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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8-17

试婚纱时接到丈夫车祸电话,我赤脚狂奔到医院。 他满身是血,却紧紧搂着流产的情人:“别怕,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我低头看着白纱上溅落的血点,像朵枯萎的玫瑰。 离婚协议签好的那天,孕检单静静躺在包里。 他冷眼旁观:“别用孩子要挟我。” 直到车祸再次降临,他用身体护住我的腹部。 手术室外,医生递给我一枚染血的婚戒:“傅先生最后说,保孩子。” 戒指内圈刻着“Wan Forever”。 他的骨灰盒被我放在床头时,朝阳正穿透太平间的玻璃。

阳光透过婚纱店巨大的落地窗,泼洒在光洁的地板上,碎成一片片刺眼的金箔。空气里浮动着新布料特有的、带着点化学香气的味道,还有店员小姐身上清甜的香水气息。

我站在宽大的试衣镜前,身体像一截绷紧的弦。繁复的蕾丝和厚重的缎面一层层裹上来,勒得胸口有些发闷。腰线收得极紧,勾勒出刻意为之的曲线。镜子里的人,雪白的头纱半遮着脸颊,眉目被精心描绘过,嘴唇涂着当下最流行的豆沙色。美则美矣,却像橱窗里精心打扮的人偶,少了几分活气。

“傅太太,这件真的太适合您了!”店长站在我身后半步远的地方,脸上堆砌着无可挑剔的恭维笑容,小心翼翼地替我整理着身后长长的拖尾。那层层叠叠的蕾丝和珍珠在她手中被抚平,铺展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傅先生真是有福气,娶到您这样的大美人。”

傅先生……傅承聿。

这个名字在舌尖滚过,带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涩意。他今早出门时,领带是我系的,深蓝色的斜纹,配他那件铁灰色的西装。他微微低着头,下颌的线条绷得有些紧,眼神掠过我的脸,却像掠过一件无生命的摆设,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

“下午三点,婚纱店。”他扣上袖扣,声音没什么起伏,“别迟到。”

“知道。”我应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此刻,距离三点,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店里的背景音乐是舒缓的钢琴曲,叮叮咚咚,像山涧里流动的溪水,却怎么也流不进我心底那片沉滞的泥沼。店员们脸上的笑容依旧殷勤,眼神却开始不着痕迹地交换着某种心照不宣的讯息——关于那位迟迟未到的准新郎。

“傅太太,您要不要先坐下歇会儿?喝点水?”店长体贴地建议,声音放得更柔,“或者……我们再试试另一件?那件鱼尾的也非常惊艳。”

我摇了摇头,视线固执地黏在门口的方向。厚重的玻璃门开开合合,每一次轻微的气流扰动,都让我的心跟着悬起又落下。进来的是陌生的面孔,带着挑选礼服的喜悦或挑剔,唯独没有他。

“不用了,就这件吧。”我的声音干涩,像被砂纸磨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过去,每一秒都带着针扎般的绵长刺痛。就在那点强撑的镇定快要耗尽,酸涩的液体即将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时,口袋里的手机猛地炸响。

尖锐的***撕碎了店里的宁静,也狠狠刺穿了我紧绷的神经。店员们被吓了一跳,目光瞬间聚焦过来。我手忙脚乱地从层层叠叠的裙摆里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承聿”。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骤然停止了跳动。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指尖带着不受控制的颤抖,划开了接听键。

“喂?承聿?”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带着职业化急促的男声:“您好,请问是傅承聿先生的家属吗?这里是市一医院急诊科。傅先生遭遇了严重车祸,正在抢救,情况危急,请家属尽快过来!”

“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所有的声音——钢琴曲、店员的低语、窗外模糊的车流声——都瞬间被抽离。世界只剩下手机里那个冰冷急促的声音,还有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车祸……抢救……”我喃喃地重复着,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割在喉咙里。

“是的!伤者情况很不乐观,头部和内脏都有损伤,失血严重!请务必尽快!”那边的声音更加焦灼。

“我……我马上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挤出这几个字几乎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

挂断电话的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婚纱,什么婚礼,什么精心描绘的妆容……全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去医院!立刻!马上!

我猛地转身,沉重的裙摆“哗啦”一声扫过地板,带倒了旁边一个摆放着昂贵水晶饰品的矮几。清脆的碎裂声刺耳地响起,晶莹的碎片和店员们惊慌的抽气声被我统统抛在脑后。

高跟鞋?太碍事了!我弯下腰,手指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急切而变得笨拙无比,胡乱地、几乎是撕扯着解开了脚踝上精致的系带。那双镶嵌着水钻的昂贵婚鞋被我像丢弃垃圾一样踢开,一只撞在镜子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傅太太!您的鞋!您不能……”店长惊惶的声音追在身后。

我充耳不闻。赤着脚,踩在冰凉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每一步都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巨大的、缀满蕾丝和珠片的白色裙摆在我身后铺展开,像一片仓皇逃窜的云,又像一只被拖曳着、垂死挣扎的白色巨鸟。

推开沉重的玻璃门,盛夏午后滚烫的热浪混合着汽车尾气的味道扑面而来,狠狠拍打在脸上。***的脚底踩上粗糙滚烫的水泥地,细小的砂砾和灼热感瞬间刺痛了神经。我不管不顾,提着沉重的裙摆,跌跌撞撞地冲向路边,对着汹涌的车流拼命挥手。

“出租车!出租车!”

一辆辆车子飞驰而过,带着漠然的呼啸声。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模糊了精心描绘的眼线,留下黑色的狼狈痕迹。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终于,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在我面前急刹停下,刺耳的刹车声几乎要划破耳膜。

我拉开车门,几乎是扑了进去。“师傅!市一医院!快!求你快一点!”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我这身惊世骇俗的打扮——赤着脚,穿着繁复的、价值不菲的婚纱,脸上妆容花得一塌糊涂,眼神惊恐绝望得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他什么也没问,只是猛地一脚油门踩下,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车轮碾过滚烫的地面,每一次颠簸都让我的心跟着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窗外的高楼大厦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影。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试图用这尖锐的痛楚来抵抗那几乎要将我吞噬的灭顶恐惧。承聿……承聿……

医院急诊大厅特有的、混杂着消毒水、血腥味和绝望气息的空气,在车门打开的瞬间就蛮横地灌了进来。我跌跌撞撞地冲下车,赤脚踩在冰冷肮脏的地砖上,巨大的白色裙摆拖曳着,立刻沾上了灰尘和不明的水渍,变得污秽不堪。

“承聿!傅承聿在哪里?!”我的声音嘶哑尖利,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瞬间盖过了大厅里所有的嘈杂——痛苦的***、家属的哭喊、护士急促的脚步声。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带着惊愕、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一个护士快步走过来,职业性的冷静也掩盖不住她眼中的一丝异样:“傅承聿?刚送来的车祸伤者?在那边,抢救室3!”她抬手匆匆指了个方向。

我来不及说谢谢,甚至来不及看清她的脸,提起沉重湿滑的裙摆就朝着那个方向狂奔。脚底不知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尖锐的刺痛传来,但我感觉不到。冰冷的消毒水气味和一种更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越来越近,像无形的巨手扼住了我的呼吸。

抢救室3的灯刺眼地亮着,红色的光芒像凝固的血。门口的长椅上,坐着几个神情焦灼的人影。我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急切地扫过,掠过那些陌生的面孔,最终死死钉在抢救室紧闭的、厚重的金属门上。

承聿在里面!他在里面!

就在我几乎要扑到那扇象征着生死界限的门上时,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光线昏暗的处置室,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推开。

那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劈在我的世界里。

我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仿佛被无形的冰柱冻结。浑身的血液,从沸腾的顶点,瞬间直坠冰窟,冻得四肢百骸都失去了知觉。

处置室门口,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松弛。而就在医生侧身让开的缝隙里,我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一张简单的处置床上,半靠着一个人。

傅承聿。

他身上的那件早上我亲手替他系上领带的铁灰色西装早已不见踪影,只穿着染满大片大片深褐色污迹的衬衫。额角有一道明显的擦伤,渗着血丝,半边脸颊也肿了起来,嘴角破裂,残留着干涸的血痂。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露出的皮肤上青紫交错。他看起来狼狈不堪,伤痕累累,却……是活着的。

不是濒死,不是在抢救。

他还活着。

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被恐惧冻僵的心上,带来一阵尖锐到麻木的剧痛。然而,这剧痛只持续了一秒,就被眼前更刺目、更荒诞的画面彻底碾碎。

他的怀里,紧紧搂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裙摆下方,刺目地晕开了一大片深红色的血迹,像一朵巨大而邪恶的花,正在她身下无声地绽放。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头发被冷汗浸湿,黏在额角和脸颊,身体微微颤抖着,整个人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而傅承聿,我那刚刚经历车祸、满身是血的丈夫,此刻正用那只没有缠绷带的手臂,以一种近乎保护的姿态,牢牢地圈着那个女人。他微微低着头,平日里总是带着疏离和淡漠的侧脸线条,此刻竟清晰地流露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刻骨的痛惜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无比地穿透急诊室所有的喧嚣,狠狠扎进我的耳膜,直抵心脏最深处:

“别怕,清清……”他叫她清清,那个名字像针一样扎进我的意识里。“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孩子……还会有的……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时间,空间,声音,光线……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刻被彻底抽离、凝固、粉碎。

我赤着脚,站在冰冷肮脏的地砖上,穿着这件为了取悦他而精心挑选、此刻却显得无比讽刺和累赘的、价值不菲的洁白婚纱。裙摆的下方,在刚才疯狂的奔跑中,不知何时溅上了几滴暗红的污点,小小的,圆圆的,像几朵枯萎的、绝望的玫瑰花苞,无声地开在象征纯洁的白纱上。

那暗红的颜色,和那个女人裙摆上洇开的、触目惊心的大片血迹,何其相似。

一股浓重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猛地涌上我的喉咙口,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搅动。我死死咬住下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当场呕吐出来。口腔里弥漫开浓烈的血腥味,不知是咬破了嘴唇,还是那颗被彻底碾碎的心涌出的血。

抢救室3的红灯依旧刺眼地亮着,像一个巨大的嘲讽。原来,那里面躺着的,从来就不是他傅承聿。是林清清。是那个被他小心翼翼护在怀里,为了她失去的孩子而柔声安慰的林清清。

而我,穿着可笑的婚纱,像个赤脚的小丑,一路狂奔而来,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黑色潮水,瞬间没顶。眼前的世界开始剧烈地摇晃、旋转,光怪陆离的色彩扭曲着,耳边只剩下血液冲刷太阳穴的轰鸣。脚下冰冷的地面仿佛变成了流沙,正将我一点点吞噬。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我感觉到一股力量猛地扶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女士!女士你怎么了?醒醒!”一个护士急切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水底传来。

紧接着是纷乱的脚步声,有人七手八脚地将我放倒。冰冷的听诊器贴上我的胸口,手电筒的光刺进我的瞳孔……

我紧闭着眼,任由那片黑暗将我包裹。沉下去吧,就这样沉下去,或许就不用面对这撕心裂肺的真相了。然而,身体深处,那翻腾的血腥气和冰冷的绝望,却像烙印一样,无比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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