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山河

姐姐的山河姐姐的山河我十五岁那年，全家九口人挤在漏雨的茅草屋里，

三个弟弟三个妹妹睡在稻草堆上，妹妹缩在我怀里啃冻红的红薯。村长踹开门，

把救济粮扔进泥水里：“发粮给你们是浪费。”父亲求他，被踢断两根肋骨。那天夜里，

我听见母亲哭着对妹妹说：“明天我去婶子家先借点麦子给你们吃。”我攥紧被撕碎的书本，

第一次在心里反复默念：只要我活着，总有一天要带着他们冲出这里。

第一章我蹲在破屋前挖野菜，风刮得脸疼。远处大巴停下，一群人举着手机拍我。我低着头，

像条狗一样缩进阴影里。没人跟我说话，他们笑。 ，他们指我，我听见快门声，

像鞭子抽下来。第二天，邻居家的娃指着屏幕喊：“你看你上热搜了！”我接过手机，

手抖得握不住。画面里是我，头发乱，衣角破，脚踩一双烂布鞋，

标题写着：“少女住在狗窝一样的房子里！”评论刷屏——“好可怜、这地方居然还有人住？

、像非洲难民吧？”我盯着那张脸，那是我吗？原来我长这样，原来别人是这么看我的。

眼泪砸在屏幕上，我哭了一整夜，没有声音，只有泪。天还没亮，我就爬起来，煤油灯晃，

我拿铅笔在旧课本边写下：我要带全家人搬下山。一笔一划，像刻刀。我不再低头了，

我不再怕被人看见，我终于知道，世界不只是眼前的这座山。我站起来了，从泥地里，

带着全家，我一定要走出去。第二章我坐在门槛上看书，风翻页，字在跳，

父亲从田埂上回来，醉得站不稳。“你还在看什么书？”他一脚踢过来，书掉进土里，

我捡起来，擦干净封面。他一把抢过书，“识字能当饭吃？赶紧嫁给村长的儿子换面吃！

”我愣住，村长的儿子是个傻子，全村都知道。火堆燃起来，课本扔进去，

纸张卷曲、发黑、化成灰。他在笑，他们在笑。母亲低头缝衣，眼泪滴答滴答滴在衣服上，

弟弟们不敢出声。夜里，我蹲在灶台边，柴火未冷，灰烬还在冒烟，我伸手进去，

一页页扒拉。灰烬很烫，烫得我很疼，但是我不能停手。残页拼在一起，几行字依稀可辨。

“知识……改变命运。”我拿胶水粘，手指被割破也不管，煤油灯下，我重新开始读。

眼泪砸在纸上，不是怕疼，是无助。我在本子上写：我不会成为他们交易的筹码，

我要靠自己走出去。风吹进来，灯闪了闪，我知道，这座破屋困不住我，哪怕只剩几片纸，

我也要念下去。为了我自己，为了全家。我必须站起来。

第三章我跑到临村小学的窗外听完课回到家我数着鸡蛋，三个，能换一勺盐，半个玉米饼。

弟弟在门口晃悠，眼珠子滴溜转。第二天早上，蛋没了， 我父亲醒了，

看到满地的碎书我抱头哭了。弟弟跪在院子里外，脸哭肿了。

“我想吃糖……”他抽噎着说。“你拿去跟王二狗赌？”我嗓音颤抖着。没人说话，

但我懂了。全村人都知道王二狗的赌局——赢颗糖，输个精光。我咬牙，冲进二狗家。

老头们叼着烟杆冷笑：“这丫头又闹啥？”我没理他们，一把拽起弟弟。啪！

我扇了他一耳光，手都麻了。“你知道咱家今晚没饭吃吗？！”我吼得嗓子破音。

“你知道奶奶临死前攥着咱手说‘要听吗的话吗’！”他哭出声，我也哭。可我没时间，

我背起竹篓，一头扎进山里。天黑透了我才回来。裤腿撕烂，手出血，背篓里是野菜。

弟弟缩在角落不敢看我，母亲叹气：“秋啊，别太狠……”我没说话，点火煮汤，

锅冒热气时，我端给弟弟一碗。夜里，我抱着他睡，他在我怀里发抖，我摸着他头发，

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我不是原谅他，我只是知道——我们谁都输不起，但只要我还活着，

这个家就不会散。第四章我攥着申请表站在村委门口，手心出汗，纸都快被我捏烂了。

赵德发喝了酒脸都是红的，他瞪着血红的眼，翘着二郎腿，嘴里叼根烟。“你们家？散了吧，

省得占名额。”他笑得恶心，旁边几个干部哄笑。赵德法又说：”我以前穷的时候还不如你，

这世代我不欺负他，他就欺负我。”哈哈哈哈他笑的唾沫四溅。“弟弟送去工地，

能挣点饭钱。”他说得轻巧。我不敢动，我知道我要是闹，弟弟连那点工钱都拿不到。

我低头接过通知单，纸上写着：“林小强，派往山脚工地，日薪二十元。

”那是赵德发的工地，危险、没保险、没人管死活。我走出门，全村人都知道我输了。

我听见背后议论：“林家人真窝囊，连个低保都申请不上。”我没回嘴，我回家，

坐在煤油灯下。我翻开一本破书，字迹模糊，纸边卷起，我开始抄写，

一笔一划的做着偷听来的老师布置的作业 。我把报纸剪下来贴墙上，我学拼音，学标点，

学怎么写文章。夜里弟弟回来，手肿了。我没说话，给他擦药。我在本子上写下：“知识，

是我唯一的出路，我不争今天，我要赢明天。”外面风大，窗户漏风，我点了根蜡烛。

火光里，我看见自己眼里的光。我不再求人了，我只靠自己，我一定要走出去。

第五章我藏在柴房角落写笔记，煤油灯晃，字一笔一划刻进纸里。“写啥写？学习有用吗？

”弟弟偷看我，撇嘴，我没理他。第二天，本子不见了，我在灶膛里找到灰烬。纸还没烧尽，

半页字还看得清——“我想让弟弟们上学。”我蹲下去，手伸进灰里扒拉，烫也没松手。

父亲坐在门口喝酒，又是一个烂醉，“你一个女娃，整天想出风头是吧？”母亲低头缝衣，

嘴里嘟囔：“别惹事，眼泪滴答滴答滴在衣服上……”我站在院子里，手里攥着残页，

风吹过来，纸角飘起，像死掉的梦。夜里，我又点上灯，一张旧报纸边角空白处，

我写下：我要让全家人住进城里。字写得重，差点划破纸。弟弟妹妹们睡了，母亲翻了个身，

没说话，父亲鼾声如雷。我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山，我知道，这座山困不住我，

哪怕只剩一张纸，我也要走下去。我不是为了出风头，我是为了活命，为了这家人，

能好好活着。第六章我抱着空米袋站在村口，王婶把门摔上，门缝里传来话：“赵主任说了，

你们家是惹事精。”我又走到李叔家，他躲进猪圈，装没听见。弟弟饿得直哭，我咬牙，

背起竹篓，牵着他往山上走。山高路陡，脚底打滑，我一边找野菜，一边教弟弟认字。

“这是‘苦’，也是‘甜’。”我说。“为啥？”他抹鼻涕，“因为我们还能活下来。

”我掏出用废品换的破手机，镜头对准自己，手，“我是林秋，在大山里长大，

我不想等别人救我，我想靠自己走出去。”我把视频发上去，没人看，没人点赞。

可我不停拍，拍父亲烂醉不起的样子，拍破屋，拍野菜，拍弟弟笑，拍这座山，

怎么压着我们喘不过气。那天夜里，手机突然响了，几十条消息，几百个赞。

有人留言：“你不是一个人，你在发光。”我没哭，我只是盯着屏幕，

心里一句话翻来覆去：我不是在求人可怜，我在证明，我们值得被看见。第二天，

我带着弟弟继续上山，风更大了，天更冷了，可我知道，只要我还拍，

就有人听见我们的声音。第七章我打开手机，账号封了，“违规内容，永久封禁。

”订单没了，评论删了，我拍的视频，全下架。弟弟蹲在门口哭：“姐，

咱白干了……”我没说话，手攥得死紧，指甲掐进掌心。我翻出旧手机卡，注册新号。

没人知道我是谁，这次我不再讲自己。我开始讲整个村子，讲王婶家断粮那晚的哭声，

讲李叔在田里摔断腿却不敢去医院，讲那些被赵德发送去工地的孩子。

我在镜头前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故事，这是我们的山，也是我们的家。”我悄悄录，

录赵德发的车进村时轰隆隆的声音，录他手下搬走村民粮食时的笑声，

录村委墙上那张“扶贫名单”，名字一个个被涂改。我把这些剪成短片，换平台，换身份，

重新来。弟弟问我：“姐，你还怕不怕？”我看着他，眼里烧着火，“怕，

可我更怕我们永远出不去，饿死在这山里。”夜里，煤油灯晃，

我在本子上写：“我要让这座山，变成别人的新闻，我要让他们听见，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风从窗外吹进来，我知道，我又开始了，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所有人。

第八章我弟弟的腿在工地断了，我冲进医院时，弟弟的腿已经肿得像树桩，

血渍从裤管往下滴，在地上留下一串红血印。医生翻了翻病历：“手术费两万，今天就得交。

”我没钱，我连五百块都凑不齐。我在医院门口，求来往的人，

“求你们……救救我弟弟……”没人理我，有人绕开走，有人拍下我下腰求别人的样子，

发朋友圈配文：“山区人真可怜。”我咬牙，站起来，我不再求人。我背起竹篓，连夜上山，

挖野菜，摘野果，割藤条编篮子。我把这些东西摆在家门口，架起手机。“这是我做的竹篮，

这是山上采的野莓，如果你买一点，能帮我弟弟活下去。”我直播，不听说话，

嗓子干裂出血，声音嘶哑。我三天没合眼，订单一点点涨起来，

五单、十单、二十单……有人留言：“加油，我们挺你。”弟弟躺在屋里，腿打着绷带，

我握着他手：“撑住，马上就好。”他眼皮浮肿，嘴角扯出一丝笑。夜里，我瘫在地上，

手还在打包，眼泪砸在包装纸上，不是委屈，是害怕。我要救我弟弟——我要想办法，

我不会倒下，我弟弟也不会倒下的。我撑着这个家，哪怕只剩一口气，我也要让他们活下来。

第九章我打开直播间，弹幕全是差评。“假货！”“山区人都是骗子！”“别买，

这家有问题！”订单一个个取消，原本五十多单，眨眼只剩三两笔。我手抖，不是怕，

是无助。我知道是谁干的，赵德发。他不敢明着杀我，就暗地里捅刀。父亲酒醒过来了，

抱着头呜呜大哭，弟弟还没好利索，药钱还欠着，野菜烂在地里，竹篮堆满角落，没人敢买，

他们怕赵德发。我关掉直播，没哭，只是盯着手机屏幕看，眼泪都没的流了。夜里，

我翻出以前拍的视频，赵德发进村时车轮碾过泥地的声音，他手下搬走粮食的车牌号，

还有那些名字——被抹掉的扶贫名单。我开始整理，一笔笔写清楚，谁家孩子摔断腿没人管，

谁家田地补偿金被吞，谁家女儿被迫嫁人换一袋面。我把这些寄出去，给记者，给媒体，

给所有能发声的地方。弟弟问我：“姐，你不怕被抓？”我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山，“我怕，

可我更怕我们一辈子都逃不出这座山。”我在本子上写下：“我不靠同情活，

我要让真相说话。”风从窗缝吹进来，煤油灯晃了晃。我又开始了，这次不是为了卖货，

是为了掀翻这座山。第十章我正要出门，门推不动，外面有人守着，赵德发的人，叼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