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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3-02

1.海城的暴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南淮蹲在植物园标本馆的地板上,

手里捏着一片被雨水浸湿的银杏切片。他的白大褂袖口已经沾满了泥水,

指尖因为长时间浸泡在冷水中而微微发白。窗外的雨声像是无数细密的鼓点,敲打着玻璃,

也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监测系统的警报声在半小时前就彻底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雨水从天花板缝隙中渗落的滴答声。南淮知道,

这场暴雨已经冲垮了园区的电力系统,标本馆的恒温箱随时可能失效。他必须赶在那之前,

抢救出这些珍贵的植物样本。“真是疯了……”他低声嘟囔了一句,

将手中的银杏切片小心翼翼地放进防水袋里。这是他母亲最喜欢的植物,

也是他研究多年的课题。银杏的寿命可以长达千年,但它们也会记住每一次伤害,

砍伐、虫蚀、甚至是气候的变化。南淮总觉得,自己和银杏是一样的,

都是那种被生活磨得千疮百孔却依然固执地活着的东西。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养老院发来的消息。“南先生,本月费用还未到账,请尽快处理。”南淮看了消息,

把钱从手机里打了过去,钱刚打过去,屏幕就弹出银行的消息,余额500.34元。

看着这醒目的几个数字,南淮皱了皱眉,又将手机塞回了口袋。就在这时,

标本馆的门突然被撞开了。南淮下意识地转身,手中的防水袋差点掉在地上。

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湿透的孔雀蓝礼服像中毒的蓝藻一样在瓷砖上蔓延。

她的高跟鞋在湿滑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随后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喂,

你没事吧?”南淮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查看她的情况。女人抬起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

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南淮还是能看出她的狼狈。她的礼服已经被泥水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手臂上有几处擦伤,手腕上还缠着一条已经松开的丝巾,隐约露出下面狰狞的疤痕。

“别碰我!”她猛地推开南淮的手,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尖锐。

南淮愣了一下,但还是收回了手。他注意到她的脚踝有些红肿,显然是扭伤了。

她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名牌手包,包口敞开着,几叠沾着金粉的现金散落在地上。

“这里是植物园的标本馆,不是避难所。”南淮站起身,语气平静,“如果你需要帮助,

我可以叫保安。”女人冷笑了一声,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

但脚踝的疼痛让她再次跌坐在地上。她咬了咬牙,从手包里抽出一叠现金,甩在南淮面前。

“两万块,够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帮我找个地方躲雨,别让任何人找到我。

”南淮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现金,又看了看她。她的眼神里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倔强,

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明明已经遍体鳞伤,却依然不肯低头。“我不需要你的钱。

”南淮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现金,塞回她的手里,“但我可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女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拒绝。她的目光在南淮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像是在判断他是否值得信任。最终,她点了点头,声音低了下来:“谢谢。

”南淮从工具间里拿出一瓶消毒水和一包纱布,又抓了一把腐殖土。他蹲在她面前,

轻轻掀开她手腕上的丝巾。那些疤痕像是受虫蚀的梧桐树皮,凹凸不平,触目惊心。

“真菌比创可贴管用。”南淮将腐殖土轻轻敷在她的伤口上,

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讲解一个实验步骤,“它们能促进伤口愈合,还能防止感染。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的动作。她的呼吸有些急促,

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酒精味,混合着雨水的潮湿气息。南淮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你叫什么名字?”南淮一边包扎,一边问道。

“林夏。”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了什么。“南淮。”他简单地自我介绍,然后站起身,

“你的脚踝需要冰敷,我去拿点冰块。”林夏点了点头,靠在墙边闭上了眼睛。

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像是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南淮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工具间。

窗外的雨声依然没有停歇,反而越发猛烈。南淮从冰箱里取出一些冰块,用毛巾包好。

当他回到标本馆时,林夏已经睡着了。她的头靠在墙上,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肩头,

脸上的妆容已经被雨水冲花,露出下面苍白的肤色。南淮蹲下身,

轻轻将冰袋敷在她的脚踝上。林夏皱了皱眉,但没有醒来。她的手腕上还沾着腐殖土的痕迹,

那些疤痕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南淮当然知道她是谁,最近全网都是她的面容,

他对娱乐圈一向无感,无论夸也好,骂也罢,都和他简单的生活无关。

可是当他看到林夏的身影时,在某一瞬间,南淮忽然想起实验室里那株被白蚁蛀空的槐树。

它的树干几乎被蛀空了,却在某个春天开出了双生花。当时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但现在看着林夏,他忽然明白了,有些生命,注定要以残缺为养分。他站起身,

从工具间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轻轻盖在林夏的身上。然后,他回到工作台前,

继续整理那些被雨水浸湿的银杏切片。标本馆里只剩下雨声和南淮翻动纸张的声音。

林夏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安歇的地方。

南淮看了一眼窗外的暴雨,心里忽然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他不知道,

个夜晚注定会成为他们命运的对照组数据——一个是为了母亲的养老院费用焦灼的植物学家,

一个是被暴雨和命运逼到绝境的明星。他们的相遇,像是一场荒诞的实验,

却也可能开出意外的花。2.暴雨下了一夜,终于停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标本馆的玻璃窗洒进来,在地板上铺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南淮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最后一叠银杏切片放进恒温箱。他转过身,发现林夏已经醒了。

她正坐在墙边,手里捏着那条毛巾,目光有些茫然地盯着地板。

她的礼服依然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脚踝上的冰袋已经化成了水,浸湿了毛巾的一角。

“感觉怎么样?”南淮走过去,蹲下身查看她的脚踝。林夏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她的眼神有些空洞,像是灵魂被抽离了身体,只剩下一个空壳。

南淮注意到她的手腕上还沾着腐殖土的痕迹,那些疤痕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目。

“你的脚踝肿得没那么厉害了,但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南淮站起身,

从工具间里拿出一件干净的实验服递给她,“先换上这个吧,湿衣服穿久了会感冒。对了,

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人来接你?”林夏接过实验服,却没有动。她的手指紧紧攥着布料,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南淮能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他也没有再多问,

只是转身走到工作台前,开始整理昨晚抢救出来的植物样本。过了一会儿,

林夏终于开口了:“你为什么要帮我?”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南淮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了她一眼:“因为你需要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多了去了,

”林夏冷笑了一声,“你怎么不去帮他们?”南淮沉默了几秒,然后走到她面前,

蹲下身直视她的眼睛:“因为我也需要帮助。”林夏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她的目光在南淮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像是在判断他是否在说谎。最终,她低下头,

声音低了下来:“你真是个怪人。”“很多人都这么说。”南淮站起身,语气平静,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他走到实验室的角落,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保温杯,

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林夏。林夏接过杯子,双手紧紧捧着,像是要从那点温度中汲取一些力量。

“你经常这样吗?”她突然问道。“什么样?”“随便捡个人回来,然后照顾她。

”南淮摇了摇头:“你是第一个。”林夏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杯中的热水。

她的睫毛很长,在晨光中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南淮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有一道新伤,

像是刚刚划破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涸。“你的手……”南淮指了指她的手腕。

林夏下意识地将手缩进袖子里,语气有些生硬:“不用你管。”南淮没有勉强她,

只是从工具间里拿出一瓶消毒水和一包纱布,放在她身边:“如果你想处理伤口,

可以用这些。”林夏没有动,只是默默地看着那瓶消毒水。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像是在挣扎着什么。南淮没有再说话,转身回到工作台前,继续整理植物样本。

标本馆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直到阳光渐渐变得明亮起来,将整个房间照得通透。

林夏终于动了动,拿起消毒水,小心翼翼地处理着手腕上的伤口。她的动作很笨拙,

像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南淮注意到,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我来吧。”林夏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将手伸了出来。南淮接过消毒水,轻轻擦拭着她的伤口。南淮的动作很轻柔,

像是怕弄疼她。林夏低着头,看着他的手指在自己的手腕上移动,

心里忽然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你是第二个对我这样好的人,第一个是我闺蜜,

但是她现在也远离我了。你呢?为什么对我这样好?”她低声问道,然后她想到了什么,

又急急地补充道,“不要再拿什么我需要帮助来敷衍我。”南淮听到这里,抬头看了她一下,

然后继续低头处理着她的伤口:“因为我觉得,我们很像。”“像?”林夏皱了皱眉,

“哪里像?”“我们都是那种被生活磨得千疮百孔却依然固执地活着的东西。

”南淮将纱布缠在她的手腕上,语气平静,“就像那株被白蚁蛀空的槐树,

明明已经残缺不堪,却依然开出了双生花。”林夏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第一面你就能知道?”南淮也笑了笑,没有反驳。他站起身,将消毒水和纱布放回工具间,

然后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一盆多肉植物递给林夏:“试试这个。”林夏接过那盆多肉,

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这是什么?”“一种被996白领养废的植物。”南淮解释道,

“它们原本很顽强,但因为主人的疏忽,变得脆弱不堪。你可以试着抢救它们。

”林夏低头看着那盆多肉,叶片已经有些发黄,根部也有黑腐的迹象。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叶片,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为什么要让我做这个?”她问道。

“因为我觉得,你需要一些东西来分散注意力。”南淮的语气很平静,“而且,

抢救植物的过程,也是一种自我修复的过程。”林夏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那盆多肉。

她的眼神有些复杂,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南淮也没有打扰她,转身回到工作台前,

继续整理植物样本。标本馆里安静得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阳光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将整个房间照得通透。林夏终于拿起工具开始处理那盆多肉。她的动作很笨拙,但却很认真。

3.林夏在南淮的标本馆里待了三天。这三天里,她没有联系任何人,也没有人来找她。

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仿佛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南淮没有再多问,

只是默默地给她提供食物和干净的衣物,偶尔教她如何抢救那些被养废的多肉植物。

第三天傍晚,南淮从实验室回来时,发现林夏正蹲在标本馆的角落里,手里捏着一把小铲子,

认真地给一盆多肉换土。她的动作依然有些笨拙,但比起第一天已经熟练了许多。

“进展不错。”南淮走过去,看了一眼那盆多肉,“黑腐的部分已经清理干净了,

接下来只要注意浇水和光照,它就能慢慢恢复。”林夏抬起头,脸上沾了一点泥土,

看起来有些滑稽。她的眼神比之前明亮了许多,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些生活的重心。

“你回来了。”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我今天还抢救了另外两盆,你看怎么样?

”南淮看了看她指的那两盆多肉,点了点头:“很好,比我预想的要快。”林夏笑了笑,

笑容里带着一丝得意。这是南淮第一次看到她笑,虽然很浅,但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欣慰。

“对了,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南淮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林夏。林夏接过文件,

翻开看了看,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商场绿植存活率报告?这是什么?

”“我接的一个外包项目。”南淮解释道,“商场委托我们监测他们的绿植健康状况,

但我发现他们的养护团队根本不懂植物,很多绿植都已经濒临死亡。”“所以呢?

”林夏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所以我想篡改这份报告。”南淮的语气很平静,

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林夏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你?一个植物学家,

要篡改数据?”“我晚上会去救回它们的!”南淮强调道。他走到工作台前,打开电脑,

“如果我不这么做,那些绿植出不了两个小时就会被全部换掉,

而且新的植物也会因为同样的原因死亡。这是一种浪费!”林夏走到他身边,

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那你打算怎么做?”“先将假报告交上去,保住绿植再说,

我有办法让那种绿植的数值达到我撰写的要求。”南淮敲了几下键盘,

调出一份新的报告模板。林夏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有些陌生。

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循规蹈矩的科学家,没想到他也会有这样疯狂的一面。“需要我帮忙吗?

”她问道。南淮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你愿意?”“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可做。

”林夏耸了耸肩,“而且,我觉得这挺有意思的。”南淮笑了笑,

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商场的地图,铺在桌面上:“这是商场的平面图,

绿植分布的位置我都标出来了。我们需要在今天晚上行动,

因为明天商场就要开会讨论这份报告。”林夏看了看地图,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4.夜晚,商场里一片寂静。南淮和林夏悄悄从后门溜了进去,手里提着一个小型工具箱。

商场的监控系统已经被南淮提前覆盖掉了,但他们还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保安的巡逻路线。

“这里。”南淮指了指一盆月季,低声说道,“它的根部已经腐烂了,我们需要尽快处理。

”林夏点了点头,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小铲子,开始小心翼翼地挖开土壤。

南淮则从包里拿出一瓶特制的营养剂,倒进挖开的坑里。“这样就行了吗?”林夏问道。

“还需要一点时间。”南淮看了看手表,“营养剂会在两小时内生效,

到时候月季的叶子会重新变得翠绿。”林夏点了点头,将土壤重新填回去。她的动作很轻,

像是怕惊动了什么。南淮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里忽然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接下来是那边的琴叶榕。”南淮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大型绿植。两人悄悄走过去,

开始重复刚才的步骤。林夏的动作比之前熟练了许多,甚至还能帮南淮调配营养剂。

她的脸上沾了一点泥土,但却显得格外生动。“你以前做过这种事吗?”林夏突然问道。

“没有。”南淮摇了摇头,“这是第一次。”“那你怎么知道这些营养剂会有效?

”“我在实验室里做过很多次实验。”南淮解释道,“植物的生命力比我们想象的要顽强,

只要给它们一点机会,它们就能重新焕发生机。”林夏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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