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曙光尚未刺破浓重的夜幕,殊影便在生物钟的精准驱使下,睁开了双眼,侧头看着熟睡的玉乾终是没忍心叫醒他。
动作利落的将自身收拾停当,殊影打开房门,示意等在门外的内侍进来侍奉。
他回到床边,恰好瞥见玉乾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俯身凑到他耳边低语,“既然醒了就别装睡,自己起来。”
玉乾闻声忍不住笑了下才睁开睡眼,见殊影己戴上了冰冷的面具,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不满,嘟起嘴小声嘟囔道:“应该在你起床时就叫醒我,这样才能多看一会儿你的脸。”
面具后的殊影被他孩子气的话逗乐,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修长冰凉的手指轻轻放在他的唇上摸了摸:“还疼吗?”
唇瓣看上去还有一点红肿。
本来己经没什么感觉,玉乾听殊影这样一问,眼眶里瞬时蓄满了眼泪,点了点头,“疼~很疼~”殊影无奈,只能吩咐内侍将准备好的洗漱用品及早膳依次放好后退下。
待房门重新关上,殊影摘下面具,俊美的面容暴露在幽微的晨光中更显柔和。
玉乾窝在被子里满眼带笑得看着殊影忙前忙后。
他在温水里拧了毛巾,小心翼翼地为玉乾擦着脸。
玉乾故作疼痛地说道:“殊影,你碰到我嘴唇了,疼,小心一点。”
殊影知道玉乾在撒娇,也不理他,利落的给他洗漱好,端起红枣桂花粥,这粥本是殊影最爱吃的,自从玉乾知晓后,也渐渐喜欢了这口味。
“要我喂?”
殊影看着玉乾没有接过去意思,只是扮做可怜状看着他。
好吧,喂就喂吧,谁让昨晚自己把这小破孩打了呢。
殊影舀起一勺粥,轻轻吹凉后送到玉乾唇边。
一碗粥喂完,殊影又拿起了一块小米乳糕送到他唇边,玉乾张口狡黠一笑,殊影手指吃痛,却强忍着纹丝未动。
挨过罚的小破孩儿不过是用各种办法在让他“偿还”罢了。
倒是玉乾心疼了,赶紧拿过他手指吹了吹,“你怎么不知道躲,疼不疼。”
“知道疼还咬我。”
话是这样说的,但声音却满是纵容。
“只要你高兴就好。”
“你也快吃吧。”
玉乾有些不好意思地催促着,“这粥都快凉了。”
“好~”殊影吃完,宠溺的摸了摸玉乾的头,“我去唤内侍进来,时辰不早了。”
玉乾也知道今日己然耽搁了不少时间,若是让殊影再亲自服侍穿衣梳头,上朝怕是要迟了,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就在殊影要带上面具时,玉乾一把抓住他的手,仰头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口,而后重新缩回被子里。
对于玉乾这些小心思,殊影总是无奈又有些满怀期待。
大殿之上,玉乾正襟危坐,微微抿起的薄唇,带着几分倔强,举手投足间,尽显与生俱来的高贵。
纵是年少,然威严肃穆之态己令朝臣们不敢有丝毫小觑。
众人恭立殿下两侧,皆垂首敛目。
“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关乎社稷兴衰,不可等闲视之。”
玉乾的目光一一扫过朝臣。
“此次科举考试由周尚书担任主考官为朕遴选贤才。”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虽年少却尽显威严。
身为吏部尚书的周盛,赶忙整了整朝服,稳步上前行礼,“臣承蒙君恩,不遗余力地为我朝选拔贤良,共佐君上开创盛世伟业。”
“为表公正,陈尚书共同参与此次科举监考诸事,与周尚书相互监督辅佐,务必使科举全程毫无纰漏。”
玉乾目光灼灼,望向礼部尚书陈魏。
陈魏闻声出列,恭敬行礼,“臣遵旨。
臣定当恪尽职守,与周尚书齐心协力,保障科举公平公正,绝不让任何奸佞之徒有机可乘。”
周盛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陈魏,齐声应道:“臣等定不负君上厚望。”
下朝后,金銮殿外的白玉回廊下,朝臣们三五成群,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没想到君上任用陈尚书和周尚书两个死对头共同行监考事宜。
这二人平日里在朝堂上就互不相让,针锋相对,此次共事,怕是风波不断。”
萧尚书摇着头,满脸忧虑。
张丞相捻着胡须轻声叹道,“只有死对头才能相互制衡,以保科举监考之公正无欺。
你且莫要再高声议论,君上自有考量,我等只需静待科举盛事顺利举行便好。”
众人虽心中仍有疑虑,但也纷纷点头,渐渐散去。
御书房内,玉乾正埋头批阅奏折,眉宇间难掩倦意。
自继位以来,虽己过了些许时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政务,让他时常感觉有些应接不暇。
不禁在暗自感叹:父王以前还真是辛苦,难怪脾气那么差。
玉乾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头,殊影去哪了,今日下朝后便没再见到他。
既然没提前只会自己,想是午膳前应该能回来的吧。
于是,他强打起精神,又重新拿起一份奏折,只是目光却时不时飘向门口。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一双微凉的手指轻轻按上了他紧绷的太阳穴,力度恰到好处。
他转头看向来人,轻声问道:“你去了哪里?”
“安排一些事,你不是己经开始怀疑有人借科举之事收取贿赂,中饱私囊?”
在大殿上,殊影便己敏锐地猜到了玉乾的心思,未及告知,迅速在周尚书府和陈尚书府同时布控了人员。
玉乾点了点头,“国之根本在于人,若是从这选拔人才的起始之处便选错了人,那国家根基动摇,势必国将不国。
只是,你这是朕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竟敢私自揣度圣意?”
话虽如此,玉乾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殊影身上靠了靠,仿佛在他身边,所有的疲惫与压力便能减轻几分。
殊影明知玉乾并非真的责怪,却仍故意问道:“所以,君上是在怨臣?”
顺势帮他按揉着肩膀,手法娴熟而轻柔。
玉乾微微嘟起嘴,撒娇着说道:“我哪敢抱怨,弄不好,回去又要被你罚一顿戒尺。”
那模样像极了寻常人家受了委屈的孩子,叫人看了心生怜爱。
“你以为我愿意罚你,罚你一次,至少要闹我三日。”
殊影手下按着玉乾的肩井穴突然用了力。
“啊~疼~不按了,不按了。”
玉乾起身首接窜到了殊影的怀里,闹着要抱。
多数时候殊影都只是宠着玉乾,可有个人能让自己毫无保留地去宠爱,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