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芒洒满整个宴会厅,将每一寸空间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奢华。
我站在宁家别墅的门外,透过雕花铁门的缝隙,看着里面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热闹景象。
今天是宁柔的十八岁生日,也是我回到这个所谓的"家"的第一天。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已经有些开胶的运动鞋,
又摸了摸背后那个用了五年的旧书包。里面装着我所有的家当——几件换洗衣服,
养母临终前给我的一封信,还有那份DNA检测报告。"你确定要现在进去吗?
"出租车司机担忧地看了我一眼,"他们好像在办宴会。""就是要在所有人面前。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只有这样,他们才没法假装我不存在。
"保安狐疑地打量着我,直到我拿出那份报告。他的表情从轻蔑变成了震惊,
然后是尴尬的同情。对讲机里传来管家的声音,我听见他结结巴巴地说:"先生、夫人,
门外有个女孩,说是...说是我们家真正的小姐..."宴会厅里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当我踏进那个金碧辉煌的大厅时,数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
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全身——审视、怀疑、轻蔑。我的喉咙发紧,
但背挺得更直了。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尽头站着四个人。那是我生物学上的家人。宁志远,
我的父亲,宁氏集团的掌舵人,眉头紧锁地盯着我,像是在评估一件有瑕疵的商品。
站在他旁边的是我的母亲林月蓉,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一丝...抗拒?
两个年轻男子——应该是我哥哥宁辰和弟弟宁皓,表情如出一辙的警惕。而在他们中间,
被所有人无形保护着的,是宁柔。她穿着一条价值不菲的淡粉色高定礼服裙,
乌黑的长发精心盘起,露出纤细的脖颈上那条耀眼夺目的钻石项链。
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香槟杯,此刻正微微颤抖,杯中的液体晃动着,就像她突然苍白的脸色。
"你是谁?"宁志远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我从书包里掏出那份DNA检测报告,
纸张因为反复翻看已经有些皱了。"我叫宁晓,是你们十八年前在医院被抱错的亲生女儿。
"大厅里顿时响起一片哗然。宁柔的香槟杯终于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林月蓉下意识地搂住了宁柔的肩膀,这个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刺痛我。
"这不可能..."宁柔的声音带着哭腔,"爸爸妈妈,这是骗局对不对?
"宁志远接过报告,快速浏览着,脸色越来越凝重。他抬头看向妻子:"月蓉,
这上面有权威机构的盖章..."林月蓉松开宁柔,犹豫地向我走来。
她身上高级香水的味道飘进我的鼻腔,那是我在超市货架上见过却从未奢望拥有的奢侈品牌。
"你...这些年在哪里?"她终于问出了第一个关于我的问题。
"在三百公里外的一个小镇。养母是纺织厂工人,养父在我五岁时就离开了。
"我平静地回答,"养母上个月肺癌去世,临终前给了我那封信,
告诉我可能是被抱错的孩子。"我看到林月蓉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但很快又被困惑和犹豫取代。她伸手轻轻抱了我一下,那个拥抱短暂得几乎像是我的错觉。
她的身体僵硬,眼神不断飘向身后啜泣的宁柔。"这一定是搞错了!"宁皓突然冲过来,
挡在我和宁柔之间,"姐,你别怕,没人能取代你的位置!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取代?我从未想过取代任何人,
我只想拿回本应属于我的人生。"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宁志远恢复了商人的决断力,
向宾客们宣布,"感谢各位的到来,家里有些私事需要处理,请大家见谅。
"客人们识趣地陆续离开,但那些好奇、怜悯、幸灾乐祸的目光依然如芒在背。我站在原地,
突然意识到自己甚至没有一个可以放的包的地方。"张管家,给...宁晓安排一个房间。
"宁志远说这话时甚至没有看我一眼,"柔柔,别哭了,爸爸保证,什么都不会改变。
"林月蓉已经回到了宁柔身边,用手帕轻轻擦拭她的眼泪。宁辰和宁皓围在两边,
像保护公主的骑士。而我,像是闯入他们完美世界的破坏者。"请跟我来。
"年迈的管家对我轻声说,眼中有一丝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他带我穿过长长的走廊,
经过一个个紧闭的房门,最后停在了离主宅最远的一个小房间前。"这里安静,
您...您会喜欢的。"他试图让这话听起来不像一种放逐。房间很干净,但明显是客房。
单人床,简单的书桌,没有任何个人痕迹。窗外能看到花园的一角,而我知道,
主卧和宁柔的房间一定面对着最美的景观。"浴室在走廊尽头,早餐是七点半。
"管家顿了顿,"需要什么可以按铃叫我。""谢谢。"我轻声说,
突然感到一阵难以抵挡的疲惫。当房门关上后,我终于允许自己垮下肩膀。
我把书包放在床上,从里面取出养母的信和一张我们唯一的合照。
照片上的女人面容憔悴但眼神温柔,紧紧搂着十岁时的我。"妈,我找到他们了。
"我对着照片低声说,"但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个错误。"夜深人静时,
我听到楼下传来隐约的哭声和安慰声。我光着脚走到走廊上,从栏杆缝隙往下看。客厅里,
宁柔被全家人围在中间,林月蓉搂着她轻声安慰,宁志远严肃地说着什么,
两个男孩则一脸愤慨。宁柔梨花带雨地说:"我会不会要被送走?
我不想离开爸爸妈妈和哥哥弟弟...""胡说!"林月蓉的声音异常坚决,
"你就是我的女儿,永远都是。那个女孩...我们会负责,但你永远是我们家的一员。
"我悄悄退回黑暗的房间里,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胸腔蔓延到全身。
我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下,但有一滴还是逃了出来,滑过脸颊,落在养母的照片上。原来,
即使血液也无法打破十八年的感情。我回到了家,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个外人。
2.清晨五点半,我睁开了眼睛。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床,
连空气中飘散的淡香都是陌生的。我盯着那盏造型精美的壁灯看了好一会儿,
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宁家,我生物学上的家。窗外,天色刚刚泛白。我轻手轻脚地起床,
生怕惊扰了这栋豪宅的宁静。
浴室里那些闪闪发亮的水龙头和我不认识的高级卫浴设备让我犹豫了好一会儿,
才摸索出使用方法。冰凉的水拍在脸上,让我彻底清醒。镜中的女孩面色苍白,
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我昨晚几乎没怎么睡,
陌生的环境和楼下时不时传来的说话声让我辗转反侧。"得做点什么。
"我对着镜子喃喃自语。养母常说,想要被接纳,就要先付出。也许如果我表现得足够好,
足够懂事...厨房在楼下,宽敞得超乎想象。各种不锈钢电器闪着冷光,
我甚至认不全它们的用途。冰箱里食材琳琅满目,比我过去一个月见过的还要多。
我小心翼翼地取出鸡蛋、培根和吐司,决定做个简单的早餐。
"这东西怎么用..."我站在那个看起来像烤箱又像微波炉的机器前犯了难。
养母家只有最基础的老式煤气灶,而这些按钮和触摸屏对我来说如同外星科技。
我随便按了几个键,机器发出"嘀"的一声,屏幕亮了起来。应该...没问题吧?
十分钟后,浓烟从机器里冒出来时,我才意识到大错特错。"着火了!快来人啊!
"我手忙脚乱地找开关,却怎么也关不掉那个该死的机器。培根已经变成了黑炭,
刺鼻的烟味充满了整个厨房。急促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第一个冲进来的是宁皓,
我的"弟弟"。他只比我小一岁,却比我高了半个头。"搞什么鬼!"他一把推开我,
熟练地按了几个按钮,烟雾这才停止涌出。他转身瞪着我,
眼中满是厌恶:"乡下人就是没用,连个微波炉都不会用!"我的脸烧了起来,
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对不起,我没见过这种...""怎么回事?
"林月蓉穿着丝质睡袍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揉着眼睛的宁柔。看到厨房的狼藉,
林月蓉的眉头紧紧皱起:"天哪,这一大早的...""是她!"宁皓指着我,
声音里充满指控,"差点把厨房烧了!"林月蓉看向我,
眼神中的责备像刀子一样扎过来:"宁晓,你想做什么可以叫佣人,为什么要自己动手?
"我想解释我只是想给家人做顿早餐,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无力的:"对不起...""妈,
别生气。"宁柔轻盈地走到那台惹祸的机器前,纤细的手指在上面灵活地按了几下,
"只是微波炉设置错了,很容易解决的。晓晓刚来,不熟悉这些很正常。"她叫我"晓晓",
亲昵得仿佛我们真是姐妹。但当我看向她的眼睛时,那里只有冰冷的评估,
像在打量一个闯入领地的敌人。"柔柔就是懂事。"林月蓉的表情立刻柔和下来,
她摸了摸宁柔的头发,然后转向我,"宁晓,以后别乱动家里的东西。张妈,来收拾一下。
"管家陈姨匆匆赶来,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开始处理残局。我站在原地,
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多余和愚蠢。"我去准备早餐。"宁柔微笑着说,熟练地系上围裙,
从冰箱里取出食材。她操作那些厨具的样子优雅得像在跳舞,林月蓉站在一旁,
眼中满是骄傲。"需要帮忙吗?"我小声问。"不用了,"宁柔头也不回,"你去休息吧。
"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如此明显,我默默退出了厨房。上楼时,
我听见宁皓在对林月蓉说:"妈,她什么时候走啊?我不想和一个陌生人住在一起。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听到林月蓉的回答。回到房间,我坐在床边,
盯着自己的双手发呆。这双手会洗衣服、会做饭、会修理漏水的水龙头,
却不会操作那些价值上万的智能家电。在这个世界里,我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
笨拙而可笑。七点半,我鼓起勇气再次下楼。餐厅里,全家人已经就座。宁志远坐在主位,
正在看报纸;林月蓉在给宁皓倒果汁;宁柔则端着刚烤好的面包从厨房走出来,
像个完美的小主妇。我的座位被安排在长桌的最末端,离所有人都有段距离。
盘子里是简单的煎蛋和吐司,而其他人面前还有培根、沙拉和新鲜果汁。
"宁辰今天从英国回来。"林月蓉对宁志远说,声音里满是期待,
"他说给柔柔带了特别的礼物。""哥哥要回来了?"宁柔眼睛一亮,"我好想他!
"宁皓撇撇嘴:"姐,你就只想大哥,不想我啊?
"宁柔笑着揉了揉宁皓的头发:"当然也想你啊,小调皮鬼。
"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像一幅完美的家庭画卷,而我像个不小心闯入的观众,
连呼吸都显得突兀。早餐后,林月蓉终于把注意力转向我:"宁晓,
你今天和柔柔一起去学校。校长已经安排好了,你的校服..."她犹豫了一下,
"柔柔有几套旧的,你先穿着。"我点点头,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宁柔的"旧"校服对我来说几乎是全新的,料子比我以前穿过的任何衣服都好。
但当我看到宁柔从衣柜里拿出那些明显故意保存得很好的校服时,还是感到一阵刺痛。
"这些我都***了,"宁柔微笑着说,把衣服递给我,"希望你不介意。"我接过衣服,
手指触到了一张硬硬的纸片。趁宁柔不注意,
我偷偷从口袋里摸出来——那是一张被撕碎又粘好的寻人启事,
上面有我的婴儿照片和"寻找亲生父母"的字样。日期是...两年前?我的心跳突然加速。
两年前?可养母说她上个月才知道真相..."快点,要迟到了。"宁柔在门口喊道,
我慌忙把纸片塞回口袋。校车停在豪宅区门口,我和宁柔一起上车。她一出现,
车上立刻响起一片问候声。"柔柔!这里!""宁柔,周末的party太棒了!
""学生会主席,下周的活动方案我发你邮箱了!"宁柔微笑着回应每一个人,优雅得体。
而我,默默跟在她身后,被所有人好奇地打量着。"这是谁啊?
"一个染着金发的女孩斜眼瞥我。"我表妹,暂时住我家。"宁柔轻描淡写地说,
一句话就把我定位成了远房亲戚。到了学校,差别更加明显。宁柔是风云人物,学生会主席,
老师的宠儿。而我,被安排在最后一排的角落,连课本都是别人用过的旧书。"新来的,
你知道坐在你位置上的是谁吗?"课间,一个男生拦住了我,"那是李明轩的位置,
他只是请病假,不是转学。"我抱着书本,
不知所措:"老师安排我坐这里的...""别欺负新同学。"宁柔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
声音温柔但眼神冰冷,"晓晓是我家的...亲戚。李明轩回来后会调座位的,对吧?
"男生立刻变了态度:"当然,宁柔你说得对。"午休时,我躲在图书馆角落,
再次掏出那张寻人启事。上面的电话号码已经被墨水涂掉,
但依稀能辨认出"重金酬谢"几个字。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心中成形:宁柔是不是早就知道真相?她是不是故意阻止我被找到?
下午放学时,我故意拖延时间,等宁柔先走。我想跟踪她,看看能不能发现更多线索。
但当我悄悄跟到学校后花园时,听到的对话让我的血液几乎凝固。
"...那个乡巴佬还真以为自己是宁家小姐了?"是宁柔的声音,
但语气与我听过的甜美嗓音截然不同,充满了刻薄和恶意。"你爸妈怎么说?真的要收养她?
"另一个女孩问。宁柔冷笑一声:"怎么可能?我两年前就发现了那个寻人启事,
立刻让人处理掉了。这次是她自己找上门,没办法才让她住下的。等着看吧,不出三个月,
她就会自己滚蛋。""你真厉害,"女孩崇拜地说,"那寻人启事上不是有重金酬谢吗?
你爸妈不知道?""我怎么可能让他们知道?"宁柔的声音带着得意,
"我偷偷联系了那个人,说我是骗子,把她吓跑了。这个家的一切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我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原来如此...宁柔早就知道真相,
并且一直在阻止我被找到。而现在,她正计划着如何把我赶出宁家。回程的校车上,
我沉默不语。宁柔坐前排和朋友谈笑风生,偶尔回头看我一眼,眼神中带着警告,
仿佛知道我已经发现了她的秘密。回到家时,别墅前停着一辆陌生的豪车。"宁辰回来了!
"宁柔欢呼一声,冲进屋里。我慢慢跟在后面,心里五味杂陈。客厅里,
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正被全家人围着。他英俊挺拔,穿着考究的西装,
一看就是精英阶层。这就是我的大哥,宁辰。"柔柔,想死你了!"宁辰一把抱住宁柔,
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给你的,伦敦最新款的手链。"宁柔惊喜地尖叫起来,
立刻戴上了那条闪闪发光的手链。林月蓉和宁志远满脸欣慰,
宁皓则吵着要哥哥也给他带礼物。我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宁辰终于注意到了我,
眉头微皱:"这位是...?""哦,这是宁晓。"林月蓉的语气立刻冷淡下来,
"就是...我们跟你提过的那个女孩。"宁辰恍然大悟,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然后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明信片递给我:"伦敦的风景,送给你。"一张明信片。
给宁柔的是钻石手链,给我的是一张纸片。我接过明信片,强挤出一个微笑:"谢谢。
"晚饭时,我得知宁辰刚从牛津大学毕业,即将接手宁氏集团的海外业务。他谈吐不凡,
见识广博,是宁家的骄傲。而我,除了"刚从乡下接回来的女孩"这个尴尬身份外,
一无所有。"晓晓也在读高三吧?"宁辰突然问我,"成绩怎么样?""还...还可以。
"我小声回答。"柔柔可是年级前十,"宁辰骄傲地说,"已经被保送北大了。""哥哥!
"宁柔娇嗔道,"别给我压力嘛。"全家人笑了起来,气氛温馨融洽。我低头扒着饭,
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多余。晚上,我坐在床边,翻看着那张伦敦风景明信片。
背面写着潦草的几个字:"欢迎来到宁家。——宁辰"连一句"妹妹"都不愿意称呼我。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我咬着手背不让自己出声,心脏疼得像被撕裂成两半。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我慌忙擦干眼泪:"谁?""是我,陈姨。"管家的声音传来,
"我给你拿了点宵夜。"我打开门,陈姨端着一盘水果和点心站在门外。看到我红肿的眼睛,
她叹了口气,把托盘放在桌上:"别太难过了,孩子。""谢谢。"我声音哽咽。
陈姨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这是...你出生那天,夫人抱着你的照片。
我想你应该看看。"照片上,年轻的林月蓉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笑容灿烂而幸福。
那是我,我知道。曾经,她也是爱我的。"夫人她...只是需要时间。"陈姨轻声说,
"给她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我点点头,接过照片。当陈姨离开后,
我把照片和那张寻人启事一起藏在了日记本里。宁柔的秘密,我的武器。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即使这个家现在不欢迎我,我也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窗外,月光冷冷地洒在花园里。
宁柔的房间灯还亮着,她正在和谁通电话,笑声清脆悦耳。而我的房间,安静得像座孤岛。
3."宁晓,你确定要参加文艺比赛?"班主任李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中带着怀疑。
教室里其他同学也都望向我,窃窃私语声像无数只小虫子在耳边爬行。"是老师您推荐我的。
"我攥紧了衣角,声音却异常坚定。上周音乐课上,李老师偶然听到我哼唱一首民谣,
惊讶于我的音准和音色,当即提议我代表班级参加全校文艺汇演。当时宁柔就坐在第一排,
她转过头看我时,嘴角带着笑,眼神却冷得像冰。"那好吧。"李老师叹了口气,
"就报独唱节目,曲目你自己定。服装...自己准备。"下课铃响起,
同学们三三两两离开。我慢吞吞地收拾书本,直到教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从书包里掏出那张被撕碎又粘好的寻人启事,我的手指轻轻抚过上面的日期——两年前。
宁柔知道真相已经两年了,而我的养母到死都以为我是被抛弃的孩子。"找什么呢?
这么认真。"宁柔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我慌忙把纸片塞回书包。她不知何时折返回来,
倚在门框上,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给她镀上一层金边,像个天使。
如果忽略她眼中那抹算计的光芒的话。"没什么。"我背上书包,想从她身边挤过去。
她突然伸手拦住我:"听说你要在文艺比赛上唱歌?"她歪着头,笑容甜美,"真勇敢。
毕竟...你以前在那种乡下学校,应该没什么舞台经验吧?"我咬住下唇。养母生病时,
我曾在小镇酒吧驻唱赚医药费,但没必要告诉宁柔这些。"我会努力的。"我低声说。
宁柔轻笑一声,凑近我耳边:"知道吗?从小到大,所有比赛第一名都是我。
"她的呼吸喷在我耳畔,带着薄荷糖的清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恶意,"这次也不会例外。
"她翩然离去,留下一阵昂贵的香水味。我站在原地,突然明白了什么叫"笑里藏刀"。
接下来的一周,我每天放学后都留在学校琴房练习。
选的是养母教我的民谣《野百合也有春天》,简单的旋律却需要饱满的情感表达。
每当我唱起这首歌,就会想起养母粗糙的手掌轻抚我头发的感觉,
想起她临终前含着泪说"去找你真正的家人吧"时的表情。比赛当天,天空阴沉沉的,
像蒙了一层灰布。"紧张吗?"陈姨帮我整理衣领时轻声问。
她偷偷借给我一条素雅的淡蓝色连衣裙,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至少比我的校服强。"有点。
"我老实承认,手心全是汗。陈姨拍拍我的肩膀:"别怕,做你自己就好。
"礼堂里人头攒动,全校师生几乎都来了。我坐在后台,透过幕布的缝隙寻找家人的身影。
前排VIP区,宁家五口人坐在一起——宁志远正襟危坐,林月蓉优雅端庄,
宁辰和宁皓西装笔挺,而宁柔...宁柔穿着一条香奈儿高定连衣裙,像个真正的公主。
他们看起来那么和谐,那么完美,没有我的位置。"下面有请高三(7)班宁晓同学,
表演独唱《野百合也有春天》!"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我深吸一口气,走上舞台。
聚光灯刺眼得让我一时看不清台下,只能隐约辨认出宁柔正凑在林月蓉耳边说着什么,
林月蓉笑着点头。走到钢琴前,我向伴奏的同学点头示意。前奏响起,我手指轻抚钢琴边缘,
准备开唱——"铮!"一声刺耳的杂音突然从钢琴里炸开。伴奏的同学惊慌地试了几个音,
脸色变得煞白——钢琴被人动了手脚,好几个键完全走音。台下开始骚动,有人窃笑,
有人吹口哨。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宁柔,她正用手帕掩着嘴,肩膀微微抖动,
显然在偷笑。血液冲上我的太阳穴,耳边嗡嗡作响。这是宁柔的杰作,毫无疑问。
她想让我在全校面前出丑,想证明我这个"乡下丫头"不配站在聚光灯下。
伴奏的同学手足无措地看着我:"还...还继续吗?"我闭上眼睛,
养母的脸浮现在黑暗中。她总是说:"晓晓,生活给你酸柠檬,就把它榨成柠檬汁。
"睁开眼,我推开钢琴凳,走到舞台中央,对着麦克风轻声说:"抱歉,钢琴出了点问题。
我清唱吧。"没有伴奏,没有华丽的技巧,只有我和我的声音。我唱起那首熟悉的民谣,
唱野百合如何在山谷中独自绽放,唱它如何不羡慕牡丹的富贵,不嫉妒玫瑰的娇艳。
歌声在礼堂里回荡,我看到窃笑声渐渐消失,所有人的表情从嘲讽变成了专注,
甚至...感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全场寂静了两秒,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我甚至看到评委席上有老师在擦眼泪。鞠躬下台时,我的目光扫过宁家人。
宁辰似乎有些惊讶,宁志远若有所思,而宁柔...宁柔的脸色难看得像吞了一整只柠檬。
只有林月蓉的表情我看不懂,她直直地望着我,嘴唇微微颤抖,
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比赛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我获得了声乐组第一名。
领奖时,校长特意提到"这种临场应变能力和真挚的情感表达正是艺术最珍贵的品质"。
我捧着奖状回到座位,心脏跳得飞快。
这是我来到这座城市后第一次感到...自己也许没那么差劲。"恭喜。"宁辰简短地说,
语气中带着一丝我读不懂的复杂。宁柔从始至终没看我一眼,她紧握的拳头放在膝盖上,
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回家的车上,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宁柔一上车就"不小心"把矿泉水洒在我的裙子上,然后假惺惺地道歉:"哎呀,对不起,
我手滑了。"林月蓉递给她纸巾,关切地问:"柔柔,你没事吧?
"却对我的湿裙子视而不见。到家后,我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晚饭时宁志远突然放下筷子,冷冷地说:"宁晓,你今天的行为很不妥当。
"我愣住了:"什么行为?""你明明知道钢琴有问题,为什么不直接退赛?"宁志远皱眉,
"非要逞能清唱,抢柔柔的风头。她准备了那么久的钢琴独奏,
结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你吸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