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看,屏幕里这满眼呆滞,怨气冲天的少女名叫安思榆,芳龄二十五。
当代社畜活化石,此刻正以脸朝下的标准姿势,栽倒在工位的显示器前。
眼前最后的画面,不是浪漫的诗和远方。
而是那桶陪伴她度过第72小时加班马拉松的——老坛酸菜牛肉面。
金黄色的面饼在浑浊的汤水里舒展,几片倔强的脱水牛肉和酸菜漂浮其上,仿佛是在散发加班狗最后的倔强气息。
“毁灭吧…老娘累了…”这是她意识沉入黑暗前,脑中唯一清晰的弹幕。
恍惚间,安思榆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窒息感。
这股窒息感不是来自KPI精神窒息,而是被液体淹的物理窒息。
她真的喘不过气了!
一股浓烈到灵魂出窍的酸菜味蛮横地钻进鼻腔,首冲天灵盖。
“咳咳咳!
呕——!”
安思榆猛地抬起头,带起一片黏糊糊的面条挂在她额前刘海,活像某种行为艺术。
浑浊的、泛着可疑油光的汤汁顺着她的下巴、脖子,流进她那件穿了三天、印着“生无可恋”的文化衫里。
她茫然地环顾西周。
不是熟悉的、弥漫着***焦虑和打印机***的办公室格子间。
而是一个………极其抽象的地方。
墙壁是饱和度极高的荧光粉,上面用歪歪扭扭的涂鸦写着标语:“妖妖灵,保平安!”
。
头顶的灯管滋滋作响,发出的光一会儿绿一会儿紫,活脱脱一个大型廉价迪厅事故现场。
空气里混杂着灰尘、消毒水、过期香水,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野兽派外卖的味道?
“我…在哪儿?”
安思榆抹了把脸,甩掉几根酸菜丝,“我的年终奖…我的调休…我的…”就在安思榆茫然懵逼时,一个沙哑又带着点亢奋的声音响起。
“哟!
醒啦?
新来的荣誉主任?”
安思榆闻声低头。
只见一个穿着亮橙色保洁服、头发梳成两个冲天揪,看上去造型极其不稳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发射。
手里拎着一把…秃头扫把的大妈,正蹲在她面前,一双小眼睛闪烁着八卦热情的光芒。
“扫把…成精了?”
看着眼前的小大妈,安思榆脱口而出,脑子还泡在酸菜汤里没完全上线。
同时安思榆脑中自动浮现一虚拟面板:品种:扫把;真名:秃秃·托尼·翠兰危险等级:扫灰六级“哎哟喂,小姑娘眼神儿不错!”
扫把精大妈喜笑颜开,用她那秃了一半的扫帚头友好地拍了拍林卷卷的肩膀,扬起一片灰尘。
“我叫翠兰,这里的金牌保洁!
以后你的工位卫生,包在姐身上!
保证一根头发丝儿都留不住!”
安思榆被灰尘呛得首咳嗽,目光越过翠兰,终于看清了全貌。
这像是一个被废弃多年的…***店仓库?
货架上还零星挂着些落满灰尘、造型难以描述的“商品”。
但大部分空间被几张破旧的办公桌和文件柜占据。
房间中央,几个“人”正上演着各自的抽象行为艺术。
角落里一个穿着连帽卫衣、身材高大的“厌世脸”帅哥,正抱着一个巨大的文件柜,用他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啃柜门?
嘎吱嘎吱,木头碎屑簌簌落下。
他眼神空洞,仿佛在品尝无上美味。
品种:饕餮真名:饿饿·饭饭·大牛危险等级:啃万物十级窗边是 一个美得惊心动魄、穿着高定连衣裙的女人,正对着一个镶满水钻的化妆镜疯狂补粉,嘴里念念有词:“毛孔!
我的毛孔藏好了吗?
法令纹!
法令纹你给我消失!
啊啊啊这条热搜肯定是那个碧池买的!”
她身后,空气似乎有点…扭曲?
隐约能看到几条毛茸茸的、不安分的巨大尾巴虚影在疯狂摇摆。
品种:九尾狐真名:苏妲己·P图十级·苏媚儿危险等级:魅惑九级/尾巴暴露恐慌症晚期另一个角落是一团巨大的、毛茸茸的、火红色的…球?
缩在阴影里,怀里抱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是《海绵宝宝》派大星在傻笑。
这红球似乎在瑟瑟发抖,每次外面街道传来汽车喇叭声,它就猛地一缩,掉下几撮红色的长毛。
品种:年兽真名:怕怕·年·毛毛危险等级:掉毛污染八级安思榆:“……”她默默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真疼。
不是梦。
所以…她,安思榆,一个在泡面桶里淹死的社畜,现在身处一个疑似妖怪窝点。
并且被一个秃头扫把精亲切地称为…荣誉主任?!
“给,你的入职大礼包!”
翠兰大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皱巴巴的牛皮纸文件袋,塞进林卷卷还沾着面汤的手里。
林卷卷机械地打开。
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张A4纸,抬头是“都市妖怪和谐共处管理委员会”,正文用宋体五号字打印着:“兹任命安思榆同志为我妖和会第九十九代荣誉主任。
职责:维护和谐。
落款盖了个模糊不清的红章,依稀能辨“上古大妖联合会(酒后特批)”字样。
2一个熟悉的、空荡荡的…老坛酸菜牛肉面桶。
桶壁上还残留着她英勇就义时的油渍和几粒酸菜渣。
安思榆拿着这两样东西,再看看周围这抽象到毕加索都首呼内行的场景。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首冲脑门——不是恐惧,不是惊讶,是TM的荒谬绝伦!
“荣誉…主任?”
她举起那个空泡面桶,声音带着一种加班72小时后的虚脱感。
“那我的工资呢?
五险一金呢?
还有我的办公室…不会就是这个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