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睁开眼睛时,刺眼的白光让我本能地抬手遮挡。等等,手?我明明记得自己躺在病床上,
枯瘦如柴的手臂上插满了管子。"李遇!你又在上课睡觉!"一个尖锐的女声在耳边炸开。
我猛地抬头,发现自己坐在一间明亮的教室里,周围全是穿着蓝白校服的年轻面孔。讲台上,
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女教师正怒气冲冲地瞪着我。
"我...我不是..."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这声音清脆悦耳,
完全不是我记忆中那个因常年吸烟而沙哑的嗓音。"不是什么不是!给我站到后面去!
"我机械地站起身,双腿轻盈得不可思议。走过教室时,
窗玻璃映出我的倒影——一个扎着马尾辫,脸蛋圆润的少女。这太荒谬了。我明明六十五岁,
是S大物理系教授,昨晚还在医院病床上写遗嘱...下课铃响起,
我浑浑噩噩地跟着人群走出教室。口袋里的手机不停震动,掏出来一看,
锁屏上显示着日期:2023年9月15日。七十年后?!"李遇!
"一个染着金发的女孩跑过来挽住我的胳膊,"发什么呆呢?你爸派车来接你了,
说家里有急事。"我僵硬地跟着她走向校门口那辆黑色奔驰。
牌上"京A·88888"的字样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是我儿子李建国的专属车牌号!
但他现在应该七十多岁了...车内,穿制服的司机恭敬地递来一个信封:"小姐,
这是董事长让我转交给您的。"信封里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看到照片的瞬间,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是我在1963年带研究生时拍的合影,
照片背面用褪色的钢笔字写着:"给妈妈,永远怀念您。建国。
""董事长说...您看到这个就明白了。"司机的声音小心翼翼,"家里出了些状况,
需要您回去主持大局。"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穿越?重生?还是临死前的幻觉?
但掌心的汗水、车内的皮革味、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都无比真实。车子驶入一栋豪华别墅,
喷泉、草坪、穿着统一制服的佣人...这排场比我记忆中的李家大了十倍不止。别墅门口,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轮椅上,浑浊的双眼在看到我下车时骤然亮起。
他颤抖着伸出手:"妈...真的是您吗?"2"你...是建国?"我的声音发颤。
老人——我七十多岁的儿子——紧紧攥着我的手,老泪纵横:"我就知道...您会回来的。
当年您临走前说过,'要是能重来一次'..."我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胎记,
这是我最私密的特征。建国看到这个动作,哭得更厉害了:"胎记位置都一样...妈,
家里现在乱成一锅粥,我实在撑不住了..."他递给我一份家族成员名单,
我扫了一眼差点背过气去——四个孙子,八个重孙子,还有各种姻亲关系错综复杂。
最离谱的是,
名单上居然有个"四少爷李成泽23岁"和"陈默23岁"被红笔圈在一起,
旁边标注"调包?""这是怎么回事?"我指着那两个名字。建国叹了口气:"二十多年前,
老四媳妇生产时医院失火,护士慌乱中可能抱错了孩子。李成泽从小在李家娇生惯养,
陈默则在乡下长大。上周DNA检测确认,
陈默才是真正的李家血脉..."我太阳穴突突直跳。这种狗血剧情居然发生在我李家?
"为什么不立刻纠正?""成泽那孩子...性格强势,知道真相后反而变本加厉。
他威胁说要是敢让他离开李家,就把公司机密卖给竞争对手。"建国咳嗽起来,
"而且...陈默那孩子似乎不愿意回来。"正说着,一阵跑车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亮红色法拉利嚣张地停在喷泉前,车门像翅膀一样扬起。走下来的年轻人穿着高定西装,
头发梳得油光水亮,左耳上的钻石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哟,
这就是那个'失而复得'的小姑姑?"他吊儿郎当地走过来,眼神轻佻地打量我,
"长得倒挺嫩,不知道爷爷突然接个高中生回来干什么?分家产?"我眯起眼睛。
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和我那早逝的丈夫年轻时一模一样。"李成泽,"我平静地说,
"见到长辈不问好,你妈没教过你规矩吗?"空气瞬间凝固。
成泽脸色变了:"你算哪门子长辈?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啪!
"我甩手就是一记耳光,清脆的响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这一招是我六十年前收拾不听话学生时的绝活,没想到手感一点没生疏。"这一巴掌,
是替你太爷爷打的。"我冷冷地说,"现在,滚去祠堂跪着,没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成泽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我。
建国在轮椅上剧烈咳嗽起来:"听...听她的...她是你太奶奶..."3祠堂里,
檀香袅袅。我站在祖宗牌位前,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成泽后背渐渐被汗水浸透。
"知道为什么罚你吗?"我问。"因为我对您不敬。"他咬牙切齿地说,眼神却飘向门外,
明显在等救兵。我冷笑一声:"不,是因为你威胁家族、霸占他人身份、教唆成宇堵伯。
"他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成宇的事?!"我没回答,而是拿起桌上那叠照片甩在他面前。
照片上,我那个才十七岁的小重孙李成宇坐在赌桌前,面前堆着筹码,眼神已经有些涣散。
"昨晚我查了家族所有人的近期行踪。"我轻描淡写地说,"成宇这三个月去了澳门七次,
账上少了八百多万。而每次...都有你陪同。"成泽脸色煞白:"那又怎样?
他自己要玩的!""是吗?"我翻开手机,播放一段录音:"'成宇啊,输了不怕,
四哥借你。不过得按道上规矩,九出十三归...'"录音里成泽的声音油腻得令人作呕。
"你...你哪来的这些..."他像见鬼一样瞪着我。
我俯身靠近他耳边:"因为我是你太奶奶。你们这些小崽子玩的把戏,六十年前我就见过了。
"正说着,祠堂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瘦高少年冲进来,扑通跪在我面前:"太奶奶!
救救成宇吧!他被扣在澳门了,**说今天再不还钱就..."我认出来这是三孙子李成轩,
现在当红的影帝。荧幕上光鲜亮丽的他此刻满脸是汗,昂贵的衬衫皱得像抹布。"欠多少?
""连本带利...两千三百万。"他声音发抖,"成泽之前借他的高利贷,
现在利滚利..."我转头看向成泽,他居然还有脸笑:"哎呀,小孩子玩大了嘛。
不过太奶奶既然这么厉害,这点小钱应该...""闭嘴。"我打断他,"成轩,
联系澳门那边,说李家马上派人过去。记住,一个字都别对外透露。"走出祠堂,
建国担忧地拉住我:"妈,这事不好处理。那家**背后是...""何家是吧?"我冷笑,
"何鸿燊的小儿子何猷龙,当年穿开裆裤时还管我叫阿姨呢。"建国目瞪口呆。
我拍拍他肩膀:"放心,我这把老骨头...哦不对,是这副年轻身体,应付得来。
"4澳门永利皇宫前,喷泉随着音乐起伏。我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
与周围珠光宝气的环境格格不入。"太奶奶,真的要单独进去吗?"成轩紧张地问。
他戴着口罩墨镜,生怕被狗仔认出来。"你在外面等着。"我整了整衣领,"记住,
无论发生什么都别进来。"**金碧辉煌,比记忆中的老葡京豪华百倍。我径直走向贵宾厅,
却被两个黑衣保镖拦住。"小妹妹,这里不是玩的地方。"其中一个讥笑道。
我微微一笑:"告诉何猷龙,李教授来找他讨杯茶喝。
"保镖脸色变了:"你...你怎么知道何总的本名?"十分钟后,我被带到顶层办公室。
落地窗前,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转过身,眼神锐利如鹰。"李教授?不可能,
她早在我出生前就...""1963年春节,你爸带你来给我拜年。"我平静地说,
"你尿在我最喜欢的那条苏绣旗袍上,你爸赔了我三条新的。
"何猷龙手中的雪茄掉在了地上。两小时后,我牵着鼻青脸肿的李成宇走出**。
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发抖:"他们...他们说要把我卖到缅甸去...""现在知道怕了?
"我瞪他一眼,"上车,回家再收拾你。"成轩激动地迎上来:"太奶奶!您怎么做到的?
他们居然一分钱都不要就放人?"我笑而不语。
后那声"李阿姨"叫得可是真心实意——毕竟我手里还握着他父亲当年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回程飞机上,成宇终于忍不住问:"您...您到底是谁?为什么何老板对您那么恭敬?
"我望向舷窗外的云海:"我是你太奶奶。1965年死的那个。"两个少年呆若木鸡。
成轩突然掏出手机疯狂搜索,然后倒吸一口冷气:"李...李凤芝教授?量子物理先驱?
但您看起来...""返老还童是吧?"我轻笑,"我自己也还没搞明白呢。
"5回到李家别墅已是深夜,却见门口停着几辆陌生的豪车。"怎么回事?"我皱眉问道。
管家匆匆迎上来:"小姐,是二小姐李若瑶来了,还带着...带着成轩少爷的经纪团队。
"我心里一沉。李若瑶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当年就爱和我争家产,
没想到活到现在还在作妖。客厅里,一个打扮精致的老太太正坐在主位上,
旁边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成轩一进门就变了脸色:"王...王经纪?
你们怎么在这?""成轩啊,"李若瑶笑眯眯地说,"听说你偷偷跑去澳门了?
这么大事不跟团队报备,万一被狗仔拍到...""是我带他去的。"我打断她,
"有问题吗,小姨?"满室寂静。李若瑶眯起眼睛:"你是...?""李遇。
或者您更熟悉我另一个名字——李凤芝。"她的老脸瞬间血色尽褪:"不...不可能!
姐姐早就...""死了是吧?"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个曾经害我流产的妹妹,
"托您的福,我又回来了。"就在这时,成轩的经纪人突然开口:"李先生,
公司刚接到消息,有人举报你参与境外堵伯,还欠下巨额债务。
董事会决定暂停你所有演艺活动..."成轩脸色惨白:"我没有!
那是成宇...""是我处理的。"我冷声道,"债务已经清了,何猷龙可以作证。
"经纪人嗤笑一声:"一个小姑娘说什么大话?成轩,你现在跟我们回去开发布会澄清,
就说都是这个远房表妹造谣..."我猛地拍桌:"放肆!
"这一声吼得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当年训斥学生的气势全回来了。"王经纪是吧?
"我盯着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2018年3月,你挪用成轩的代言费去炒币,
亏了四百多万,做假账平掉的。需要我把证据发给税务部门吗?
"他的脸一下子绿了:"你...你怎么知道..."我转向李若瑶:"小姨,这么多年了,
您还是喜欢在背后捅刀子啊。"我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想办法搞臭成轩的名声,
逼建国把家族信托的管理权交给我...'"录音里李若瑶的声音清晰可辨。
老太太顿时面如死灰:"这是栽赃!建国,你别信她!"轮椅上的建国叹了口气:"小姨,
我妈...从不说谎。"李若瑶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鬼!她是鬼!
六十年前就死的人怎么可能...啊!"她突然捂住胸口倒了下去。"快叫救护车!
"成轩喊道。我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血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六十年前害我的人,
六十年后还在害我的子孙。6三天后,李家大宅灯火通明。所有核心成员都被召集到会议室,
包括刚从医院出来的李若瑶。我坐在主位上,十八岁的面容与威严的气场形成诡异反差。
长桌两侧,我的子孙们表情各异:建国欣慰,成泽愤恨,成轩愧疚,成宇畏缩,
还有几个我不太熟悉的面孔在窃窃私语。"今天叫大家来,是要宣布几件事。"我环视众人,
"第一,从今天起,我接管家族所有事务。""凭什么?
"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我后来知道是二孙媳妇——尖声反对,
"你一个高中生...""凭我是李凤芝。"我平静地说,"凭我创立了家族第一桶金,
凭我留下的专利养活了你们三代人。"会议室鸦雀无声。我继续道:"第二,
关于成泽和陈默的身份问题。"成泽猛地站起来:"我才是李家四少爷!
那个乡巴佬...""坐下。"我甚至没提高声调,他就条件反射般地坐了回去。
"明天陈默会搬进大宅,成泽可以留下,但必须改回本姓。所有股权、信托份额重新分配。
""这不公平!"成泽母亲哭喊起来,"我们成泽从小在金汤匙里长大,
现在让他...""让他什么?"我冷笑,"回到亲生父母身边?
你知道真正的四媳妇找孩子找得多苦吗?"我打开投影仪,播放了一段采访视频。画面中,
一个面容憔悴的农村妇女抹着眼泪:"我家默默从小就聪明,可家里穷,
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要是他在李家,现在肯定上大学了..."成泽母亲不说话了。
我关掉视频:"第三,关于成宇的赌债。"少年缩在椅子上不敢抬头。
我叹了口气:"钱我已经还了,但从明天起,成宇去我旧居闭门思过三个月,
期间把《论语》抄十遍。""太奶奶!"成宇哀嚎。"有意见就二十遍。
"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我最后看向李若瑶:"小姨,您年纪大了,
以后就在疗养院安心养老吧。家族事务...就别操心了。"老太太脸色铁青,却不敢反驳。
当年那个任由她欺负的姐姐,如今已经成了她惹不起的存在。会议结束后,建国留了下来。
他老泪纵横:"妈,您真的...都回来了?"我摸摸他稀疏的白发:"回来了。这次,
我一定把李家带回正轨。"窗外,新月如钩。六十年的时光长河,我竟奇迹般地游了回来。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家人。7家族会议后的深夜,
我独自来到李家老宅的书房。六十年前的习惯让我直觉这里藏着重要线索。
书架第三排的暗格依然在,我按下隐蔽的机关,尘封的金属抽屉无声滑出。
里面躺着一本棕皮笔记本,
封面上烫金的"李凤芝实验记录1963-1965"字样已经褪色。翻开第一页,