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门执事来收修炼支出明细表,
我的“本月法力值0.5度”栏赫然写着:节能率99.2%。
他们当场掀了我精心伪装的草皮办公桌,
发现下方垫着《初圣魔门漏洞避规指南精修版》。后来外门弟子们听说财务堂闹笑话,
纷纷前来瞻仰我的咸鱼躺平艺术。当魔门内卷到了变态境界时,我的节能账本开始风靡全派。
连大魔王看财报时都皱眉:明明营收暴增,利润怎么被扣成负数了?有人举报我才抓***活,
却发现我在打扫粪坑时搞出《五谷轮回经济白皮书》。器堂堂主带人杀到,
却被我忽悠着花十万灵石给他本命飞剑买“法宝延寿保险”。后来瘟疫席卷魔界,
我靠倒卖防护喷雾暴富,正要躺平,却听说魔门倒闭在即。就在宗门宣告破产前,
我把初圣魔门包装成“修真界最大外包服务商”去正道上市。
魔修长老们围剿我的飞剑停在半空时,正道掌门们举着刚买的股票对我喊道:“谁敢砸盘?
”后山的瀑布声,大概是整个初圣魔门里唯一还算自然的声音,
别的都裹着一股子金属冷气和人造喧嚣的怪味。我叫沈醉,一个穿越客。
别人穿过来是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一路火花带闪电直奔仙途大道去了。我呢?
落地就被这初圣魔门的“福报”糊了一脸——早上五点听魔音灌耳起床号,
晚上十二点还得在炼丹炉旁边打坐,美其名曰吸纳午夜玄阴之气。一周七天,修炼六天半,
剩下那半天是为了开“修炼成果与自我批评总结会”。卷,往死里卷,
卷得人身上那点骨头都想***散架。我悟了。这他妈就不是人过的日子,也不是魔过的日子。
这是活脱脱的修真版黑工厂!修炼的尽头是什么?是给宗门打工打到自己灰飞烟灭?
我可去他大爷的。就在一个黑漆漆、连蛐蛐都觉得工作强度太大所以提前睡着的深夜,
对着一块记载着《魔噬大法入门第三篇高阶疑难解析及衍生技战术探讨》的玉简死磕时,
我,沈醉,悟出了人生的真谛,也是我的魔门生存铁律:苟着!能不动,
绝不瞎动;能省一丝力气,绝不多浪费半点儿。核心宗旨:维持最低生存体征,
消耗最少宗门资源,最终目标——以最低存在感,熬到寿终正寝!简称,躺平咸鱼功。
这功法入门极其简单,第一步就得装。
别人恨不得把“我很猛我很强我一天能吸干八座山的灵气”写在脑门上,我就得反着来。
气息,得微弱,最好呼吸浅得跟要断气似的;步伐,得拖沓,走三步晃两下,
显出十足的被生活或者说被宗门剥削压垮的颓废;眼神,尤其关键!
绝对不能带半分锐气,要浑浊,呆滞,
充满对未知前途的茫然以及对眼前加餐那半块冷掉的妖兽杂粮饼的麻木渴望。
靠着这门独家功法,我成功把自己包装成了外门杂役弟子池子里最不起眼的那条孱头鱼苗。
分配洞府?主动申请最偏、灵气最稀薄、离公共噪音源最近的“臭水沟”边角料位置。
宗门任务?专挑那些毫无技术含量但绝对耗时间、且贡献点微薄得让同门嗤之以鼻的。
比如在魔药园里,手动给“哭丧草”施肥,一株株来,
磨洋工磨出禅意;或者去维护内务堂外面那些布满灰尘的宗门法阵节点阵盘,
擦得能当镜子照,一天能磨掉半块抹布,贡献点?
刚够在“膳堂”那个永远弥漫着一股劣质兽油味道的地方换俩冷硬杂粮馒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苟”下去。虽然丹田里那点可怜巴巴的真气约等于没有,
修为境界卡在炼气一层纹丝不动,比山门口的界碑还稳固。但我惬意啊!
耳边再也没有执事那能把人脑袋刺穿的厉喝,身前也少了看谁都想吞掉对方真元的凶狠目光。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嘛。门派要倒闭?掌门长老们总比我还急吧?我就一外门小趴菜,
老老实实苟着吃我的冷馒头就好。直到这天下午,
后山瀑布那点可怜的白噪音都快被我这活死人级别的低功耗呼吸声盖过去时,
一股子凉飕飕、带着点腐朽木头和老咸菜混合味道的阴风,
毫无征兆地刮进了我这只有七八平米、还贴着个随时会塌方警示符的“洞府”。来了两个人。
领头的那个中年瘦高个,穿着代表管理阶层的暗红镶边黑绸袍子,脸上没肉,颧骨突出,
活像披了人皮的骷髅。尤其那双眼睛,贼亮,不是有神的那种亮,是像两粒淬了毒的针尖,
扫到哪里,哪里的东西就自觉矮三寸。
这就是管着整个外门、手握生杀予夺贡献点和强制任务发放权的阎王——秦坤秦执事。
他身后还跟着个小个子年轻人,穿着一身灰布衣,胸口绣了个小巧的算盘图案,
手里捧着块边缘都磨圆了的玉简板,一看就是个跑腿记账的低阶财务修士。秦执事那目光,
跟带着倒刺的冰棱子似的,
一寸寸刮过我洞府里简陋到令人发指的摆设:一张光秃秃的石板床,
一把三条腿比四条腿还稳的破木凳因为第四条腿用石头垫着,
墙角堆着用树叶装着的几个干馒头——这就是我的全部身家。
他鼻孔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浓重鄙夷的“哼”,仿佛我这地方连魔物都不屑于光顾。
“沈醉?”秦执事开口了,那声音又干又冷,像是在冰窖里冻过的铁片摩擦。
我立刻进入状态!眼神瞬间失去焦距,身体也跟着晃了一下,挣扎着从床沿没错,
连起身的动作都充满了虚弱感歪歪斜斜地站起来,
声音要多嘶哑有多嘶哑:“咳……咳咳……弟子……沈醉,
拜见秦执事……咳咳咳……”一套动作下来,咳嗽声就没断过。我还偷偷运气憋了一下脸,
让那蜡黄干枯的脸上显出一丝病态的红晕。
那捧着玉简板的财务修士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小半步,眼神里透出点“别传染我”的戒备。
很好,初步印象非常到位。秦执事那双淬毒针似的眼珠钉在我脸上几秒,
明显带着怀疑和极大的厌恶。毕竟我这种耗材,在魔门这种地方,简直就是浪费空气。
“宗门严令,所有外门弟子,每月需详尽上报‘修炼资源耗费及增益详录’。”他语气平板,
像是宣判***,只是这***针对的是我们可怜的贡献点。“这是掌门亲自过问之事。你,
填写的玉简副本呢?拿出来核对。”哦对,那玩意儿。每个月底最痛苦的就是编造这破表。
损耗洞府设施磨损费……最后还得倒算出你“理论上应该”增加了多少点可怜的修为法力值。
宗门拿着这表,精准地扣你的贡献点,或者找茬罚你灵石。“是…是…”我嘴里应着,
手在身上那件同样脏兮兮、不知传了多少代的旧灰布袍子里摸索,动作迟缓得像在掏心窝子。
摸了半天,终于从内侧一个破了大半的口袋里,
小心翼翼掏出一块巴掌大小、最劣等的那种玉简片。边缘坑坑洼洼,上面还沾着点不明油渍。
我把玉简用袖子仔细擦了擦——这动作又引来财务修士不易察觉的鄙夷,
这才恭敬地双手递上,递给那财务修士。
全程动作标准得可以放进“卑微杂役弟子礼仪教科书”。财务修士皱着眉,
指尖亮起一点微弱的白光,在那块油腻腻的旧玉简上一划。瞬间,
行行由微弱灵光组成的、歪歪扭扭、随时会消散似的劣质字体投影在他手中的主玉简板上方。
前面的条目乏善可陈,什么“劣质灵气吸附折算费0.5灵石”,
“杂粮饼硬三块支出1.5灵石”,“洞府磨损维护费1灵石本人已尽力擦拭”,
再后面就是更细化的条目。
他的目光很快扫到了最关键、也是每个长老执事最关心的那一条:“本月法力增量估值”。
这一栏,我填的数值是——0.5度。度,大概是这帮魔修搞出来的衡量单位。
旁边还有一行很小的备注小字。财务修士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像是看到了什么极端荒谬的东西,
下意识地念了出来:“本月法力值提升:0.5度约等于。”他顿了顿,
喉咙明显因为过于震惊和荒谬而卡了一下壳,
指着旁边那小字备注念道:“……主要实现方式:高效节能运作。经弟子严谨测算,
全月修炼行为能耗降低率高达……高……99.2%???”他念最后一个百分比的时候,
声音都劈叉了。整个狭小的洞府,一片死寂。后山瀑布的哗哗声消失了。
周围的一切杂音都被抽空了。只剩下我自己那强行压低的心跳——咚咚,
咚咚……我能感觉到秦执事周身那股阴寒的气息瞬间凝滞,从一块薄冰,变成了万载玄冰。
一股子被愚弄的、几乎要滴血的杀意,开始疯狂凝聚。
洞府里那些被我擦拭保养得锃亮的阵法节点石盘,在这股突如其来的冰冷威压和杀意冲刷下,
居然发出了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咔嚓”声,表面裂开了数道蜘蛛网般的细纹!靠!
劲儿这么大?这些盘子可是刚刷完贡献点啊!我还指望靠这破任务再苟仨月呢!
那财务修士抱着玉简板的手开始微微发抖,脸色煞白,额头上的汗珠肉眼可见地渗出来,
滑到下巴,滴在地上,晕开一点深色湿痕。他惊恐万状地、求救般地看着秦执事,
完全不知所措。啪嗒。汗珠掉地的声音,在这死寂的洞穴里清晰得可怕。下一瞬,
秦执事那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极度压抑和爆裂怒火的声音,
炸雷般响起:“99.2%……节能……优化……沈醉!!!
”每一个字节都像是冰锤砸在冻肉上,又冷又硬又狠。我内心泪流成河。完犊子,
我苦心经营了大半年的“废柴咸鱼人设”,难道要因为这99.2%崩盘?
这该死的、追求完美的表格强迫症!当时填表手一抖,
就觉得小数点后一位显得更专业、更有说服力……大意了大意了!“执……执事大人,
您听弟子解……”我挤出这辈子最怂的声音,身体恰到好处地筛糠般颤抖,
眼神惶恐中透着无辜。可这精湛演技完全没被放在眼里。“好……好!好得很!
”秦执事嘴里说着“好”,那声音却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他猛地一甩袖子!
一股无形但极其暴戾的罡风平地卷起,比我洞府旁边那个小瀑布还猛!风带着鬼哭般的尖啸,
“呼啦”一下,精准无比地掀翻了我洞府中央唯一那张三条半腿的破烂木桌。
桌上那几个干枯成化石的馒头像炮弹一样被砸向洞壁,“噗噗噗”几声闷响,碎屑横飞。
“哐当!咔嚓嚓嚓——!”破木桌砸在角落的阵法节点石盘堆上,
引发一连串清脆刺耳的碎裂声!那些被我保养得锃亮的石盘,瞬间粉身碎骨!我的心在滴血!
我的贡献点!但更要命的是,桌子被掀飞后,露出了下面的泥土。就在那泥土上,
平整地摆放着几块边缘同样磨得发亮、但材质明显要好不少、带着淡黄色泽的玉简板!
其中最大、最厚的那一块,
因为突然失去了上面那张破桌子主要是那几个馒头的伪装和镇压,
此刻正朝上静静地躺着。那淡黄色的玉简板在阴暗洞府和法术微光下,显得特别扎眼。
玉简光滑的朝上一面上,
及宗门任务规则详解、实操避规指南》作者:无名氏精修完善版底下还有一行小字,
像是得意忘形后加的备注:——附:实战验证,规避效率极高,贡献点稳定微盈之道。死寂。
比刚才还要恐怖百倍的死寂降临了。连瀑布声音都好像被冻结了。那捧主玉简板的财务修士,
眼珠子瞪得几乎要突破眼眶束缚掉出来,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完整的妖兽蛋,下巴疯狂抖动,
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就指着地上那几张玉简板“你……你……你……”秦执事那枯瘦死寂的脸,
先是因为暴怒而扭曲发青,又因为极度错愕而僵住,随即,像是引信燃尽的炸药桶,
“腾”地一下,他那张脸由青转紫,再由紫涨成一片骇人的、几乎要滴血的酱红色!
几根青筋在干瘦的太阳穴上“突突”猛跳,眼里的怒火已经不再是淬毒的针尖了,
简直是两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避……规……指……南……”他一字一顿,
每个字都像是从地狱最深处的冰缝里挤出来,裹挟着硫磺和岩浆的味道。完了完了完了!
这下彻底玩儿脱了!我脑子“嗡”地一声,一片空白。什么“苟”字诀,什么“废柴人设”,
这一刻全被那两座火山喷发的气流冲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一个念头:跑!赶紧跑!
“秦执事您听我狡辩……不是,解释啊!
那个指南它其实……”我撕心裂肺地喊出一句最蠢的蠢话,同时身体爆发出求生本能,
原地一个懒驴打滚!不是我反应慢,而是人家毕竟是筑基期,还是个满肚子火的筑基期!
没等我滚出半圈,一只枯瘦、冰冷得如同钢铁棺材板的爪子,已经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精准无比地扣在了我的后脖颈上!那触感,
就像是被一只刚从万年冰库里捞出来的玄铁钳子狠狠夹住了气管!“呃!”我喉咙被扼住,
四肢挣扎瞬间无力,浑身法力虽然只有一丝如同被冻住。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大写的“艹”在疯狂刷屏!“解释?”秦执事那张酱紫色的脸凑到我眼前,
阴狠的目光几乎要把我烧穿,鼻子里呼出的气息喷在我脸上,带着腐朽和老咸菜的气味,
以及绝对的死亡威胁,“好!非常好!
跟我去黑渊崖下好好解释解释你那‘99.2%’怎么来的!
再给老夫写一份‘黑渊崖下十万字生存体验及避规指南实操报告’!”下一秒,天旋地转。
我只来得及瞟见那财务修士惊恐的脸在我视线中飞速远离、变小,
紧接着就是身体被一股巨力裹挟着,像一块破抹布似的猛地向后山某个方向狠狠掼了出去!
冷!刺骨的阴寒罡风像无数把刀子割在脸上身上。
视线里洞府的顶壁、石桌板凳的碎片急速后退、旋转。耳边除了鬼哭般的风声,
似乎还隐约捕捉到了远处传来的一点模糊嘈杂声?像是有人在喊什么?顾不上了!
秦执事这***根本不用法术押送,纯物理手段——揪着后脖领子,把我当成链球一样,
直接朝着黑渊崖的方向扔了出去!这他妈绝对是杀人灭口!身体腾空、翻滚,
失重感带来的眩晕还没结束,“砰”的一声闷响,整个人就跟一堆烂稻草似的,
结结实实砸在了冰冷的泥地上。尘土混合着某种***苔藓的气息呛进鼻子。“咳咳……噗!
” 一口瘀血差点没喷出来。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散架。
好在那厚脸皮的《苟字诀》修炼得够深,筋骨皮实得很,硬是没晕过去。
趴在地上缓了好几息,才敢偷偷眯开一丝眼缝。黑渊崖。名不虚传。
眼前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隙,像是被什么恐怖玩意儿劈开了大地。崖壁光滑得不像话,
泛着一种诡异的青黑色,常年笼罩在终年不散的灰色雾气里。崖口附近的植物很少,
仅有的几株也都长得歪歪扭扭,透着一股子死气。空气里那股子阴冷腐臭的味道,
比秦执事身上那股还浓烈得多,直往人骨缝里钻。“十天!
”冰冷刺骨的声音贴着我的后脑勺响起,带着令人绝望的威压,“交出十万字报告,
一个字不少!少一个字,你就用自己的骨头渣子在这崖壁上凑数!
崖底那些骨头堆欢迎你下去跟他们讨论‘优化节能’!
”秦执事那张脸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我正上方,带着看死物般的冷漠。话音未落,
不等我开口求饶,又是一脚。“滚下去!”我感觉自己像个残破的沙袋,
又毫无尊严地沿着那条陡峭湿滑、满是腐苔的崖壁小道滚下去了十几米,
才险险抓住一块凸起的黑色岩石停住。硌得胸腹生疼,眼前阵阵发黑。十……十万字?
在这鬼地方写避规指南实操报告?还要生存体验?体验什么?
体验怎么不被崖底被风化的骨头绊倒摔死?
还是怎么避开崖壁上那些喜欢钻骨头缝的阴寒瘴气蛆虫?我沈醉何德何能啊!
“执事大人……弟子……这……”“不想写?”秦执事居高临下,站在崖口,
那酱紫色的脸在灰雾衬托下宛如厉鬼,“很好。那就永远闭嘴。
”一缕锐利的、带着死亡气息的乌黑色光芒在他指尖凝聚。那光芒吞吐不定,
周围的空气都发出“滋滋”的怪响。杀意,毫无掩饰!他甚至不需要找任何借口,
打死一个“浪费资源的外门废柴”,就跟碾死一只蚂蚁没区别。真下死手?!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秦坤!就因为我那破账本和避规指南?这他妈也太狠了!
不就是曝光了一下你们这黑心企业薅底层羊毛的套路吗?!脑子里疯狂运转!求生!
必须求生!贡献点没用,求饶没用,装死没用!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能保住小命?!
就在那乌黑光芒即将脱离秦执事指尖,
而我连滚带爬试图寻找下一块能当掩体的岩石时——“秦坤师兄且慢!
”一道听起来带着点浮夸、甚至有点油滑,但此刻于我无异于天籁之音的呼喊声,
猛地从崖上方传来,穿透了那终年缭绕的瘴雾。秦执事指尖那吞吐不定的乌芒微微一滞,
杀气都顿住了半秒。紧接着,一个颇为圆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