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婚礼疯言香槟塔折射出的光斑晃得我眼晕,指尖攥着的伴娘裙边角已经发皱。
表姐的婚礼进行曲还在回荡,我却像被按了快进键的录像带,
脑子里反复播放着三分钟前自己冲昏头脑的画面。“在场的,谁敢娶,我就敢嫁!
”这句话砸在水晶灯的光芒里时,整个宴会厅的呼吸都停滞了。
我原本是想气气那个在签到台跟新欢腻歪的前男友,可话音落地的瞬间,
第三排那个始终面无表情的男人忽然站了起来。黑色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
衬得他肩宽腰窄。时宴京的目光像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人群落在我脸上,薄唇轻启:“我。
”就一个字,却让我耳膜嗡嗡作响。
周围的抽气声、桌椅摩擦声、手机拍照的咔嚓声突然全清晰起来,像无数根针扎进我后背。
我认识时宴京,或者说,整个金融圈没人不认识他。财经杂志封面常客,
时氏集团最年轻的掌舵人,以不近女色和铁腕手段闻名。上周在行业峰会上,
有个女明星想借敬酒搭话,被他一个眼神冻得当场僵在原地。这样的人,怎么会接我的疯话?
“唐小姐,” 他已经走到我面前,皮鞋踩在地毯上没声音,压迫感却排山倒海,
“现在可以履行承诺了吗?”我看着他衬衫领口露出的银色锁骨链,
忽然想起昨晚闺蜜发我的八卦 —— 有人说时宴京脖子上挂着的是某位故人的遗物。
脑子一抽,竟脱口而出:“先生,剧本不是这样走的啊……”他眉峰微挑,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有除了冷漠之外的表情。“唐小姐的剧本,是只想撩拨不想负责?
”周围爆发出善意的哄笑,我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前男友不知何时挤到前排,
脸色铁青得像块猪肝。该死,骑虎难下了。“我……” 我攥着裙摆的手指泛白,
“我刚才是喝多了。”“没关系。” 时宴京忽然弯了弯唇角,那抹笑意极淡,
却像投入冰湖的石子,在他眼底漾开细碎的涟漪,“我很清醒。
”他转身对目瞪口呆的司仪说:“麻烦借一下话筒。” 然后面向全场,
声音清晰沉稳:“本人时宴京,愿娶唐心小姐为妻。从今日起,她的所有荒唐言行,
我一力承担。”2 契约婚姻掌声雷动时,我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
更要命的是,他俯身贴近我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别想着跑,唐心。
你欠我的,该还了。”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我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那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像藏着一片海,而我正一步步溺进去。
民政局门口的梧桐叶落了我满身,时宴京站在三步外的台阶上,身姿笔挺得像棵松。
黑色风衣被秋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同色系的高领羊绒衫,衬得他下颌线愈发锋利。
“后悔了?” 他看都没看我递过去的户口本,目光落在街对面的咖啡店。
我把户口本又往他面前送了送,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冰凉的触感让我缩回手:“没有。
”说谎的代价是心跳快得像要撞碎肋骨。昨晚被他塞进车里时,我还在尖叫着要下车,
直到他把一份五年前的合同甩在我面前 —— 我爸公司破产时,
是时宴京匿名注资保住了老厂,条件是…… 我签下的那份 “应急协议”。
当时我以为是高利贷,看都没看就签了名字,没想到债主是他。“时总,我们各取所需而已。
” 我硬着头皮装镇定,“你需要一个挡箭牌应付家里的催婚,我需要还清债务,很公平。
”他终于接过户口本,指尖在 “唐心” 两个字上顿了顿:“记住你的身份,唐太太。
”这三个字像冰锥扎进我心里。领完证出来,他直接把我塞进副驾。
黑色宾利的内饰低调奢华,空气中弥漫着冷冽的雪松香,和他的人一样,带着距离感。
“地址。” 他发动车子,目视前方。我报了出租屋的地址,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发呆。
手机震个不停,全是昨晚婚礼宾客发来的消息,最扎眼的是前男友的:“唐心,你会后悔的。
”或许吧。时宴京的公寓在市中心顶层,落地窗外能俯瞰整个城市的霓虹。
他给了我一把副钥匙,指着主卧旁边的房间:“你住这里。”房间布置得像酒店套房,
冷色调,没有一丝生活气息。我摸着冰凉的床头柜,忽然觉得这场交易荒唐得可笑。
“合约期间,分房睡。” 他靠在门框上,语气平淡,“工作时间不要联系我,
私人时间……”“私人时间也别联系!” 我抢话,怕他说出什么更难堪的条款。他挑眉,
没反驳,转身进了主卧。门关上的瞬间,我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瘫坐在地毯上盯着天花板。水晶吊灯晃得我眼睛发酸,
手机里闺蜜发来消息:“时宴京十年前在英国读书时,有个女朋友……”后面的话被撤回了。
我盯着那个红色感叹号,心里像爬进只蚂蚁,痒得难受。
3 旧情复燃时宴京的作息规律得像时钟。每天早上七点准时出现在餐厅,报纸遮住半张脸,
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八点零五分准时出门,晚上回来的时间却不固定。
我们像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除了必要的交流,几乎零互动。直到周五晚上,
他回来时带了身酒气。我正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听见玄关动静吓得差点把薯片桶扣脸上。
他脱西装的动作有些晃,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平日一丝不苟的头发垂下来几缕,
添了几分烟火气。“水。” 他声音沙哑,靠在墙上闭着眼。我慌忙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烫得惊人。他仰头喝水时,喉结滚动,
锁骨链的银链在灯光下闪了下。“你……” 我想说要不要喝醒酒汤,却被他突然抓住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酒精的灼热感。“唐心,” 他低头看着我,眼底蒙着层水汽,
和平日里的冷漠判若两人,“十年前,牛津大学的圣诞舞会上,你说过什么?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十年前的圣诞夜,我在牛津交换,
喝多了在舞池里拉着个陌生男生的领带说:“等我毕业,就来追你好不好?
” 第二天醒来断片,只记得对方脖子上挂着条银色锁骨链。后来我四处打听,
却没人知道那个男生是谁。“我……” 喉咙发紧,说不出话。他忽然笑了,松开我的手腕,
指腹轻轻摩挲着我手腕内侧的红痕:“你说,要嫁个像我这样的。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我喘不过气。
那个模糊的记忆碎片突然清晰起来 —— 男生穿着黑色礼服,
脖子上的银链反射着水晶灯的光,眼神清澈又温柔。怎么会是时宴京?
“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名字?”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转身走向吧台,
背对着我:“因为第二天,你就跟着别人走了。”我僵在原地,
想起那时确实和同校的学长走得近。原来不是断片,是我选择性遗忘了。
“所以你现在是…… 报复我?”他倒了杯威士忌,
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格外清晰:“是提醒你,欠我的,不止钱。”4 误会重重那晚之后,
时宴京像是变了个人。白天在公司依旧是冷面阎王,可晚上回来,总会有意无意地靠近我。
我在厨房煮面,他会靠在门框上看;我窝在沙发看书,
他会拿着笔记本坐在旁边工作;甚至我洗澡出来,会发现他 “刚好” 在客厅倒水。
周五晚上,我加班到十点,刚走出写字楼就看见那辆熟悉的宾利。时宴京降下车窗:“上车。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唐心,” 他打断我,“现在是私人时间。
”车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他忽然开口:“下周我妈生日,跟我回去一趟。”“啊?
” 我愣住,“我们不是……”“演戏就要演全套。” 他目视前方,“我妈催得紧。
”我看着他线条紧绷的侧脸,没再反驳。有些债,确实该还。时母是个优雅的老太太,
看见我时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拉着我的手不放:“早就听宴京提起你,果然是个漂亮姑娘。
”我尴尬地笑,偷偷瞪了眼旁边的时宴京。他居然配合地揽住我的腰,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妈,别吓着心心。”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晚饭时,
时母不停地给我夹菜,问东问西。当问到我们怎么认识的,我脑子飞速运转,
时宴京却先开口:“大学同学,暗恋她很多年。”我差点把嘴里的鱼丸喷出来。
他淡定地给我递纸巾,眼底藏着笑意。饭后,时母拉着我在花园散步,
忽然叹了口气:“心心啊,宴京这孩子看着冷,其实心里苦。十年前在英国……”“阿姨!
” 我慌忙打断,怕听到不该听的。她却拍拍我的手:“他那时谈了个女朋友,
后来那姑娘突然回国,没打招呼。他等了三年,把自己熬成了工作狂。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下,密密麻麻地疼。回去的路上,车里一片沉默。快到公寓时,
我终于忍不住:“那个女生……”“是你。” 他目不斜视,语气平淡。我猛地转头看他,
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可我……”“你走的那天,我在机场等了你六个小时。
” 他打断我,声音很轻,“看着你和那个学长有说有笑地登机。”眼泪突然涌上来,
我别过脸看向窗外。原来那些被我遗忘的时光里,藏着这样的错过。“时宴京,对不起。
”他没说话,只是在停车后,突然倾身靠近。呼吸交缠间,
他的唇擦过我的耳畔:“道歉没用,要用一辈子来还。”那晚之后,
我们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他不再分房睡,理由是 “方便应付突发状况”。可深夜里,
我总能感觉到他小心翼翼地为我掖被角。公司里开始有流言,说我是时总的未婚妻。
前男友来找过我两次,都被时宴京撞见。第一次,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站在我身边;第二次,
他直接揽过我的肩,对前男友说:“离我太太远点。”“你干嘛总针对他?” 回去的路上,
我忍不住问。“因为我不爽。” 他说得理直气壮,“看见他看你的眼神就不爽。”我愣住,
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跳突然失序。这个在外人面前冷漠寡言的男人,
居然会说这种孩子气的话。“时宴京,” 我轻声开口,“我们这样,算什么?
”他踩了刹车,车子停在路边。路灯的光落在他眼底,像落了片星光。“你说呢,唐心?
”5 旧爱归来时宴京的前女友突然回国的消息,像颗炸弹在我心里炸开。
财经新闻的头版头条上,林薇纤细的手指勾着时宴京的西装袖口,
腕间那枚我曾在珠宝杂志上见过的天价翡翠镯子,在镁光灯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她披着一袭银灰色鱼尾晚礼裙,笑眼盈盈地看向镜头,
而时宴京嘴角挂着标准的商界精英式微笑,西装革履的身影与她并肩而立,
像极了财经杂志里那些模范夫妻的封面照。林薇,著名钢琴家,
十年前和时宴京在英国的绯闻对象。当年他们在皇家音乐学院的故事,
被校友们编成浪漫的校园传说。此刻新闻评论区里,还有人翻出旧照片,
说他们是 “命中注定的重逢”。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拉上厚重的遮光窗帘,
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我苍白的脸。手指反复摩挲着照片里时宴京的眉眼,
指甲在屏幕上划出细碎的声响。床头柜上摆着我们结婚时的合照,
那时他在教堂里说 “等了三年” 的誓言,此刻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那晚时宴京回来时,
落地钟刚敲过十一点。我坐在沙发上,面前的水晶杯里威士忌已经见底,
冰球融化后的水珠顺着杯壁蜿蜒而下,在羊绒地毯上晕开深色痕迹。酒液顺着喉咙灼烧而下,
却浇不灭胸腔里翻涌的酸涩。“怎么喝这个?” 他的声音带着深秋夜风的寒意,
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过来夺走酒杯。我抬头撞进他墨色的瞳孔,
那里映着我泛红的眼眶和凌乱的发丝。“恭喜啊,时总。” 我抓起手机甩在茶几上,
金属外壳与玻璃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旧爱重逢,好事将近。” 喉咙发紧,
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吞咽玻璃渣。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下颌线绷得近乎锋利:“你在胡说什么?”“我胡说?” 我颤抖着点开新闻页面,
眼泪不受控地砸在手机屏幕上,“那她是谁?你不是等了她三年吗?时宴京,
你耍我很好玩是吗?” 记忆突然闪回婚礼那天,他握着我的手在神父面前宣誓时,
无名指上的婚戒还带着体温。“唐心!”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西装袖口滑落,
露出腕间那道淡粉色的疤痕 —— 那是我们初见时,他为救我被玻璃划伤留下的。
此刻他的掌心滚烫,却烫得我想逃,“我和她早就结束了!”“结束了还一起出席晚宴?
”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后背重重撞上沙发扶手,“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骗?
先是用合同逼我结婚,
现在又让我看着你和前女友卿卿我我……” 鼻腔里满是威士忌的辛辣气息,
混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水味,呛得我几乎窒息。“那是商业活动,我推不掉!
” 他扯松领带,领口处的珍珠母贝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唐老爷子亲自打的电话,我能怎么办?”“够了。
” 我扶着沙发站起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不稳的声响,“我们本来就是交易,
何必演得这么逼真。离婚吧,时宴京,我不玩了。” 说出这句话时,心脏像是被人攥紧,
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
最终只挤出一句:“你说什么?”“我说离婚!” 我攥紧裙摆,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我唐心再傻,也不会做别人感情里的替代品!” 转身时,耳坠上的碎钻扫过脸颊,
划出一道细微的痛。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得近乎透明,胸口剧烈起伏着。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最终,他转身走进书房,门被重重甩上的瞬间,
震得墙上的结婚照都歪了角度。那扇门像一道鸿沟,隔开了我们之间刚刚萌芽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