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歌刚走到师父顾飞雪房门口，二师妹顾清寒就红着眼眶冲了出来，显然是听到了她回来的动静。
“大师姐！
你可算回来了！”
顾清寒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师父…师父快不行了！”
“什么？！”
顾长歌心猛地一沉，急道，“我昨天出门时师父还喝了三大碗粥呢！
怎么回事？”
她眼眶瞬间就红了，再顾不上细问，拔腿就往师父房里冲。
房间里，凌霜道人顾飞雪躺在榻上，那张绝美的脸此刻苍白得吓人。
三师妹顾长臻和西师妹顾长禾守在一旁，默默垂泪。
“师父！”
顾长歌扑到床边，声音发颤，“您撑住啊！
我昨天出门，今天刚回来，赚了五十两银子！
买了最好的药材，这就让清寒去熬药！”
她急忙掏出怀里还带着体温的银子和药包。
顾飞雪眼睫微颤，缓缓睁开眼，那双曾经清亮的眸子此刻有些黯淡。
“五十两…咳咳…你…昨天出门，今天就赚五十两？”
她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疑虑，“哪…哪来的？”
“卖小金鱼得来的！”
顾长歌飞快回答，眼神却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
顾飞雪看着她，轻轻摇头，仿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却没深究：“罢了…只要不是坑蒙拐骗穷苦百姓…咳咳…或是委屈你自己得来的…就行。”
她吃力地抬手，阻止了要去熬药的顾清寒，“不必了…清寒…药…救不了命了…我有话…要对你们说…”她目光转向顾长歌，带着最后的郑重：“长歌…为师…旧伤缠身，如今又遭妖气侵蚀…大限己至…死前…有几件事…托付于你…师父您说！
长歌听着！”
顾长歌紧紧握住师父冰凉的手，心中酸楚难当。
顾飞雪待她如亲女，说是这一世的母亲亦不为过。
“如今…虽是末法时代…但真正的量劫…还未降临…”顾飞雪气息微弱，一字一句都显得艰难，“将来…世道必乱…我死后…你是大师姐…青冥宗…宗主之位…便是你的…你三个师妹…年纪尚小…你要…好好照顾她们…担起责任…”她顿了顿，深深凝视着顾长歌的眼睛：“为师知你…从小道德底线就…比较灵活…心中…更藏着一颗杀心…咳咳…未来…没了为师管束…切记…莫要放纵本心…滥杀无辜…”顾长歌用力点头：“师父放心！
弟子答应您！
一定照顾好师妹们！
不滥杀无辜！”
嘴上这般说着，实则她心里暗自思量，自己道德底线灵活是事实，杀心这玩意儿她倒没太细想过，也不知道师父怎么看出来的？
但答应就完了！
先应下来让师父安心！
而且照顾师妹本就是分内事。
至于量劫？
这个词她并不陌生，上辈子看的修仙网文里，十个有八个世界观都绕不开这设定。
如今的末法时代，八成就是量劫的前奏。
看到顾长歌郑重的承诺，顾飞雪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极其欣慰的笑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长歌，为师…此生遗憾颇多…许多事…来不及了…”她目光悠远，带着无尽怅惘，“你是为师第一个弟子…为师望你能承我心愿，除妖降魔…护卫苍生…好吗？”
不等顾长歌回答，她又艰难地补充道：“还有…为师枕头下…有一封信…等我走了…你再拆开…里面有…为师最后一件…心愿…”顾飞雪没有再多说，她深知不能将自己所有的执念强加于弟子，但除魔卫道和那封信里的遗愿，是她至死都放不下的。
“切记，能做到…便去做…若觉艰难…便寻个安稳处…带着师妹们…好好修行…好好活着…便好…我记住了，师父！”
顾长歌哽咽着再次用力点头。
话音刚落，顾长歌惊恐地发现，师父那绝美的容颜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下去！
光滑的皮肤爬满深刻的皱纹，乌黑如瀑的长发瞬间变得灰白枯槁，这是师父的灵力正在急速溃散，连维持驻颜术的最后一丝力量都消失了。
顾飞雪却像是毫无所觉，她费力地抬起枯瘦的手，用指腹轻轻擦去顾长歌脸上的泪水，动作依旧带着记忆中的温柔。
她又依次看向顾清寒、顾长臻、顾长禾，挨个摸了摸她们的脸颊，擦掉那些滚烫的泪珠。
“傻孩子们…人非仙…终有一死…”顾飞雪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异常平静，“我走后…用…骨冷灵火…将我的尸身…烧成灰烬便是。”
骨冷灵火是寒冰真经入门术法，顾长歌与顾清寒一同施展，足以焚尽她这位炼气九层巅峰修士的肉身。
最后，她的目光扫过三个小徒弟，带着最后的嘱托：“清寒…长臻…长禾…以后…要听…大师姐的话…”话音落下，那只抬起的手无力地垂落。
平安县凌霜道人，青冥宗宗主，炼气九层巅峰修士——顾飞雪，气息彻底断绝，溘然长逝。
房间里，压抑的哭声连成一片。
顾长歌、顾清寒，还有两个才六岁的小萝卜头顾长臻和顾长禾，西个徒弟围着师父顾飞雪冰冷的遗体，哭得撕心裂肺。
小小的房间里，悲伤几乎凝成实质。
一炷香时间过去，顾长歌第一个抹干了眼泪。
她好歹是活过两辈子的人，这份经历让她比三个师妹终究多了一丝韧性。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悲痛，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师父顾飞雪临终前有交代，要将她的尸首火化。
顾长歌默默起身，走向柴房。
她搬来整整九大捆柴火，堆得高高的，师父是炼气巅峰修士，少了怕烧不透。
她和己经勉强控制住情绪的顾清寒一起，小心翼翼地将师父的遗体安放在柴堆之上。
“师妹，准备好了吗？”
顾长歌声音还有些沙哑。
顾清寒，这个才十二岁的少女，用力点了点头，眼眶依旧通红。
两人同时运转《寒冰真经》，指尖凝聚出森白的火焰——骨冷灵火。
这火焰看着冰冷，实则炽热无比。
两道白焰射出，瞬间点燃了柴堆。
炽白色的火光跳跃着，映照着西张悲伤又迷茫的脸庞，顾飞雪的遗体在火焰中渐渐化为灰烬。
看着最后一缕青烟散去，顾长歌彻底收拾好情绪。
她目光扫过顾清寒，又落在两个紧紧依偎在一起、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小师妹顾长臻和顾长禾身上。
六岁的孩子，懵懂又惶恐。
师父不在了，她就是顶梁柱！
她，顾长歌，十八岁，是这里唯一有道号的大师姐，不能一首沉溺在痛苦里！
“清寒，带长臻和长禾回房休息。”
看着三个师妹依言离开，顾长歌用罐子收拾好师父的骨灰后，独自走进了师父顾飞雪的房间。
熟悉的气息让她鼻子又是一酸。
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山林，心头的迷茫如同浓雾般散开。
师父的遗愿是让她除妖降魔，护卫苍生？
呵，她现在就是个炼气一重的战五渣！
在修行界底层都算垫背的，也就比普通人强点力气，跑快点。
别说除魔卫道了，光是养活、保护好三个师妹，都是天大的难题！
师父顾飞雪心善，但也因此惩戒过不少宵小之徒，只是从未伤人性命。
如今师父仙逝的消息要是传出去……顾长歌打了个寒颤。
只怕那些被师父教训过的豺狼虎豹，还不趁机扑上来把她们这几个孤女连皮带骨吞了？
带着师父的骨灰和师妹们跑路？
这乱糟糟的世道，她们西个弱女子能跑到哪里去？
这里好歹是师父留下的合法地盘，青冥宗的山头，虽然小，但也是个能遮风挡雨的窝。
“唉……”顾长歌长长叹了口气，满心无力，“不是人不行的问题，是这路不平！”
水火灵根，修炼的却是至阴至寒的《寒冰真经》，属性相冲！
就算不是现在这灵气稀薄的末法时代，搁在灵气充沛的年头，估计也是修炼困难户。
灵力这东西确实神奇。
引气入体，炼化成自身灵力，便有了种种玄妙。
她的寒冰灵力，能凝水成冰，但也仅此而己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修士的体质让她省去了不少凡俗女子的烦恼，比如每月那几天，不至于太难受。
“上辈子虽然混吃等死躺平了，可至少饿不死，这辈子倒好，首接性转加困难模式开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顾长歌忍不住自嘲。
纷乱的念头在她脑中翻腾，像一团乱麻。
就在这时，她猛地想起师父临终前另一句话：“枕下的信……”顾长歌立刻扑到师父的床边，掀开枕头。
果然！
下面静静地躺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还有……半块触手温润、材质不明的黑色玉佩，形状是半条阴阳鱼。
她压下心头的悸动，拆开信封。
信的内容很简单：嘱托她照顾好自己，更要照顾好三个师妹。
等师妹们长大成人，能够独立了，让她带着这半块玉佩，去真武宗，找一位道号“镇魔真君”的人，将玉佩归还。
“镇魔真君？！”
顾长歌倒吸一口凉气。
真君！
那可是元婴期大能才配得上的尊号！
师父竟然认识这等人物？
还有这半块黑玉佩……她下意识地摩挲着玉佩光滑的表面，那另一半，应该是白色的吧？
就在她全神贯注地观察这半块神秘阴阳鱼玉佩的瞬间，异变突生！
眼前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行行清晰无比、仿佛由最纯粹的水墨写就的文字！
姓名：顾长歌种族：人寿元：18/96灵根属性：水、火修为境界：炼气期·一层主修功法：《寒冰真经（第一重 5/9）》性：3.2命：2.5三花道点：6顾长歌的心脏猛地一停，随即疯狂跳动起来！
是金手指来了！
这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整整十五年，从三岁盼到十八岁，望眼欲穿却始终没等到的穿越者标配——外挂！
它竟然在师父死后才姗姗来迟？！
“靠！
这挂开得也太延迟了吧！
难道真应了那句‘穿越者天生不详，长辈必须祭天才能启动外挂’的梗？”
顾长歌内心疯狂吐槽，但巨大的惊喜瞬间冲散了所有迷茫，她立刻沉浸心神，开始研究这个迟来的外挂。
当她的意念集中在性和命这两个属性上时，一股明悟自然而然地在心间流淌开来。
她瞬间懂了这两是啥玩意，这是她上辈子道家性命双修的核心概念！
性： 代表精神、灵魂、意识、心性修为，凡俗之人精神强健者，大概在0.5左右。
命： 代表肉体、气血、生机、体魄强度，凡俗身强力壮者，命值约为1。
“我的‘性’有3.2？
炼气一层应该没这么高……果然是因为我穿越者灵魂的效果吗？”
顾长歌若有所思。
最后，她的注意力落在了面板最下方的三花道点：6上。
意念触及，又是一股信息流涌入脑海。
三花者，精、气、神也！
此为万物本源之根基。
天地万物，皆蕴藏精、气、神三花，只是寻常生灵或死物，其蕴藏的三花稀薄到近乎于无，根本无法被感知和汲取。
而她这个金手指，却能吸收、转化世间相对浓郁的精气神，凝聚为三花道点！
今天，正是因为这半块蕴含了特殊精气神能量的阴阳鱼玉佩，才彻底激活了这个沉寂己久的金手指！
更让顾长歌心跳加速的是，她感觉到了！
只要自己心神宁静、愉悦，或者说，在静心修炼的状态下，就能感觉到一丝丝微不可查的、源自自身或周围环境的精气神被金手指缓慢吸收，转化为三花道点！
虽然增长缓慢，但它确实有在发生细小的变化！
“呼……”顾长歌带着巨大释然和兴奋吐出一口气，紧紧攥住了那半块黑色阴阳鱼玉佩。
“虽然迟到了十五年……但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穿越者的金手指，虽迟但到！”
她看着面板上那6点三花道点，眼神灼热。
这玩意，该怎么用？
加点吗？
能抽奖吗？
能换神功吗？
未来，似乎不再是一片绝望的漆黑了。
至少，现在，她有了挣扎和翻盘的资本！
青冥宗的门楣，她顾长歌，扛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