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莫以薇，你要选你哥，还是岑泽？”顶楼边沿架着两块木板。各躺着一个男人。
一边是我的植物人哥哥，另一边是视我如命的男友。我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向边上三个追债人磕头哭求。“求求你们，放过他们吧，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
欠你们的钱，我一定还，一定还！”可哪怕我额头磕破血，换来的只是他们无情的冷眼。
“快选吧，二选一，你还有一分钟，要是你两个都不选，那他们都得死。”倒数十秒开始了。
“十，九，八……”大脑完全停止了思考，我无力地看向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大滴大滴的泪甩下来，打在冰冷冷的脸上。握着木板一端的两个黑衣男听到“一”声落下，
压着木板的手缓缓抬起。我崩溃喊出。“哥，我选我哥。”我哥边上的黑衣男将木板摁住，
拉回板子，他安全着地。而男友那边，黑衣男全然松开了手。
男友身下那块板子的其中一端快速翘起，失衡状态下，男友连同木板从三楼顶一同坠落。
我脸色铁青，失疯喊叫。“不要，不要，啊！！！不要……”三个追债人笑意绵绵。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甚欢，从我跟前洋洋散散地走过去。“这掉下去，
不死也一身残了吧。”“活该！谁让他摊上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今天我们来，
就是给你们一个警告，下次，记得准时还钱。”“去看看那男人死了没有，
我好久没有这么心情愉悦了。”“那男的面相一看就小家子气，小心他在黄泉路上等你，
快收收你的钓翘嘴。”……缚住我双手的黑衣男放开了我，跟着追债人走了。我四肢瘫软，
艰难地爬到哥哥身边，含泪嘀咕着。“哥，要是岑泽死了，我也不活了。你快点醒过来，
和嫂子好好过日子吧。”2岑泽没有死，双脚瘫痪了。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站在病房门口迟迟没有进去。护士推着护理车走过来，见到我，带着同情的语气提醒我。
“莫小姐，你哥还有你男友欠下的住院费不能再拖了。”我捏紧了手心的纸张，尬着点点头。
护士睨了眼我手上的小纸片，对我更是心疼，可她终归还是没多说什么。“喂，你好，
请问纸上写的一颗肾70万，对吗？”“对，这次要的急，可以给你这个价，下次就不是了。
”电话那边的人说话的声音怪怪的，应该是用了变声器。可我不在乎这个了。我急需要钱。
能借的都借了个遍，认识我的亲朋好友，见到我比见到鬼还怕，都躲得远远的。
那沓借条比我脸皮还厚，天天膈应着我。被催着问还钱，被催着缴费，
被催着什么时候上菜……从早催到晚，我脑壳“嗡嗡”疼。累到不想活，累到在想，
为什么成植物人的不是我，累到想放下所有，累到连辩驳的力气都没有。“莫以薇，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重要吗？不如一个植物人！”岑泽把我辛苦做的饭菜打翻在地。
“你先喝汤吧。”我头低低的没看他，拧开盒盖，将勺子塞他手里。接着蹲身下来，
拣起我不舍得吃的鸡腿，单独给他煮的贵价米，他爱吃的五彩椒，还有炒杂菜。
“我去食堂给你买饭，很快就回来。”岑泽一手抓住我胳膊。“以薇，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我嗓音沙哑，许久才冒出一句。“对不起！”岑泽双手环住我的腰，从身后搂着我。
“以薇，你要对我负责，这辈子我就赖上你了。”我不想再连累岑泽。他双腿的情况，
我问过他的主治医生，只要做手术，康复的可能性很大。我哥就是个无底洞，
以我当下的能力，身上的债务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还清。我必须要跟他划清界限，越早越好！
“岑泽，我没有未来了，你还有，何必在我这棵树上吊死。”“以薇，
你说这话不觉得太晚了吗？是你跑到我公寓楼下说喜欢我，要把第一次给我。好啊，
睡到我了，就想提裤子不认人。别忘了，我们是有合约的！”当时，我太缺钱。
有个老男友找上我，说可以给我10万，要我陪他睡一晚，我一时动了歪想。那晚借酒壮胆，
去跟暗恋多年的男神岑泽告白。人是睡了，酒后吐真言，把缺钱的事也秃噜了嘴。事后，
岑泽转了10万给我，并且以此为要挟要我做他女朋友。
还让我签了一份不知是否具有法律效力的“恋爱合约”。恋爱合约有一条。
除非岑泽自愿解除恋爱关系，否则，莫以薇将是他岑泽的终身女友。
账号里的两位数余额将我拉回神，我恍惚了下，挣开岑泽的怀抱，声音带着几分疏离。
“再不去打饭，就晚了。”岑泽“恩”了声，津津有味地喝着汤。跟他比，
我觉得自己更像个病人。或许，他心宽无忧吧？3日子本就过得捉襟见肘，
又因照顾哥哥和男友迟到被辞退。没有收入的我，每天一睁眼就在想怎样才能一日暴富。
今天生日原本打算给自己买块小蛋糕，奈何给岑泽买饭花了这笔钱。可我吃到了鸡腿，
也心满意足了。才刚吃了一口鸡腿，就听到身后的嫂子满腔怨气给我发最后的通牒。
“莫以薇，医院又催缴费了，你不是说今天能把钱交上吗？离我们约定的两年还有三天时间，
你哥要是再不醒来，我不可能再守着他。”我内心毫无波澜，早就习以为常。“嫂子，
我曾以为你能唤醒我哥，才用10万强求你留下，可事实证明，你用处也不大。
”嫂子婚内多次出轨，我那恋爱脑哥哥却始终不肯离婚。那次他们闹得很凶，
发生激烈的推搡争执，我哥后脑撞到桌角，成了植物人。嫂子故意撞了下我肩膀，
我一时没抓稳，手里的鸡腿，连同饭盒都掉落在地。我拣起鸡腿，吹了吹落在上面的灰尘，
两三下吃完。“莫以薇，你就是个祸害，你害你哥成了植物人，又害你男朋友成了残废。
要是你当时答应那个有性病的老头，这会早该死了，根本不用年纪轻轻就背一身债。
你就是犯贱，喜欢给自己找罪受！”有性病？老男人是嫂子喊来的？我后怕。多么歹毒的心！
啪！我扇了嫂子一巴掌。抽出纸巾擦擦手，甩她脸上。“你要离婚就自己去走法律程序，
我会以我哥的监护人身份配合你。以后，不许你再靠近我哥，你个毒妇！”嫂子瞪向我，
朝我“呸”了一口，挽起袖子要跟***架。嘀……短促的鸣笛让嫂子收住了手。
“当初嫁你哥是因为给的彩礼高，你哥长相周正也合我意。本想着糊弄个一两年，
就把婚离了，谁想你哥那么轴，还妄想我给他生孩子，哼！”“嫂子，
谢谢你没给我哥生孩子，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福报。”嫂子一脚踢开我饭盒，
摆动着妖娆的身姿，向秃顶男走去。我有种要冲过去暴打她一顿的冲动。可最终，
我还是怂了。嫂子就是个泼皮无赖，摊上她算我哥倒霉，我不想再节外生枝。
她做人没原则没底线，惹急她，现下绝境求生的日子怕是会更难。经过蛋糕店。
我放慢了脚步，多看了几眼橱窗里的凤梨蛋糕。“订金转过去了，蒙上眼睛，上车。
”车里的人递了条黑布给我。我即刻通过掌上银行查了卡里的余额。
给岑泽的主治医生发去信息。“钱已经到账，麻烦尽快给岑泽安排手术。
”我上车就被迷晕了。醒来时。岑泽在我边上。他双眼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痕。
4“你哭了？”我知道岑泽定是知道***的蠢事，又该挨骂了。
也不知我的身体有没有少什么器官？只觉得全身酸麻，整个人轻飘飘的头重脚轻。“莫以薇，
要是我们晚到一步，你就被人活剖了，知道吗？”岑泽气到浑身发抖，我却不以为然。
“岑泽，我们分手吧。”咚咚咚。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岑泽操控轮椅去开门，
拎了个凤梨蛋糕回来。“莫以薇，我做完手术，还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康复，你把我照顾好了，
就当你还我当初的10万，我们两清。”看着蛋糕，我心生愧疚与不舍。门忽然打开。
穿着护士服的女人跑进来，拿走了岑泽手中的蛋糕。“泽哥哥，是我最爱吃的凤梨蛋糕，
谢谢你。”我心头猛然一颤，手紧紧攥着被单。岑泽眼中寒意凌然。“莫以薇，
你不回我话是什么意思，不乐意？”“对不起，我跟嫂子的约定到期，她要跟我哥离婚，
也不知她会不会抽什么疯，我得要看紧点我哥。日后，没法分身去照顾你，给你请护工吧。
”我下意识想到了什么，急忙找手机查看银行卡余额。看到“3”后面的五个零，
心才踏实下来。“泽哥哥，我是学护理的，可以照顾你。”李钰娟朝我面露得意神色。
我无暇顾及她的小心机，给自己倒水，一杯接一杯地喝。
生怕时常被我冷落的胃会在这个时刻闹脾气，发声给我提醒。主子，你饿了！“不好意思，
我不太舒服，想休息，麻烦你们出去。”岑泽阴沉着脸。“莫以薇，
你心里能不能有点我的位置，我是你男朋友，你就这样随意把我打发给别人照顾？”“姐姐，
你是不是不喜欢泽哥哥呀，你对他也太冷血了。”李钰娟在一旁使劲添油加醋。
岑泽坐轮椅上纹丝不动，就等着我给他答案。我在想要怎样才可以同时照看两人？思来想去，
我向岑泽提议。“岑泽，你会不会嫌弃跟我哥住一间病房？他就一植物人，很安静的，
绝不会吵到你。”岑泽向来睡眠浅易醒。他非常讨厌小孩，
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受不了小孩的哭闹。“随便你。”呯呯呯！江边有人放烟花。
我下意识向窗外看过去。嗞……，咕……这场烟火来得很及时，遮蔽了我的窘迫，
我心生感谢，却再无闲情逸致去欣赏。再美与我何干！“泽哥哥，好好看的手链，我很喜欢。
”李钰娟兴奋地夺走手链，戴在手上，抱向岑泽。我本想假装不在意，
可我拙劣的演技注定我会出糗。逃离是我当下的不二之选。我赤着脚，心慌慌地往外走。
“以薇，”从岑泽身旁掠过，他手朝我伸了过来，被我侧身躲开。“你们忙，我去看我哥。
”那天的生日，没有蛋糕，没有礼物，没有人记得。只有扑簌簌往下掉的泪，
以及无尽的饥饿伴随。我翻出兜里的打火机，划出气数将尽的火焰。许下生日愿望。“哥，
你快醒来吧，我想离开这个地方，永远不再回来。”5我去给岑泽送早餐，
才从护士口里得知昨晚他就出院了。没有发信息，也没有打电话给我，
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回了家。“医生，岑泽的脚不是还要做手术吗，你怎么同意他出院？
”医生无奈地摆摆手。“劝不动，非要出院，我们也没办法。
”我刚要电话问清楚岑泽闹什么脾气，却看到嫂子鬼鬼祟祟进了我哥的病房。“你在干什么？
”嫂子一见我就心虚，手放到后背。“过来看我老公，还要你批准？”“你身后藏着什么，
拿出来？”我手绕到她身后，拼力去拽她手出来，药粉撒了一地。“莫以薇，我是为你哥好，
他都这样了，只有死才能解脱，你不要太自私。”嫂子的丧心病狂，我算是领教了。
她迫不及待要开启下一段婚姻，就想草菅人命，连走个离婚程序都嫌麻烦。“嫂子，
杀人是要偿命的。你把我哥害成这样，还不肯罢休，他就这样罪无可赦？”嫂子这人只认钱，
曾在Ktv陪酒，结识不少三流九教之辈。我就剩哥哥这个亲人了，绝不能让他出事。
“莫以薇，其实，我也是爱你哥的，但生活很残酷，没钱寸路难行。
嫂子认识一个做房地产的王老板，可有钱了。你要是跟了他，我和你哥也不至于离婚，
日后就跟着享福了。”竟然想打我主意！曾经我就差点被她坑骗，但这次，我不会再犯傻。
“嫂子，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祸害，你要是不想受连累，就离我远点。”“不识好歹！
你和你哥一样，都是短命鬼。”嫂子走出病房，并没有离开医院，而是躲在角落里，
跟秃头男商量着什么。我想过报警，可是又没有实锤的证据指控他们，
要是被反咬一口那就百口莫辩了。“岑泽，我，”被人跟踪了。
嘟嘟……我被俩男人用毛巾捂嘴，掳进车里。脑袋晕乎乎的，只听到“哐当”一声，
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废弃的厂房门口。秃头男扛我下车，两个小弟跟在后面。
我被秃头男扔到破旧的木桌上，磕到了腰。他命令边上的小弟。“好好拍，
以后这妞就是我们的赚钱工具。”我手伸进包里找手机，
余光瞟见有人鬼鬼祟祟趴在门外***。不过，很快就没影了。我接着装晕，没翻到手机，
倒是摸到辣椒水。秃头男在解裤腰带。我猝不及防地给他来了一脚。“敢动我，要你命根子！
”啊啊啊！！秃头男弯身捂裤裆，痛得喳喳跳。我掏出辣椒水，向边上两个男人一顿喷。
边喷，边跑。跑得急，掉了一只鞋，可我顾不上去捡，一个劲往外冲。这地方偏僻，
方圆百里连个鬼影都没有。眼前正在启动的车子给了我希望。为抓住唯一逃出生天的机会，
我抓住升起来的车窗，向车里人求救。“我被绑架了，求你带我走。”车窗停下。透过缝隙，
我看见李钰娟那张脸。她把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往下压了压，面露得意神色。“莫以薇，
你就从了那几个男人吧，他们那么喜欢你，可不能伤了他们的心。以后，泽哥哥有我就行了，
你配不上他。”车窗升到顶，夹住了我的衣服，我使劲拍打车窗。“李钰娟，你开开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