互依偎。
那是陆远送给我的第一张外国邮票。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将我带回那个改变一切的雨天...
2016年10月，大三上学期。
图书馆三楼的角落是我最喜欢的位置，靠窗，安静，阳光充足但不会刺眼。那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样摊开《欧洲近代史》和笔记本，耳机里放着轻音乐，准备开始复习期中考试。
窗外突然暗了下来，我抬头望去，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了天空。不到五分钟，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打。我皱了皱眉，把耳机音量调大了一些，试图隔绝雨声的干扰。
"请问这里有人吗？"
一个男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看到一个高个子男生站在对面，手里抱着几本厚重的专业书。他的头发微微湿润，白色衬衫的肩头有一小块被雨水浸湿的痕迹。
我下意识地摇头，然后迅速低下头继续看书，希望这个陌生人能理解我不想被打扰的暗示。
"谢谢。"他把书放在桌上，轻轻拉开椅子坐下。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我努力集中注意力在课本上，但总感觉对面有道目光时不时落在我身上。当我第三次抬头时，正好撞上他的视线——那是一双很特别的眼睛，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带着点琥珀色的暖调，在图书馆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澈。
"你的书签很特别。"他指了指我夹在书页间的东西。
那不是普通的书签，而是一张1987年发行的J.136《明代地理学家徐霞客》纪念邮票，我用透明护邮袋装着它当书签用。
"只是...一张邮票。"我轻声回答，下意识想把邮票藏起来。集邮是我从小到大的爱好，但大学里很少有人理解这种"老派"的兴趣。
"你集邮？"他的眼睛亮了起来，"我爷爷以前是邮局职工，家里有一整面墙的邮票。"
我惊讶地抬头看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懂邮票的人。
"我叫陆远，建筑系大三。"他伸出手，嘴角扬起一个友好的弧度。
"苏雨晴...历史系，也是大三。"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掌温暖干燥，与窗外阴冷的雨天形成鲜明对比。
雨一直下到傍晚，我们意外地聊了很久。原来陆远的爷爷不仅是邮局职工，还曾经是省集邮协会的理事。他从小耳濡目染，虽然自己不集邮，但对邮票的知识不亚于一般爱好者。
"这张徐霞客邮票是1987年发行的，属于'中国古代科学家'系列，全套四枚。"陆远指着我的书签说，"我爷爷说这套邮票的雕刻版特别精美，尤其是徐霞客这一张，你看山水的线条..."
我惊讶于他对邮票的了解，更惊讶于他记得这么多细节。大多数人对我的集邮爱好只是礼貌性地表示一下兴趣，然后迅速转移话题。
"你真的很懂。"我忍不住微笑，"我收集的主要是JT票和编年票，特别版还不多..."
"那你应该看看这个。"陆远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世界邮票图鉴》，"图书馆刚进的，我本来想借来查资料，但对你可能更有用。"
他翻开书，指着一页法国植物主题邮票给我看。那些精美的图案让我瞬间忘记了时间，直到图书馆的闭馆***响起。
"雨好像停了。"陆远看了看窗外，"要我送你回宿舍吗？你住在哪个区？"
"东区7栋。"我收拾着书本，犹豫了一下，"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
话没说完，一只飞蛾突然从书架后面扑出来，直冲我的脸。我尖叫一声，本能地后退，差点撞上书架。
"没事，它飞走了。"陆远已经挡在我前面，轻轻挥走了那只飞蛾。他转过身，脸上带着忍俊不禁的表情，"你怕虫子？"
我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只是...突然出现吓到我了。"我小声辩解，却看见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走吧，我送你。"他拿起我的书包，"万一路上再遇到什么'突然出现'的东西。"
就这样，我们在雨后湿润的空气中并肩走向东区宿舍。路灯在水洼中投下摇曳的倒影，陆远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时不时与我的重叠在一起。
那天之后，陆远经常"偶然"出现在图书馆我的固定座位对面。有时他会带一些爷爷收藏的邮票资料给我看，有时只是一起安静地学习。我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甚至开始期待每天下午的那个角落。
一个月后的周末，我正在宿舍整理集邮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猜猜我在哪？陆远的消息跳出来，附着一张照片——邮局的柜台，玻璃后面挂着各种新邮预告。
帮我看看有没有新发行的历史人物系列？我回复道，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很少有人会记得我这种小众的爱好。
十分钟后，他又发来一张照片：一张崭新的《中国古代科学家(第四组)》邮票，正好是我缺的那套。
东区小花园，十分钟后见？他问。
我放下集邮册，抓起外套就往外跑。室友林悦从床上探出头："这么急？约会啊？"
"只是...拿个东西。"我含糊地回答，却感觉耳朵发烫。
陆远已经在花园的长椅上等着了，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纸袋。秋日的阳光透过银杏树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给。"他递过纸袋，"正好赶上最后一套。"
我小心翼翼地取出邮票，对着阳光欣赏上面的图案。"太谢谢你了，我找这套很久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陆远摇摇头："生日礼物。"
"今天不是我生日啊。"我困惑地看着他。
"下周三，对吧？"他笑着说，"你上次整理邮票时我看到了身份证。提前送，因为那天我要去参加建筑模型比赛。"
我愣住了。他竟然记得这种小事，还特意提前准备礼物。
"那...谢谢。"我低头看着邮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还有这个。"陆远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花盆，里面是一株小小的绿色植物，两片肥厚的叶子像兔耳朵一样竖着，"月兔耳，多肉植物，很好养。"
我接过花盆，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一股微妙的电流似乎从接触点蔓延开来。
"为什么...送我这个？"我轻声问。
陆远看着我的眼睛，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因为你总是一个人待在图书馆或者宿舍，我想...也许有个活物陪你会好一些。"他顿了顿，"而且它很像你。"
"像我？"我疑惑地看着那株小小的植物。
"看起来安静脆弱，实际上生命力顽强。"他笑着说，"我查过了，这种多肉就算一个月不浇水也能活下来，很适合你这种...嗯，经常忘记吃饭的人。"
我假装生气地瞪他，却忍不住笑了："所以你是在说我健忘？"
"我是在说，我愿意帮你记得。"陆远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记得浇水，记得吃饭，记得你想要收集的每一张邮票。"
那一刻，我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了。阳光，银杏叶，他认真的表情，还有手中这株小小的植物——这一切都太过美好，美好得让我害怕。
"谢谢。"我最终只说出这两个字，却希望他能听懂其中包含的所有情绪。
从那天起，那盆月兔耳就放在了我的窗台上。陆远经常发消息提醒我浇水，有时甚至会直接来宿舍楼下，带着一小瓶营养液"检查工作"。
"它长得不错。"十二月初的一个下午，陆远站在我的宿舍窗台前评价道，手指轻轻碰了碰多肉新长出的叶片，"比你刚拿到时大了快一倍。"
"我每天都按照你说的照顾它。"我有些自豪地说，"还记了日记。"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子，里面记录了月兔耳的每一次变化："11月7日，左侧长出新芽"、"11月20日，浇了第一次营养液"...
翻到最新一页，陆远突然笑了："这是什么？"
那一页的角落里，我无意中画了一个小小的建筑草图——是陆远上周给我看的他的课程设计，一座融合了古典元素的现代图书馆。
"就是...随便画的。"我慌忙合上本子，却被他捉住了手腕。
"你画得很好。"他的声音轻柔，拇指在我的手腕内侧轻轻摩挲，"比我的初稿还细致。"
我的脉搏在他的指尖下加速，却不敢抬头看他。宿舍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林悦去上选修课了，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苏雨晴。"陆远突然叫我的全名，我不得不抬头看他，"下周六有空吗？市里有个邮票展览，我弄到了两张票。"
"真的？"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是那个国际邮展吗？我想去很久了！"
陆远笑着点头："就知道你会喜欢。上午九点，校门口见？"
"嗯！"我用力点头，突然想到什么，"但是...你为什么会对邮票展感兴趣？我以为只有我这种'老派人'才会..."
"因为是你喜欢的。"他简单地说，仿佛这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
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正在坠入某种危险而美好的情感中。每次见到他，心跳就会不规律；他发来的每条消息都能让我盯着手机屏幕傻笑；我开始在笔记本的角落画下与他有关的点点滴滴——他设计的建筑草图，他说话时微微扬起的嘴角，他专注看邮票时长睫毛投下的阴影...
周六的邮展超出了我的预期。展览中心的大厅里陈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珍贵邮票，从英国最早的"黑便士"到中国的大龙邮票，应有尽有。我像孩子进了糖果店一样兴奋，在每个展柜前驻足良久，而陆远始终耐心地陪在旁边，偶尔提出问题或分享他爷爷告诉他的邮票知识。
"这张法国玫瑰邮票真美。"我停在一个欧洲花卉专题展柜前，几乎要把脸贴在玻璃上，"你看花瓣的渐变色，还有这个烫金工艺..."
"喜欢吗？"陆远问。
"当然，但这是***2年的古董，只能在博物馆看看了。"我遗憾地说。
陆远没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中午我们在展览馆的咖啡厅休息，陆远买了两杯热巧克力和一块芝士蛋糕。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芝士蛋糕？"我惊讶地问。
"上次图书馆，你和林悦聊天时提到的。"他轻描淡写地说，仿佛记住我的每一个喜好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回学校的公交车上，我因为太累而昏昏欲睡。头不知不觉靠在了陆远的肩膀上，迷迷糊糊中感觉他轻轻调整了姿势让我靠得更舒服，还用手护住我的额头防止刹车时撞到前面座椅。
"到了。"他在我耳边轻声说，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我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对不起，我..."
"没关系。"陆远笑着打断我，"你睡觉的样子很安静，像那个多肉植物一样。"
下车时天已经黑了，校园里的路灯次第亮起。我们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但沉默并不尴尬。路过东区小花园时，陆远突然停下脚步。
"苏雨晴，我有话想对你说。"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我的心跳突然加速，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背包带。
"什么...事？"我小声问。
陆远深吸一口气："这两个月，我发现自己越来越..."
一阵突如其来的***打断了他的话。是我的手机，妈妈打来的。我犹豫地看了陆远一眼，他示意我先接。
电话里，妈妈告诉我外婆突然住院了，情况不太乐观。挂断电话后，我整个人都懵了。外婆是我最亲近的人，小时候父母工作忙，是外婆带着我集邮，给我讲每一张邮票背后的故事。
"怎么了？"陆远担忧地问。
我简单解释了情况，声音有些发抖："我得马上回家一趟，明天最早的车..."
"我陪你去。"陆远毫不犹豫地说，"现在先回宿舍收拾东西，我去买票和请假。"
"但是你的模型比赛..."
"不重要。"他坚定地说，"现在你最重要。"
那一刻，我看着他路灯下坚定的侧脸，突然明白了什么是被珍视的感觉。
第二天清晨，我们在火车站汇合。一夜未眠的我脸色苍白，手里紧紧攥着外婆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一张1958年发行的《人民英雄纪念碑》邮票，那是她年轻时收集的第一张邮票。
"会没事的。"陆远接过我的行李，另一只手轻轻握住我冰冷的手指。
五个小时的车程中，我大部分时间都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发呆。陆远没有用无用的安慰打扰我，只是静静地陪在旁边，偶尔捏捏我的手表示支持。
到医院时，外婆已经脱离了危险，但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看到病床上虚弱的老人，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傻孩子，哭什么。"外婆虚弱地笑着，抬手擦掉我的眼泪，"邮票我都给你留着呢，一本不少。"
这句话让我哭得更厉害了。陆远站在病房门口，给我和外婆留出空间，但我知道他一直在那里，像一座无声的灯塔。
三天后，外婆的情况稳定下来，坚持让我们回学校。临走前，她拉着陆远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我站在远处听不清内容，只看到陆远不断点头，表情认真得近乎虔诚。
回程的火车上，我终于忍不住问："外婆跟你说了什么？"
陆远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嘴角微微上扬："她说你从小就内向，喜欢把心事藏在集邮册里，希望我能好好照顾你。"
"她还说..."他转过头，直视我的眼睛，"你值得世界上所有的美好事物，包括一个真正懂你的人。"
我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低头假装整理背包掩饰自己的慌乱。
"苏雨晴。"陆远突然叫我的名字，声音轻柔却坚定，"那天在花园里，我想告诉你的是..."
火车突然驶入隧道，黑暗笼罩了一切。在那一刻的黑暗中，我感觉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我的。
"我喜欢你。"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不是作为朋友的那种喜欢。"
隧道很快结束，阳光重新洒满车厢。我睁开眼睛，看到陆远正紧张地等待我的回应，他的睫毛在阳光下像是镀了一层金边。
"我也..."我深吸一口气，"我也喜欢你。"
陆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点燃了整片星空的烟火。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额头轻轻抵住我的。
"我会像照料那盆多肉一样，认真对待你的心。"他轻声承诺，"每一天。"
回校后的第一个周末，雨水再次光临校园。我盘腿坐在宿舍床上，面前摊着欧洲史笔记，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窗台上的月兔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翠绿，新长出的小叶片像婴儿手指一样娇嫩。
手机震动起来，陆远的消息跳出来：今晚七点，老地方，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自从火车上那个告白后，我们约定每周六晚上在图书馆三楼角落"我们的位置"见面，一起看一集我最爱的历史剧。这是陆远提议的——"既然你喜欢看剧时发呆，那我就陪着你发呆"。
我回复了一个点头的表情包，然后从床上跳下来打开衣柜。林悦从她床上探出头，一脸了然："约会？"
"只是...一起看剧。"我拿出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比了比，又犹豫地放了回去。
"得了吧，你都换三件衣服了。"林悦笑道，"就那件蓝色的，陆远上次说过你穿蓝色好看。"
我的耳朵烧了起来："他什么时候说的？"
"上周二食堂，你打汤的时候。"林悦模仿着陆远的语气，"'苏雨晴穿蓝色很像古典油画里的人物'。"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最终还是穿上了那件蓝色连衣裙，还偷偷抹了一点林悦的樱花味唇膏。
雨中的校园别有一番景致，银杏叶被洗得发亮，在路灯下泛着金色的光泽。我撑着伞走向图书馆，远远就看到陆远站在台阶上等我。他穿着深灰色毛衣，头发微微湿润，看到我时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接过我的伞。
"你今天很美。"他轻声说，手指不经意地碰了碰我的发梢，"像是从邮票里走出来的古典美人。"
我低头掩饰脸上的红晕，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陆远总有这种能力，用最自然的方式说出让我心跳加速的话。
图书馆里安静得能听见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我们的角落空无一人，桌上却已经放好了两杯热巧克力和一包小熊饼干——我最喜欢的零食。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我拿起饼干，惊讶地问。
陆远神秘地笑笑："林悦告诉我的。她还说你看这部剧时一定要配小熊饼干，从大一就开始的习惯。"
我咬了一口饼干，甜味在舌尖化开。陆远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我们已经看到第八集的《王冠》。当片头音乐响起时，他自然地握住我的手，拇指轻轻摩挲我的手背。
"今天这集丘吉尔要下台了。"我小声剧透。
陆远假装严肃地皱眉："苏小姐，剧透是重罪。"
"那你逮捕我啊。"我脱口而出，随即被自己的大胆吓了一跳。
陆远的眼睛暗了下来，他凑近我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垂："等回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我会好好'处置'你的。"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赶紧转头盯着屏幕，却感觉他的笑意通过交握的手传递过来。
剧集播放到一半时，出现了丘吉尔收到退位信件的场景。我完全沉浸在情节中，不自觉地抓紧了陆远的手。当丘吉尔独自站在窗前望着雨中的伦敦时，我感觉眼眶发热——那种被时代抛弃的孤独感太过真实。
"你还好吗？"陆远轻声问。
我点点头，却发现自己确实流泪了。陆远没有嘲笑我的多愁善感，只是用拇指轻轻擦去我的眼泪，然后按下暂停键。
"需要中场休息吗？"
"不用。"我吸了吸鼻子，"只是...有时候我会想，我们是不是也活在某个未来的历史剧里？后人会怎么评价我们这个时代？"
陆远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他们会说，'看啊，那个叫苏雨晴的女孩，她收集了世界上最美好的瞬间，像邮票一样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陆远总是这样，能用最简单的话触动我最深处的感受。
剧集结束后，雨已经停了。我们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陆远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天空："看，星星出来了。"
我仰头望去，雨后的夜空格外清澈，几颗星星在云层间若隐若现。陆远站在我身后，双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下巴几乎抵着我的发顶。
"小时候爷爷告诉我，人死后会变成星星。"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温柔，"现在我觉得，美好的回忆也会。你看，那里是我们第一次在图书馆相遇的星星，那里是我们一起看邮展的星星..."
我靠在他胸前，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突然希望这一刻能永远持续下去。
"陆远，"我轻声问，"你相信命运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相信选择。那天在图书馆，我选择坐在你对面；下雨天，我选择送你回宿舍；现在，我选择和你一起看每一颗回忆的星星。"
我转过身，在朦胧的月光下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此刻深邃如潭水，倒映着我小小的身影。踮起脚尖，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轻轻吻了他的脸颊。
"这是我的选择。"我小声说。
陆远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低下头，额头抵着我的："苏雨晴，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正式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